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步险棋
卫明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快晌午了。
从屋里出来，守在外面的张国元就迎了上来。
“卫大人，这一觉睡得可好？”
“不错。”卫明伸了个懒腰。
“卫大人，王督公之前来过了，见卫大人还睡着，没敢打扰，先回了。”
“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说，早朝上，皇上说了封黔国公‘安南王’，结果，朝中大臣都反对，皇上还是顶着压力把圣旨发往云南了。”
“预料之中啊，朝廷的这些官员现在只是井中之蛙，看不到时代的发展。”
“卫大人说的是，这些家伙都是鼠目寸光，怎及得上卫大人目光远大呢！对了，王督公把卫大人的朝服和御牌拿来了。”
卫明点点头。
“还有，史可法、范景文几个尚书也来了，现在还在大厅候着呢！
我说大人还在睡觉，他们不肯走，坚持要等大人。你要不要见他们？”
“他们有没有说明来意？”
“没说。”
“行吧，带我去见见他们，估计也是为了黔国公的事。”
于是，卫明跟着张国元来到前面的大厅，卫府会客的地方。
卫明一看，屋子里坐着六个人，看来六部尚书都来了，他只认得其中的史可法，早朝前打过交道。
上次，黑名单上的官员被除名后，内阁首辅还空着，内阁成员也不齐，等于内阁被闲置了。
所以，六部尚书成了大佬。
皇上是因为了有了卫明，感觉内阁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故意不补充内阁人员。
六部尚书的地位因此提高。
当然，他们中有人本身就是内阁大学士。
而卫明实际上成了内阁首辅。
看到卫明来了，正闲聊中的几个人赶紧站了起来。
卫明拱手说道：“不好意思，睡过头了，让几位久等了。”
史可法说道：“卫大人为朝事操劳，身体欠佳，我们几个等等也是应该的。卫大人，今天早朝的事，是本官失察，卫大人大人有大量，我们感谢卫大人手下留情！”
卫明摆摆手，“都是为朝廷做事，一场误会，就不提了。史大人，这几位是——”
“哦，我来给卫大人介绍——”
“这位是吏部尚书东建泰，东大人！”
“这位是工部尚书范景文，范大人！”
“这位是刑部尚书许吉璟，许大人！”
“这位是礼部尚书郭符甲，郭大人！”
“这位是户部尚书倪元璐，倪大人！”
“各位大人好！”
“卫大人好！”
“大家坐下说话吧！”
于是，主宾坐下，张国元又叫人换上茶水，然后，自觉的走了出去。
“各位大人这么着急见我，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直说吧！”
卫明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范景文说道：“卫大人这么直爽，那在下就不绕弯子了。今天早朝上，皇上说，封云南的黔国公为‘安南王’，这圣旨已经下了。皇上说，这事儿是卫大人提出来的，我们几位想听听卫大人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
卫大人，你肯定知道，这事儿可是非同寻常，要是出了变故，不亚于李自成在西安称帝。”
卫明说道：“范大人，你们担扰的是什么，是沐家迁徙到安南不合礼制，还是沐家不愿意去，会出乱子？”
范景文说道：“卫大人，关于这个礼制问题，皇上倒是讲了一通道理，虽然不完全在理，但是也勉强说得过去。
如果我们使用武力，就算安南心不甘情不愿，最终肯定还是要低头，接受现实。
当然，不动兵最好了。
我们最关心的还是沐家愿不愿意去，我们一番分析，沐家大概是不会去的，就算表面答应，他们也会找借口拖延。
更有甚者，他们或许去，但是，他们还是会占着云南。而皇上的意思，显然是想沐家迁徙安南。
而且这圣旨一下，沐家和朝廷就必然会产生嫌隙，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史可法说道：“卫大人，你来京城不久，可能有些事你不知道。沐家在云南经营近三百年，可以说，云南就是沐家的天下，黔国公就是云南王。
沐家在云南享有收税，征兵的权力，云南的官员也基本上是沐家的人在担任。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沐家的势力比任何一个蕃王都要强！
沐家在云南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去重新经营一块蛮荒之地？况且，那里的安南人都是异族啊！
皇上这么下旨，在沐家看来，就是明升暗降，在削弱沐家啊！沐家怎么可能愿意呢？换作卫大人，也不会答应吧？”
卫明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背后。
