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将计就计2
夜已深，聒噪了一天的蝉鸣终于在这个稍有凉意的夜晚消停了下来。天空繁星闪烁，夜幕下的代王府安静而美好。而此时的蓼风阁内却依旧烛火高悬，通屋明亮。只是像这样的不明夜晚，已经悄悄地过了好多时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代王只穿了一件中衣，头发半扎半散地堆在脑后，一副懒散的神情似乎是半夜醒来，只是那满眼精锐的目光证明他从来就没有睡过。
福禄端着已经有些发凉的参汤满脸的委屈，不厌其烦地说了已经央求多遍却不见效果的请求，
“王爷，您就把这参汤喝了吧！您自己算算，这都多少个晚上了，您白天耗着，晚上熬着，这就是铁打的筋骨也受不得这样的折腾啊！您自己照镜子瞧瞧，王爷您这眼珠子都塌陷成什么样儿了？您自己不心疼自己的身体，小的看了还不忍呢。”福禄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手还在眼眶处抹了一把，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的劝说终于换得代王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说福禄啊，这一个晚上你已经不知道叨叨多少次了！你要是少说两句，我可能还会更多出一些时候来处理公事。”代王的笔在一处公文上面圈点了几下，用嘴将上面的墨迹吹干，烛火下，那深邃的双眼下面已经泛出了淡黑色，整个人也是沧桑了许多。
“那小的也斗胆顶撞王爷一句，就一碗参汤，王爷喝了能耽搁多少功夫呢？要是王爷早喝了，我也不愿意叨叨了。”福禄捧着那碗参汤委屈的像个孩子。
“你啊……代王正要继续数落些什么，一抬头却看到福禄带着晶亮的双眼。“这眼窝子里的是眼泪？”代王在福禄的眼皮子底下轻轻一按，那泪水再也禁不住眼眶的束缚落了下来。
“谁说是眼泪了？我这是熬夜熬的！”福禄倔强地不肯承认，转身用袖口擦了一擦，那深灰色的袖口上却着上了更浓重的印记。
“好，不就一碗参汤嘛！干嘛给福禄难为成这样？”代王一笑，忙碌的手放下手中的笔，接过福禄手中的汤碗，像喝药一样一口气全都闷了下去，末了还如意在碗口舔了几下，调侃地看着福禄问道，“这样满意了？”
“满意！满意！满意了！要是下次王爷能趁热喝小的就更满意了！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喝酒成！”看着代王欲要转换的表情，福禄立马堆上了满脸的笑容。
“还真是个孩子！”代王摇头笑了一下，转脸看那封自己已经稍干的信，小心翼翼地折叠了起来。
“什么孩子？我都马上二十岁了！”福禄不满地挺起了胸脯。
“是不小了呢！可惜，本王一直忙，都没给你讨上媳妇，真是本王的过错啊！”代王将叠好的信放在了一个封皮当中，又在上面黏上了封泥，放在一旁等待着封泥变干。
“王爷又拿我说笑！我才不要媳妇，只要能跟着王爷就够了。”福禄将那封书信小心翼翼地拿到了烛火旁烘烤，封泥发出的气味淡淡地冲进了鼻翼。
“讨了媳妇也照样可以跟着本王啊！又不是把你给嫁出去！看来这事儿还真得抓紧了，有个人替本王管管你，也省着你成天在本王面前唠叨个没完了。”代王微微闭了闭眼，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的地方，这么多天还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王爷，马上就要三更了，你还是先睡会儿吧，要不然白天该没有精神了。”福禄将书信放好，又麻利地整理起了代王的床铺。看着他将被子弄好，蚊帐放下，代王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们也休息吧，告诉凌霜，今晚可以不用来了，本王要正常就寝！”代王交代了一句就钻进了被窝，很快，就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福禄拿好信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蓼风阁。
夜晚的风是清凉的，多少驱赶了福禄身上的疲惫，他揣着信左右看了看，此刻的蓼风阁格外的空寂，福禄朝着房顶的方向学了两声猫叫，一道黑影儿从房上翩然而下，像一片羽毛毫无声息地落在了福禄的眼前。
“凌姑娘辛苦了，王爷吩咐，今晚凌姑娘可以好生歇息了，至于那安睡丸暂时也不用了。至于什么时候还有需要，王爷会再吩咐的。”福禄再凌霜的耳旁低声道。
“凌霜谨遵王爷吩咐。”凌霜双手抱拳。
“凌霜姑娘太客气了，王爷说，这么多日辛苦了，凌霜姑娘也多加休息才好。还有，这是王爷的书信，还麻烦凌霜姑娘给传送出去。”福禄将书信递到凌霜的手中，凌霜点了点头。
“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凌霜就先告辞了。”
“凌姑娘走好！”
