第25章 阿钰
大一的期中考试突如其来，至少对周奕来说是的。
“我是万万没想到啊，上了大学竟然还有其中考试。”方清把高数书顶在头上，哀嚎声响彻五楼。
“只是高数而已，您就知足吧。”卜诗瑶没看她，专注于网课，“没人告诉你吗，大学里有棵树，上面可是挂了很多人的。”
“恐怖故事吗？”方清看向卜诗瑶。
卜诗瑶：……
这么说的话也没问题。
“是高数，方清。”綦英竹的声音总是让人信服。
卜诗瑶哀嚎着：“啊！真的好多，这个积分是给人学的吗。但凡牛顿安分点，我们的压力怎么会这么大？”
早知道就不每天玩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期中考试，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补习都来不及。
綦英竹放下手里的材料书，起身坐到周奕的椅子上，“我教你。”
卜诗瑶摘了耳机，抿着唇小心问：“真的吗？”
“嗯，哪里不会？”
卜诗瑶右手握着的笔戳了戳脑门，为难的说：“好像，都不太会。”
“谁让你总逃课的。”綦英竹嗔怪着。
“还不是周奕，总拉着我翘课。”卜诗瑶一手抚摸着生疼的腰侧，右手指向周奕空着的床铺。
一声开门声打断了她们得到交谈，“卜诗瑶你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我靠，周奕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卜诗瑶说着起身就要冲过去。
“坐下。”
綦英竹的声音不大，甚至门口的周奕，隔桌的方清都没有听到，而卜诗瑶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愣了两秒后，悻悻的坐下，翻开了高数书。
“霍，今天什么日子，你竟然不出去鬼混约学姐，学习呢？”周脱这外套，调侃着好友。
“我特么什么时候——”
眼看着卜诗瑶又要炸，綦英竹抽出了她手里的中性笔，“那就从头开始。”
卜诗瑶还想解释什么，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闭了嘴乖乖学习。
这段时间没学高数的不止卜诗瑶，周奕也一点没学。
周奕：【学姐，期中考试题是…】
蒋雪：【有话直说。】
周奕：【有题库吗？】
蒋雪：【每年考的都差不多，我记得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放心，都给你们放水了，出的不难。】
周奕看着这条消息，隐约获取了什么信息。
周奕：【你不会知道高数题吧。】
蒋雪：【嗯，我出题。】
周奕手机跌落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引得舍友三脸疑惑。
周奕：【学姐，我最崇拜你了，我觉得部门里你最有能力。】
蒋雪：【找部长说去，我可不敢给你题。】
什么人啊，举手之劳的事，明天就期中考试了，现学也来不及啊。期中考试学习部阅卷，这不是公开处刑她吗。
周奕点开跟萧梁钰的会话框，斟酌半天，一个字也没法出去。
“其实也不用这么紧张，期中考试不计入学业成绩，只是学院自测，你可以慢慢补。”綦英竹小声安慰着抓耳挠腮的卜诗瑶。
是的，所有人都可以慢慢来，不着急，但是她周奕不行啊。明天考试，明晚萧梁钰就会带着学习部一起改卷，到时候如果挂了，比赤条条的站在萧梁钰面前更让她羞耻。
不管是被期待着，还是被嫌弃着，期中考试还是如约来了。
考试是下午4点开始，周奕提前交卷出了考场，转身遇到了正在接水的萧梁钰。
“你的眼睛怎么了？”萧梁钰有些迟疑的看着她的黑眼圈，“嘶。”
水杯被周奕拿走，萧梁钰抚摸着被蹦出的水烫到的地方。
“没事吧。”
只是几滴水溅了出来，冷却了一会萧梁钰已经感觉不到刺痛了，“这么快就考完了？”
手里的水杯被主人拿了回去，周奕应声打了个哈欠，“是啊，我聪明绝顶，题目太小儿科了。”
周奕平时画淡妆，眉型姣好，只需要简单勾勒下形状，看起来正是明媚的少女模样。