“各位大人，我知道沐家不会同意，但是，没办法，就算付出代价，这步棋也必须要走！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倪元璐问道：“卫大人，这是为何？”
“为了大明能脱胎换骨，涅槃重生啊！”
几个大臣都不解的看着卫明。
卫明说道：“我们这次击败李自成和后金，只是获得了短暂的宁静，就算消灭大顺军和后金，大明的困局还是没有解开啊！”
郭符甲说道：“卫大人，要是消灭了大顺军和后金，那大明不就没事了吗？”
“短见啊！”
卫明摇摇头，“凡事有因有果，解决大顺军和后金，我们只是消除了果，没有消除因啊！因果循环，没有解决因，那果还会发生！
各位大人，为什么李自成会造反？为什么后金会建国？”
几个大人都沉默了。
卫明说道：“归根结底就是土地问题，导致大明丧失了民心！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那土地问题又是什么？
是那些蕃王和大小地主兼并了广大农民的土地，导致农民流离失所，活不下去了。而陕西又连年灾害，这才导致了农民起义！
假以时日，其它地方的农民也可能爆发叛乱！所以，我之前才让皇上废除‘三饷’，缓征农税，就是为了缓和局势，避免全国都发生动乱，如果真出现全国动乱，那才是神仙都救不了大明！”
倪元璐沉痛的说道：“卫大人，这废三饷，缓征税的事儿也没能进行下去。”
然后，他就把原因说了。
卫明冷笑一声，“几位大人都明白了，大明的症结在哪里？就是那些占据了广大田地的蕃王，和依附在他们名下的大小地主！
大明衰败如此，土地兼并是最主要的原因！这个问题不解决，大明撑不了多久！”
许吉璟说道：“卫大人，你说这些跟黔国公迁徙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蕃王。”
卫明看着他，很是无语。
这些家伙除了对皇上忠心，真的一无是处！
“许大人，黔国公不是蕃王，但是他比番王更甚啊！沐家可是占着整个云南啊！云南名义上是朝廷的行政区，但实际上，成了沐家的法外之地！
我让皇上下旨，不就是要让沐家挪窝，把云南还给朝廷吗？
各位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瞒着各位大人，黔国公是第一个开刀的人，把他挪走后，就会让其它的蕃王都跟着走，全部往南部的东洋西洋迁徙。
一来，扩大大明的版图，二来，把蕃王占据的土地全部交还给朝廷，朝廷把土地重新分配给农民。山西这次划分土地，就是一个示范。
只有把农民稳定了，大明中兴才有希望。否则，不管怎么折腾，都没有用！
所以，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让黔国公离开云南，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走！他不走，就用武力让他走，就算他比李自成还要强，也要走！
这就是杀鸡儆猴，只要这件事办妥了，对付其它蕃王就好办了。”
几个大臣一听，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卫明在图谋这么大一件事！
这是削蕃夺权啊！
史可法忍不住说道：“卫大人，慎重啊！当年成祖起事，就是因为削蕃啊！要是沐王府和其它蕃王联合起来，这根本没法对付啊！”
“所以，今天说的话，请各位大人保密！我们现在只是对付黔国公，在其它蕃王明白过来之前，解决了黔国公，他们都不足为虑了！
史大人，你是兵部尚书，我的朋友龙一龙二可是在你的衙门做事？”卫明问道。
“对，对，龙一龙二现在是兵部郎中，负责火器的生产，这段时间，朝廷事多，我也没有时间去看他们。
不过，我下过命令，要相关人员全力配合两位龙大人的工作。”
“不如这样，晌午也快到了，几位大人就在这里用膳，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我的两位朋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成果？
各位也知道，现在火器在战争中的重要性，现在打仗，可不是拼人多，是拼火器的威力。就算沐王府兵马强壮，可在新式火器的打击下，他们也是小菜一碟！
几位大人意下如何？”
史大人说道：“那就听卫大人的安排！”
“好，等会我再给大家讲讲现在这个世界的发展，让你们知道，大明必须扩张的原因！”
“我们洗耳恭听！”
“行，几位大人先坐着，我去安排。”
卫明一走，范景文感叹道：“看来大明真的要经历一番洗礼了！”
“卫大人的魄力真是让人惊叹啊！”
“是啊，他是在走一步险棋啊！”
“会不会重蹈建文帝的覆辙啊！”
“唉，不走这步棋，大明难，走这步棋，大明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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