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团聚

　　
今年沈府的新年来得似乎有些晚，直到沈凌风和秦瞻回到府上，大家才开始热热闹闹地张罗起了过节的事情。
好在凌霜也是治府的一把好手，沈凌风和秦瞻忙于完成代王交代的任务的时候，凌霜也可以独当一面。
从年前开始全国各地的沈家的药铺分号陆续向京城赶来，除了上报这一年的收支还有就是将各铺子的银两悉数汇总进行上交。这一进一出看起来简单，可实际操控起来还是有相当多的麻烦的。好在凌霜跟随沈凌风多年，充当助理这个角色也年头不短，这事情还是应付的来的，除了收缴外还有一项就是奖励。怎么说辛辛苦苦一年了，给点年终的红利还是很能调动积极性的，这些事情也都是凌霜酌情处理，单从各个铺子的主事满意的态度来看，凌霜的处理还是很得当的。
药铺的生意本在除夕之前就已经打理完毕，剩下的就是准备新年。本来对于沈府来说，除夕原本就不怎么热闹，今年虽然到了京城，可按照沈凌风的一贯作风，大肆渲染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凌霜只是稍作准备，其余的就等待沈凌风回来发落。
干净漂亮的完成了代王交代的任务，沈凌风的心情也算是大好，趁着这过年的时候，也是开创了他第一个热闹的**，沈府上下包括霁月傲雪还有黎陆八叔在内的所有沈家算得上有点儿分量的人都被叫到了沈宅，因为沈凌风要过一个和以往不一样的新年，虽然迟到了，可总归还是来了。
如此兴师动众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更不是因为得胜而归，如果一个药谷的谷主竟因为一次任务的完成而沾沾自喜，那沈凌风也就太没城府了。只是他有自己的引诱，搭上了代王这条船，虽说干得是除暴安良匡扶社稷得大事，可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的顺水顺风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他们将面对什么，承受什么，沈凌风无法估测，可可以肯定的是，注定不会平凡，不会坦荡！
和别的府比起来，沈府的下人算是很少的，负责打理平时伙食的是胖婶儿还有她的老头子侯叔。胖婶儿顾名思义就是身形较胖，当然这是胖婶儿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在别人看来，胖婶儿简直就可以用肥硕来形容，秦瞻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和胖婶儿逗上两句，他常说的就是“胖婶儿，你该减减肥了，要不然万一哪天睡叫把我们侯叔给压成肉饼了！”在这个时候，胖婶儿总是笑呵呵地道，“压成肉饼更好，早上起来你们直接就吃了，还省着我早上做早饭了！”虽然嘻嘻哈哈的时候有之，可胖婶儿却是各外表豪放可内心却很细腻，这么多年在府上从不多言多语，不该说的话从不提半字！
当然，闲言碎语传播者在沈府也是待不下去的。
和胖婶儿的五大三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老头子侯叔，身材干瘦面部嘬腮眼大却也有几分神气。侯叔负责烧火，胖婶儿负责上灶，对于人数稀少的沈府来说，两个厨子也是很富裕的。可今天人有些多，要准备的菜也有些丰富，所以沈府上下总动员。
凌霜帮着择菜，傲雪负责洗菜，胖婶儿当然是上灶，侯叔自然是生火，霁月因为好久没有见到父亲，再加上新年是在代王府过的，所以此刻就黏在沈凌风的旁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闹得黎陆和秦瞻还有八叔也只好暂时躲到一旁喝茶下棋聊天。
当房间里只有霁月和沈凌风两个人的时候，这个名噪江湖的药谷谷主长久地注视着霁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霁月自然是有千万万语想要问，只是霁月很是了解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此刻肯定是有话要说，所以就默不作声地静静等待。
房间里很是安静，用来取暖的炭盆此刻烧得正旺，里面的银炭发出清脆的噼啪的炸裂声。
“过了年，我的月儿都有十九岁了，想当初你娘刚离开我们的时候，我的月儿才七岁多。那个时候看着那么一小点儿的你我就发愁，心想我的月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没想到，就这么一晃间，你就已经十九了，而你的母亲也离开我们十二年了。”不得不说，在沈霁月的面前，沈凌风很少这样的伤感，这叫沈霁月多少有些吃惊，可听着父亲说起的往事还是觉得鼻子一酸。
纵然，当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还小，可印象中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总是对她轻声呼唤，百般呵护，那个美丽的女子在沈霁月幼小的记忆中深深地扎下了根，虽然时间久远，可印记依然十分的清晰。