只是今天眼下的乌青色，即使涂了粉底也不能遮挡住，何况这人眼露疲态，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一滴泪溢出眼角。
“没休息好？”萧梁钰奇怪的看着眼前人，她应该不会在被高数折磨的人的范畴。
“太累就回去休息，晚上不用来了。”
因为要改卷，萧梁钰给学习部所有人开了集体假条，即使周奕晚上不去上晚自习也没有关系。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我如果不去谁来给部长分担压力啊。”说到最后，周奕忍不住有打了个哈欠，泪水让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现在就回去休息，也不知道晚上都干什么了。”
听出萧梁钰语气中的埋怨和不满，周奕不知怎的心飘了飘，“我也想啊，我忘了带钥匙了，舍友还在考试。”
又是一个哈欠。
沉默了片刻，周奕正打算说在哪等会舍友，萧梁钰开口：“我的公寓离学校不远。”
嘴边的话被生生嚼碎吐了，周奕克制了心里的喜悦，“那不是太麻烦你了嘛。”
“嗯，也是。”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答应了的事可不带反悔的，我去骑我的玛莎拉蒂。”情急之下周奕抓起萧梁钰的手就往外走。
跟看夕阳那天转瞬即逝的触感不同，不似冷冷的凝脂，倒像是温软的丝绸，让周奕忍不住紧了紧。
除了表白那要拉了一次，周奕似乎再没拉过萧梁钰的手。那次被紧张和兴奋充斥，她根本无暇细细感受手里的触感。
在一起后，她们反而更加疏远了，不是感情，而是周奕不敢跟萧梁钰发生肢体接触。
即使像现在这样自然的拉着萧梁钰，她的心里也在咚咚狂跳，手都跟着有些软。
萧梁钰由着周奕拉着，有什么在不知不觉间破土而出了，萧梁钰看着拉着自己的女生的侧脸，迎着暖光的冷白皮竟让她有些贪恋。
“这里是滴滴小周为您服务，请戴好你的头盔。”周奕手机拿着一个淡粉色的头盔递给了她。
萧梁钰坐在“玛莎拉蒂”的后座。
周奕穿着纯色的t恤，外搭的棒球外套没拉拉链，随着风鼓鼓囊囊的，一边的拉链一下一下规律的拍打着萧梁钰。
萧梁钰伸手，双手插进周奕棒球外套的口袋里，交叠在周奕身前，轻轻靠着她的小腹。
清风拂过的清爽感被温暖环抱取代，周奕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两人乘着电动车，迎着夕阳，在身后影子的追赶下一路向西。
“过了路口右转。”萧梁钰在身后小声提醒，似乎是怕周奕注意不到，周奕觉得环在腰间的胳膊紧了紧后又松开。
“好嘞，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
周奕骑得不快，萧梁钰轻轻的贴靠了女孩的后背，单薄而温暖，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萧梁钰住在六楼，两人乘着电梯上楼。
“学姐，你一直不住校吗？”
“嗯。”
没等周奕再说什么，随着“嘀”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萧梁钰朝自家走去，周奕跟着。
眼前是个两居室，家具齐全，装修简单。
萧梁钰没有带周奕参观，而是直接带她去了客卧，“床单是今天新的，你休息一会。”
“萧排要做什么？”
萧梁钰被她问的一愣，“我去书房看点材料。”
离开房间之前，萧梁钰一手放在门把上，转身问出心里疑惑很久的问题，“你给我的称呼，似乎有点多？”
一会萧学姐，萧部长，一会又是萧排。
虽然好像都没问题，但总是有些奇怪。
“想起什么就叫什么了，”周奕一手拉开被子丝毫不见外的钻了进去，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舒服的蹭了蹭被角，闭了眼，“也可以叫宝宝，亲爱的，还有女朋友。”
可能是真的困了，刚才还精神状态不错的周奕，已经有了要睡着的模样。
听着她含糊着嘟囔着，萧梁钰无奈的笑了笑，轻手轻脚的阖上门，转身出去了。
周奕也进了梦乡。
不到7点的时候，萧梁钰开门看了她一眼，周奕睡得正香。她闭着眼，被子拉到下巴，身体随着平稳的呼吸轻微起伏着。
