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发射

周凌靠墙坐在地上，神态悠闲。
于建安双目含泪，问道：“小子，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周凌点点头，笑道：“你一定要帮我完成发射，不然我就是死了，也要回来找你。”
于建安笑不出来。他上前抱了周凌一下，拍拍他肩膀道：“小子，咱们认识时间不长，可是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有你这么一个兄弟，是我毕生的荣幸。”
周凌道：“我也是。”
于建安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还在某个地方活着，记得回来看我。”
周凌微笑道：“你不怕？”
于建安道：“我怕，怕不能再见到你，兄弟。”
周凌眼眶一热，转头冲一旁的徐正明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徐正明慢慢朝周凌走过去，似乎有些不情愿，又不敢违拗周凌的命令。走到周凌身边时，徐正明已化为一团微黑的影子，缠绕着周凌，一点点渗入周凌的身体，与周凌融为一体。
周凌的身体也开始渐渐虚化，仿佛一幅图片渐渐马赛克化，马赛克又一点点分崩离析，终于化作一蓬灰，霎时间消散不见。
在化作灰消散前的一瞬间，周凌笑了一下，给这个他度过十七年光阴的世界留下了一个笑脸。
于建安目睹这一幕，眼中噙着泪，无力的靠在墙上。突然，示波器的绿色信号灯开始闪烁，一束光在那一组半透镜中间疯狂的跃动传递。
于建安哆嗦着，右手在电脑键盘上方停留片刻，终于重重按了下去。
他这一按下去，示波器信号灯立刻熄灭，那束光也瞬间消失。周围又恢复了宁静的常态。
于建安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就这样结束了？
忽听有人叹道：“你不该这么做。”
只见高荃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于建安瞪着他道：“你没死？”
高荃淡淡道：“穿着防弹衣呢，不过那一枪的冲击力也够我喝一壶，肋骨估计断了几根。”
于建安冷笑道：“老狐狸，你没有阻止周凌，现在想必很懊恼吧，你的主神要完蛋了。”
高荃摇摇头道：“你以为我阻止周凌，真是只是为了怕他伤害主神？你错了。”
于建安道：“你当然就为这个，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高荃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刚刚把一个量子化的地球生命送入太空。这会产生什么后果，你想过么？”
于建安一时语塞。
高荃道：“其他周凌自己已经告诉你答案。甄陵文明其实起源于地球，它与地球生命的同源的。还不明白吗？”
于建安登时毛骨悚然，道：“你的意思是，周凌才是甄陵文明的起源？这怎么可能！”
高荃道：“在量子世界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如果你不理解，那仅仅是因为你不理解而已。”
于建安皱紧眉头，一动不动，仿佛在思索什么为难的事。终于他摇摇头道：“一派胡言，你这老狐狸，我不会再相信你一个字。”
高荃微笑道：“我是老狐狸，你何尝不是小狐狸。我在利用周凌，你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于建安叫道：“你胡说，我哪里会这样！”
高荃道：“没有么？你其实早就查到了曹能的死与周凌有关，却偏偏隐瞒这一点不告诉他，为了什么？”
于建安一惊，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高荃接着道：“令曹能惧怕的那个人是周凌，这一点你早就查清楚了，这并不难。事实上曹能就是为了逃避周凌，才加入黑石教。所以当他看到周凌的时候，才会大惊失色，仓惶逃命，却最终死在徐正明的手里。我说得对吗？”
于建安默然片刻，怪笑道：“好吧，我承认，曹能在用摄像机拍下了一段视频，上面他最畏惧的人虽然不甚清晰，但可以看得出是周凌。当我看到这一幕，都快抓狂了，完全不能理解怎么回事。”
高荃道：“还有，当你发现徐正明甚至肯服从周凌的指令，你心中的震骇想必也不亚于这次吧？从那一刻起，你已经开始意识道这个孩子的强大，不是吗。”
于建安摇头道：“老狐狸，难道你不震惊？”
高荃道：“我早说了，在量子世界，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正常的，没必要过于惊讶。关键不在这里，关键是这些疑问你为什么不去问周凌，向他求证，而是选择把这些事情压在心底？”
于建安没有回答。
高荃道：“我来替你回答。因为你已经意识到，这个孩子不是常人，如果说拯救地球还有希望，他就是唯一的希望。所以你事事配合他，保护他，还不就是想利用他拯救地球吗？”
于建安歇斯底里叫道：“我是警察，曾经是一名军人，我的职责是守护人类，守护家园。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高荃冷冷道：“没什么不对。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没有对和错，只需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完成自己的使命即可。”
于建安颓然靠在墙上，绝望的望着天边，喃喃道：“过去了……都过去了，就是不知道，明天结果会怎样？”
高荃道：“你又弄错了。在量子世界里，没有过去未来，没有因为所以。所仅有的，只是你自己。”
他缓缓转过身，望着天边诡异的甄陵世界，轻声道：“你希望，它会怎样？”
他们没有等待太久，结果就出现了。
毫无预兆的，主神，甄陵世界那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出现在地球的天空。
仍旧是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主神双臂抱胸，俯瞰着地面，显得沉静，安详，冷漠，悲悯。
主神的突然出现，让所有的地球人惊骇不已，无论是否邪教徒，所有人纷纷拜伏在地，向天上祈祷，祈求主神的宽恕和拯救。
高荃和于建安自然不会如此，他们静静注视着天穹顶上的主神，如同注视一个普通人。他们知道主神的突然现身，喻示着将要发生什么。
他们注意到，主神身后的甄陵世界开始出现异常，其表面泛起开始泛起金色波纹，由稀到稠，由缓到频。这是甄陵世界内部能量失衡的一种表征，也是一种警示。
主神仍旧沉默着。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变大，接近主神。当它变得足够大，大到足够让人看清时，地面登时引发一阵骚动。
那是一艘宇宙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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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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