“你自幼聪慧善良，容貌上也大多继承了你娘的优点，这么多年我总是闯荡江湖对你照顾欠佳，心中总是亏欠不少，幸好我的月儿很是懂事，从来不在这方面苛责为父，也叫为父宽慰不少。”沈凌风也揉了揉眼窝，虽然一个坚强的谷主从不轻易展示自己的软弱，可此刻，还是能看出沈凌风的侠骨柔肠。
在沈霁月的记忆中，父亲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记得母亲刚刚去世的时候父亲长期茶不思饭不想，那个时候的药谷几乎还是靠秦瞻支撑过来的，好在后来父亲化悲痛为动力终于走出了阴霾，也开创了药谷的一个全新的实代，不过这种矫枉过正似乎是过了头，从此父亲的感情生活就成了一片空白。
“月儿不计较父亲给我找个娘亲啊……”沈霁月嘴角咧了一下，她心目中早把凌霜当作了陪伴父亲后半生的最佳人选。
沈凌风苦涩一笑随即擦干了眼角儿的泪水，他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串儿菩提手串儿放到了沈霁月的面前，霁月知道，这是娘生前一直戴着死后父亲一直不离左右的菩提手串儿。
“这个东西你肯定认得，现在父亲把它交给你，希望你母亲的在天之灵能好好的保佑我们的月儿。”沈凌风拉过霁月的手，将那串儿已经被把玩的似琉璃的菩提串儿放在了她的掌心，那上面带着母亲的气息父亲的温度，砸在霁月的手里似有千斤。
“为父我本是江湖中人，从不愿意沾染朝廷中事，尤其是九年前那场政变更叫为父对朝廷胆战心寒。曾多少次，为父都自责把你的师兄送到了那等漩涡，好在多年下来，你的师兄也算是平安度过，为父的心里也算是有了几分的蔚然。为父不想欺骗月儿，自来到京城，知道这奸臣当道的朝廷中还有像代王这样的忠肝义胆之士，为父不想作壁上观……”沈凌风的眼神中透出炙热的目光，在那深邃的眸子中已经有了希望的光芒。
“所以您助了代王一臂之力？”霁月一双杏眼直直地盯着沈凌风，手中那串儿菩提被死死地攥在掌心。
“你会恨父亲的出尔反尔吗？”沈凌风有些颓然地看向霁月，昏黄的灯光在他那棱角儿分明的脸上竟映出了几分沧桑。
“为什么怨恨？我为父亲感到骄傲，为我有您这样的父亲而骄傲！”霁月激动地靠在沈凌风的肩头，将头放在了沈凌风的肩窝，沈凌风无比激动地扶着沈霁月的肩膀，父女两个看向满空星斗的远方。
房外传来了胖婶儿呼天抢地的喊叫，看来是沈府的大餐准备停当，难得胖婶儿放肆了一回，可还没等她喊过瘾就听到了侯叔低沉的训斥，两口子又开始了日常的拌嘴模式。
霁月和沈凌风就那样彼此依靠听了半晌，嘴上虽然没说什么，脸上都浮出了淡淡的微笑。
黎陆轻叩房门，唤了一声“师傅师妹该吃饭了”就乖乖地等到一旁，直到沈凌风和沈霁月相继走出，几个人才一同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碟子盘子，还有霁月最喜欢的沈家独门秘籍的蒸鸡，看见霁月一脸的疑惑，胖婶儿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道，“小姐尝尝我胖婶儿的鸡，绝对不比谷主的差，要是以后小姐再想吃这口儿，根本用不着再求谷主了，知会我胖婶儿一声儿就得！”霁月抿嘴儿连连点头。
沈凌风坐在主位，右手边儿坐了秦瞻，左手边儿坐得是八叔，秦瞻右手是凌霜，八叔右手应该是霁月，可霁月硬是把凌霜按在了椅子上，自己则和傲雪挤在了一处。只是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在凌霜和霁月中间还放着两个空碗。
大家本还想等着沈凌风训话两句，可沈凌风手一摆，“咱们今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一年了，都不容易，吃饭就是好好吃饭！”说着带头儿第一个动起了筷子，其余的人也都陆续品尝起了菜肴。凌霜默默地向旁边的空碗夹菜，众人也都心有灵犀地选择了沉默不语。
少顷功夫，胖婶儿端上了新出锅的饺子，白白胖胖的饺子一看就很有食欲，盘子刚在霁月面前放好，傲雪迫不及待地夹起了一个，一个饺子进嘴儿后马上又吐了出来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尤其是黎陆笑得都要前仰后合了惹得傲雪好一阵的窘迫！
晚宴持续了好长时间，直到整个建康城都渐渐地进入了黑夜，家家户户没了一点光亮，沈府的家宴才算吃完！
沈凌风对自家的人从来都不吝啬，拿出了早酒装好的钱袋子，每个人都是鼓鼓的一大包，虽然在场的这些人不缺什么银两，可这毕竟是谷主的一份心意大家伙儿也就乐在其中。
因为时间太短了，所有的人当晚就睡在了沈府，谁也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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