放弃了喊她起来吃饭的想法，萧梁钰独自回了学校。
她竟丝毫不介意萧梁钰独自在她的私人领地，她信任她。是对她不会逾矩的信任，也是无保留展示在她面前的信任。
周奕迷迷糊糊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愣了一秒，也或许是两秒。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
周奕习惯性的摸向枕头底下，果然摸到了手机。
看了一眼时间，晚上9点。
醒了有两分钟了，周奕总算是理清了脑袋，想起来她是在萧梁钰家里。
揉着脑袋拉开了卧房的门，外面仍旧一片漆黑。
“萧梁钰？”
“萧梁钰？”
周奕凭感觉找到了客厅的开关，眼前瞬间亮了起来。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周奕打开手机，看到了萧梁钰的消息——
7:00
cr：【我先回校改卷了，看你睡得香，没叫你。】
9:00
cr：【还没醒吗？】
周奕想了想，懒得打字，按住语音录入，“阿钰，我醒了，等会就去找你哦。”
周奕把手机扔在茶几上，自己又神游了会，她还没能彻底清醒。
好安静啊。
周奕起身，朝主卧的门走去。
萧梁钰的卧室会是什么样的，应该跟她的人一样，中规中矩吧，或许还有她独有的，不是来自香水或洗衣液的香味。
正想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门把上，不仅如此，客厅的光顺着打开的门缝钻了进去。
＊
“这伙子新生不行啊，咱题出得这么简单，挂科率竟然这么高，一个班能有五六个。”
“这可怎么跟老师交代。”
“改卷这么半天也就我手上出了个满分吧。”
改卷接近尾声，副部们一边登录着各班的成绩，一边聊着八卦吐槽。
“我听有新生说这题出的偏，我就纳闷那个题偏了？”蒋雪拿着样题，脑门皱成一团。
“最后那个有些不好做，主要还是她们松懈了，不然为什么大一要组织期中考试？”萧梁钰放下手里的卷子，闻声安慰着出卷主力。
蒋雪还有些不满，“那是怕他们满分的太多，不好交代，谁想到——。”
一阵嗡嗡声响起，萧梁钰拾起手机，还没看清楚什么消息，一声“阿钰”响了起来，带着没睡醒的缱绻，迅速染红了萧梁钰的耳根。周围的叽叽喳喳声也因着这条语音安静下来，因为萧梁钰的仓促关闭，众人只是隐约听到了前两个字。
萧梁钰听着自己胸腔里心脏在“咚咚咚”乱跳，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淅淅沥沥的聊天重新响起。
只有司万漉看出来萧梁钰的羞答答模样，凑在她耳边：“周奕啊。”
看着她非条件反射的一颤，萧梁钰欲盖弥彰地紧了紧手里的手机，司万漉打趣的心蠢蠢欲动，“呦，说一句都紧张啊。”
“司学姐，这个教室学习部借来改卷了，如果没事的话就可以走了。”萧梁钰把手机横扣在桌子上，双耳的红晕迅速散开。
如果不是萧梁钰亲眼看到它方才是怎样的红欲滴血，司万漉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学生会就该互相帮助，为同学们服务。”司万漉像模像样的核算着眼前一摞卷子的总分。
门外悦耳的女声响起，“我迟到了吗？”周奕探头进来，屋内学生工作杂而有序，萧梁钰仍旧坐在角落，在周奕出现的瞬间褪下的红又爬上了她的耳尖。
“哎呀，奕姐您可来了。”夏柯扔了笔把周奕迎进门，“来来，您坐，有什么需要没？”
周奕一边躲避着夏柯的接触，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无事献殷勤，不那啥就那啥，“干什么，你别让我觉得这是鸿门宴好吗？”
“这哪能呐，这不是学习部一姐还有的排面？”
“捏肩还是捶背，一姐你尽管提。”
“太过了，都吓着周奕了。”
周奕坐在改卷教室中间，茫然的看着同为志愿者的同学们，难道她还没睡醒，这是在做梦吗？
看着周奕朝自己投来的求助目光，萧梁钰不得以制止了部门的打闹，“都登好成绩了？”
清冷的声音这边刚落，那边嘈杂而整齐的翻卷声响起。
周奕想要主动找点活干，凑到了萧梁钰身边，“学姐，我干啥啊。”
