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来了吗？”“还没有。”
“还没有来么？”“回堂主，他们还在路上。”
“呐呐，大哥哥有一起来么？”“嗯，庄公子也在队伍里面。”
安心的松了一口气，望了望那个入口，等待着再会时的那份感动。
期待与等待总是最折磨人的，但若是换来的是自己所期望，那么等待和期待也就成了幸福的。
啪嗒！
那一瞬间，那一张脸。熟悉又陌生。
他来了，虽然带着一些碍事的人，但他又再一次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哥哥，这个词如此动听，至少在他心里是如此的。
颤抖，哥哥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着。那不是喜悦，不是恐惧，而是悲伤。
绝望总是能再度将希望吞噬。“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欢迎回来，大哥哥。”天真无邪，但却是从泥沼中浮现的脸。
啊啊，命运这东西这是可憎。“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度过了一生，去到彼岸。我曾经多次向天祈祷，你的来生能够像是一般孩子那样活着光明的中。”
墨羽在哭着，他并没有受到伤害，也不是旧伤发作。而是他的心在深深的自责。
“呐，大哥哥，这次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么？”只是一眨眼，男孩跑到了墨羽的身旁，轻轻的用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周围的人没有动手，因为这孩子根本不是魔修。
“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不论什么问道，我都能够回答你。我的话语中，是没有谎言的。”
“林千雪是你抓的？”
“是我。”
“张家八名修士也是死在你的手中。”
“也是我哦。”
“你杀了多少人？”
“数不清了，不过光是头骨，我就留下二百多个。”
墨羽拽紧自己的衣襟。得到了不想听到的答案，感受到不想得到的悲伤。泪水化作悔恨的梅雨滴答作响。
“已经够了。”墨羽颤抖的手渐渐向着墨尺剑的方向伸去。“是我的错，由我来……了结！”
但，他的攻击是如此无力。境界不同，只是唯一的答案。
往日那个弱不禁风的男孩，如今成了梦魇般的存在。食指轻弹，便将墨羽的全力一斩拨开。
“大哥哥，来玩吧。”那份天真，带着“恶”。
张崇夫妇剑出如雷，可区区雷霆又怎能伤到那来自深渊的沼泽呢？
依旧是一指，贯穿了张崇的胸膛。看着倒下去的张崇，他的夫人捡起了丈夫的剑。可，见过只不过是再度重演一边而已。事实与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此时，清河领着张家潜藏的二十二人冲了过来。
“往里走，第七十七间。林千雪就在那里，带着她快走！”清河一语让庄墨羽想起自己的责任。他使出全力，奔向林千雪所在的方向。
“啊，大哥哥走了。算了，你这次永远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了。”看着墨羽的背影，不禁让他想起当年。但这次，他坚信结局会是不同的。
墨羽奔跑着，全力的奔跑着。终于，他到了清河所说的第七十七间。
推开屋门，林千雪正等待着他。
“你想逃走么？”这个问题成了疑问句，而且出自林千雪的口中。
庄墨羽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清河他们，现在正在和那孩子决一死战对么？”
“嗯，所以我才要带你离开这里啊。我们是来救你的，赌上我们三家的名誉来救你的啊。事到如今你却问我我要想逃走吗？请你不要开玩笑了啊！”
渐入崩坏的精神，得到了温柔的触碰。“还有一个办法，由你来了解这一切。”
“我来？这是做不到的，我现在实力还不如那孩子一根手指。”
“那又如何。强者是由弱者成长而来，所以，现在我要你变的更强。”
“你在说什么胡话。”
“别小看我啊，我可是从小就读了几千本功法秘籍的人。而其中，也有着被称为禁术的存在。我可以让你的伤势恢复如初，但之后会加倍疼痛。我可以让你的修为一跃千里，但日后你在修行之路上会多了许多忐忑。你，愿意吗？”
少女的话语得到了觉悟的回应。“一切由我而始，也应当由我而终。只是区区代价，我庄墨羽一生都在与之交易。来吧。”
林千雪微微一笑。血色的炎冰化作了长针，一针接着一针，它们入了骨，入了魂。
痛苦不堪，但那个灵魂呐喊着不屈。
三刻后，庄墨羽身上散发着蓬勃的力量。与之相反，林千雪却面如死人。
“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后，你的修为就会回到以前，而且旧伤复发，你必输无疑。”
“谢谢你，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我回带着你们去到巫月山谷的。”
“嗯，我相信你。”
墨羽伸出右手，大喊道：“墨尺！”
屹立在尸体旁的黑色长剑开始低鸣，它在回应着主人的召唤。它腾空而起，如流星划天，飞向了庄墨羽的手中。
身化剑影，人无，而剑存。
剑再次回到了战场，一剑袭去男孩的胸膛。
男孩见势不妙，奋力一挡。虽然挡了下来，却断了不少指甲。他笑了笑，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墨羽化回肉身，望向四周，目睹由鲜血画成的惨状。
“你…回来作甚……噗！”一口黑血从清河嗓子里喷涌了出来。
“放心吧，我来了结这一切。”剑出无锋，却有锐魂。
剑影满天，照亮了漆黑的地下。一柄柄长剑，如同蓄势待发的雄鹰。
“哈！！”随着一声大喝，剑若狂岚，势不可挡。
细微的火花，逐渐点燃了夜色。男孩从一指，变成了双手齐用。庄墨羽手持墨尺，化作一条墨龙直冲而来。
男孩双手成钺，劈向了庄墨羽的剑。
噼啪！
谢幕的响声传遍了四方。
“结束了。”他手持长剑，剑刃贯穿了男孩的丹田。
“为什么？”疑问，充满了男孩的脸。“我以为你是觉得我没用才丢下我。于是我变强了，每天忍受着痛苦的修行，只是为了能和你永远的在一起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又一次露出那种表情！为什么你又要丢下我！”
墨羽的泪已经灌满了眼眶。他摇了摇头，下定了决心。
“呐，大哥哥。是不是我没有送对礼物啊。拜托……你告诉我，大哥哥究竟想…咳！什么……”
“已经够了，足够了。我什么也不想要，但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生在安稳的时代。希望你，能够快乐的活下去。这一生，你的孽实在太多了啊。”
剑上滴落着泪，泪中包含着记忆。
——
他今日生辰，过了今日，我便将他带到我庄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弟了。这件黑衣，就当做礼物了。
——
“啊啊，好冷。呐，大哥哥，能最后抱我一下么。说起来，还没人拥抱过我。”
墨羽丢掉了长剑，轻轻的抱住了他。鲜血染红了白衣，留下了伤悲。
小小的手臂，缓缓的垂落。落到地上，引起了高声的悲鸣。
“啊啊啊啊！”墨羽哭着，悲着。这个孩子，他甚至没有被取个名字。他这一生，有的只剩绝望。
……
七天后。
凉城的东面的山丘上多了一块坟墓。上面刻着：
吾弟——庄安。
“该走了。”清河拍了拍墨羽的背。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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