“对了，告诉王爷，凡事都要有个度，切不可坏了自己的身子。”凌霜稍停脚步，“凌姑娘放心！”只见一个倩影腾空而起，像那奔月的嫦娥，在房顶上稍作停留，继而消失离去。
福禄呆呆地看了许久，嘴角儿不由地生出艳羡的神情，多么希望能够飞檐走壁的那个人要是他自己该有多好！
“凌霜说得对，天亮我得去告诉王爷。”福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困意突然来袭，他打了个哈欠，用手捂了捂嘴，迈着略有疲惫的步子走开。
代王府新的一天从代王生病的消息开始的，不知道是由谁开始说的，也不知道口口相传走了多少样，总之，当林氏姐妹起床的时候，她们最先知道的消息是代王病了。虽然关于代王生气的原因传得是五花八门，可有一个理由叫林氏姐妹都很感兴趣，那就是北境的曹将军居功自傲，不服军纪，闹出军中险些哗变，代王为此特别生气！
这是一条事关重大的消息，在林氏姐妹心中掀起了千层的大波。倒不是说代王生病她们有多高兴，只是北境的曹仁广犯事了，这才是她们关注的重点。早在代王回京之际，尹氏就交代林氏姐妹多多注意代王的动向，尤其是和北境有关的动向。虽然代王回京多日，尹氏也催促了多回，可林氏姐妹这边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现在终于可以向尹氏交代了。
林氏姐妹稍作梳洗就心急得来到了蓼风阁，太阳太过燥热，一大早得就叫人生出汗来。待姐妹二人赶到蓼风阁得时候，正瞧见福禄守在外面，院子礼还跪着几个丫鬟，而阁内则是代王怒气冲天得吼叫。
下人们早已个个发抖却不敢出一言。看见林氏姐妹，众丫鬟纷纷行礼，福禄也跑过来请了个安。
“一大早的听说王爷病了，现在又怎么了？是谁在里面惹王爷生气了？”书雯质问道。
“回侧王妃，是骠骑将军在里面。”福禄笑声道。
“骠骑将军，一大早的他来做什么？又为什么惹王爷生气？”书雯转侧的眼神略表怀疑。
“不瞒侧王妃，小的也不清楚，不过王爷在里面发了半天的火儿了，小的着耳听了听，好像是北境的曹将军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耳，王爷得不着曹将军的面儿，拿骠骑将军出气呢！”福禄伏在书雯的耳旁悄悄耳语了几句，虽然话说得极轻，可从书雯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听得极其真切的。
“都叫我给这个混账给宠坏了，这才打了一个胜仗就忘乎所以了，还在军中搞起了纷争！你这就去传我的军令，曹仁广唯纪不遵，霍乱军纪，罪大恶极，速速将他押解归京，本王要亲自审问！”说话间，蓼风阁里面代王的怒吼声声清晰入耳。很快，骠骑将军从里面擦着汗出来，随后又是咣当几声响，福禄来不及见礼慌忙地跑进了屋去。
林氏姐妹朝着骠骑将军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这才来到了蓼风阁当中！
地当中散乱着被扬翻的公文，还留在桌子上的也被掀翻的墨汁浸染了大半，地上还碎着茶盏，福禄正小心地收拾残局。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种狼狈景象林氏姐妹见过不止一次，而且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那是在永禾宫，那里的尹氏还会把愤懑发泄到她们的身上，而眼前的代王不会。
“王爷，这身子已经是病着了的，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你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咱们府上可怎么才好？”书雯和书雅搀扶着代王将他扶在了床上，在他身后塞了几个软枕，代王虽然没在怒吼，可恼怒的神情并没有因此而削减。
“下人做不好事情罚他们就是了，王爷何苦糟蹋自己的身子？福禄，王爷的身子可请太医来瞧过？”书雅问道。
福禄忙停下手中的活回话道，“回侧王妃，府里的郎中已经瞧过了。”
“府里的怎么成？还是叫太医院的太医来瞧瞧好。对了，那个黎提点之前不是经常来府里的吗？怎么说也算是老熟识了，请他过来给王爷看看。”书雯吩咐了一声，福禄立马点头应承了下来。
代王呆呆地坐在床上，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不住地有汗冒出，本以为他应该是很热才对，可那原本强壮的身子却在不住地发抖。书雯用手悄悄地在代王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滚烫的很。
“是哪个郎中瞧的啊？这王爷都烧得这么厉害怎么还没有用药？就是王爷平时对他们太好了，现在居然都敢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书雯一通抱怨，下人更是不敢多言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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