“刚睡醒在一边休息就行了，”司万漉离萧梁钰最近，用着只有眼前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调侃，“你女朋友已经阅完卷了。”
本就麻酥酥的心，因为司万漉的一句话一通狂跳，两人陡然加速的心跳不自觉合奏起来。
周奕拉开萧梁钰一侧的椅子坐下，“学姐怎么也来帮忙了？”
司万漉哑了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开口就是赶人，她可是这段感情的重要纽带好吗。
合分和登成绩一直到10点多才结束，大一几个志愿者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凑近着周奕。
“一姐，你可以啊。”
“可不，学院唯一一个满分。”
周奕这才反应过来，为了不在萧梁钰面前跌面，她可是一宿没睡呢，还好卷子也不难，让她还能早早结束补个觉。
“就这变态卷子你都能考满分——”
没等夏柯说完，他就感受到了身后的死亡凝视。
蒋雪拿起夏柯的卷子，“夏柯你考61还好意思说卷子的问题，用不用我帮你看看有没有批错的地方？”
“对不起，学姐，我的问题！”夏柯慌的不行，但凡有点什么他可就挂科了，听说挂科的要组织补考，还是学习部监考，这要是挂科太难为情了。
蒋雪走到周奕身边，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还是我们周奕争气，否则你学姐可就委屈死了。”
“好了，大家尽快回宿舍吧，马上到门禁时间了，这里我跟司学姐处理。”萧梁钰看了看时间，再不结束真的赶不上门禁了，楼管阿姨都是很负责任的。
看周奕依依不舍的样子，司万漉忍不住嗤笑道：“周奕留下帮忙吧，让你部长帮你请个假，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这么晚跟谁请假？”众人已经离开了，萧梁钰的声音冷峻中带着腊久寒风，听到的人不由得打颤。
司万漉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好友这是因为什么情绪突然这么低，就连刚才打趣正羞郝的她也没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萧梁钰并没有解答她疑惑的打算，自顾自的整理归类着手头的卷子。
“啊，学姐我先回去了。”周奕同样不知所措，门禁时间眼见要到了，她不得已只能离开了。
周奕一溜烟跑出了视线，司万漉整理着卷子，撞了萧梁钰的肩膀，“萧，咋了。”
司万漉直觉让她心情不好的不是自己。
“没事，”萧梁钰将一摞卷子塞到司万漉怀里，“给我抱办公室去。”
好嘛，真把她当免费劳动力了。
晚上依旧是司万漉送萧梁钰回去。路上，司万漉忍不住问：“萧，生我气了？”
“没有。”
从她冷淡的语气，司万漉听出了其中轻微的叹息声，看来确实不是她的问题。
“那就是周奕？”
萧梁钰睫毛动了动，没有说话。
那就是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没事啊萧，那个小兔崽子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她。”
萧梁钰转头看到了司万漉眼里的狠厉和不满，思绪回笼，她也不想朋友对周奕有什么意见，“不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些累了吧。”
看萧梁钰护犊子的样子，司万漉心下了然，珉了抿嘴，按下了想笑的欲望。
把萧梁钰放下车，司万漉透过车窗看着她，“别胡思乱想，也别给自己那么多条条框框，想怎么做也就怎么做，顺着心意就好了。”
萧梁钰看了眼周奕传来的“晚安”，转身朝司万漉点了点头。
司万漉杨了扬眉，随心所欲就好，反正萧梁钰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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