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从暗黑如无间地狱般的地方重生，岑时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这里，胃疼的感觉消失了，如饱餐一顿，仿佛在这里，她什么都不做就能充满能量。
大约是师兄功力又涨了，这回不用两人手叠手传输功力，她也能轻松续命。譬如有线充电到无线充电的科技大进步。
她舒展双手，仰躺在草地上，看漫天花朵纷纷扬扬，春意盎然，天气也极佳。
易汀在她身旁坐下，漂亮纤长的手指勾起她的发丝，在指尖绕了绕。
“又瘦了。”
她循声抬头，许久不见师兄，他长得越发美艳。
长发如墨，貌比潘安，眼尾上扬的一双漂亮桃花眼，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垂的眼眸却无时无刻不在勾人。
不愧是心魔一族的头牌。
“迟早变煎饼果子。”
岑时时只当作没听见，两眼一闭，躺平装死。
冰凉的手指从发丝处绕到她的脸颊上，说话人狠心戳了戳，“若不是要饿死了，还想着找我？”
岑时时躲开，笑嘻嘻地睁眼，“那食材放那里浪费怪可惜的。师兄平常对我这么好，才挂念师兄。”
“倒是让你费心了。”易汀顿了顿，“自己不喜好吃的，就丢给师兄。”
看美人受伤的小眼神，岑时时蹭过去搭上他的手背，拍了拍以示安抚。
少见的好看的手，指节修长，白皙滑嫩，岑时时摸了摸，又摸了摸。
心魔一族的骄傲啊。她满足地轻叹，一抬眼对上师兄的眼神，假意咳嗽两声，乖乖地就要收回手，面前突然有了画面。
画面上出现一位白衣女子，手持擀面杖，在厨房里头忙碌。
她看起来颇为勤快，手上的动作灵活，揉面、加水、擀面。
不一会，灶台上的空碗盘内就摆满了面点，饺子，馄饨一个一个挨着排在一起。
女子转过身来，是岑时时作为心魔的那张脸。
她心下有不好的预感，又来了，师兄捏的幻境。
岑时时不想再看，妄图抽回的手被师兄摁住。
破败的门“砰——”的一声倒地，冷兵器摩擦的声音聚在了门口。
“就是她！她就是心魔！”
“小心陷阱！心魔从不单独出动，周遭必定还有其他心魔！”
“不要怕！我观察许久，她就是只贪吃独行的心魔，饿了数天未曾进食，不足以畏惧！”
“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抓了她，助兄弟们得到道成仙！”
这群嚣张跋扈的修仙人，迈着狰狞的步子，朝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衣女子靠近。
然后她被包进了饺子里。
一如既往，以她为主角捏出来的幻境，就没什么好结局。
“师兄！”
岑时时抽回手，气急败坏。
离群的心魔极其容易死，这种老旧知识点她一早就知道。
易汀轻笑，“若是知道怕了，就快回来。”
岑时时拍开他重新绕她发丝的手，她倒是也想。
只是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怎么就换了具身体。
易汀等了等，见岑时时低头不语的模样，挂着笑容的脸收了收。
“小时时长大了，有事瞒着师兄了。”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易汀接过一朵飘落下来的桃花，轻轻戴在她的发鬓上。
“下次若遇上危险，不如就饿死在外面吧。”
“莫再浪费我的蜡烛了。”
美人生气起来，气压还是很低。
岑时时麻溜地坐起身。
草地上散落着七七八八根蜡烛，有烧尽的，有没烧尽的。
她推测师兄在救她和不救她之间也纠结了好一阵子。
地上的蜡烛本是白色，逐渐染了桃花色，和零散飘落的桃花融为一体。岑时时这才发现，桃花娇艳不少，鲜红欲滴，比她刚来之时的粉嫩色泽相比，红如血红玫瑰。
再抬头时，整课桃树的树干脉络都仿佛爬满红色的血管，鲜血极速流窜。
易汀捡起地上的一片桃花，轻轻一拂，桃花变成镜面，递她眼前。
镜面倒映出的不是人脸，是盘旋的圆圈，在极速运转。
她的世界也跟着天旋地转起来。
耳边是师兄好听的声音。
“若不想死在外面，这些关于心魔的事，就给我好好记着。”
-
等岑时时再睁眼时，人又回到那片光头男的暗黑识海里。
她四肢无力，弯腰撑着膝盖，努力适应脑海中的眩晕，两脚踩不稳，险些摔倒地上。
学习知识是痛苦的。
虽然痛苦，但有效。
对于心魔的知识她如今掌握得七七八八。
这种直接往学生脑海里灌输知识的教学方式建议大范围推广。
岑时时咬着牙忍着眩晕的呕吐感，汗水从额头沿着面颊滑落到脖颈。
光头男又显现在海湾处，岑时时抬手擦汗，面前总算不是那一圈圈不停转动的毛线团。
师兄真狠，教学完就是实践练习。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除来过的痕迹。
让光头男忘记发生的事，避免对他的神识造成黑化损伤。
不然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人与往常不同的行为举止，进而发觉他的识海遭遇过心魔的入侵，暴露她的存在。
岑时时强打精神，靠近了点。
此时的识海里乌云黑压压密布，离海面越发贴近，隐约听得见闷雷声，与她刚进入之时已产生了气候的变化。
她心下念咒，轻手轻脚走到光头男背后，伸手虚空画了个符，给他印上消除痕迹的印记。
乌云散开些，闷雷声跟着消淡，海浪也平静不少，以一定的速率，一波一波地将死鱼死虾送至岸上，又一波一波地带回。
从水面倒影，岑时时瞥见了她的相貌，作为心魔最真实的相貌，妖冶，美丽。
发丝有些凌乱，被海风一吹，发丝扬起把面部遮了一些，也不妨碍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眸，因为吃饱喝足而更加灵动。
她被自己美到，心情突然好起来。
来都来了，不如再试试心魔的另一个技能，在识海内做手脚，从而改变当事人的想法。
“喂。”
冶志听见有人叫他。
他发现自己在这里看海。
他似乎站在这里许久了。
黑色的海，黑色的天，过于暗了，他动了动念想，一轮圆月从另一头升起，不算皎洁，不算敞亮，但对比刚才，周遭亮了许多。
冶志看了会，又觉得这月亮本来就在这里。
他心里明白是该探究怎么一回事，却不着急。
他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发生了什么。
“喂。”
他缓慢地转过头，看见呼喊他的女子。
月光下，女子眼波如秋水，表情清冷却透着股魅惑。
他不自觉看愣了神。
女子一笑，海浪高过一涨又一涨。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
“你是来勾引我的吗。”他听见自己说。
“呃……”女子一愣。
超出业务范围了。
岑时时没预料到他会这么问。
她回忆了一圈师兄强行摁着她给她往脑海里塞的知识里，确实没有关于心魔勾引人的教学章节。
不该啊，这是基础知识之一啊。
也不是向来严谨的师兄，会犯的遗漏的小错误。
岑时时想了想，猜测可能是画面过于旖旎，属于没法直接灌输的理论知识。
“哦……”光头男迟钝地点点头，以缓慢的速度将视线转回了黑乎乎的海面。
岑时时说：“也不是不行。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什么都答应你。”
光头男转头，速度比刚才快上不少，两眼放光地看向她。
真好看啊。
弯弯细长的眉毛如画，浓密卷曲的睫毛之下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灵动有神的眼，俏丽的鼻子挺秀。
少女柔唇微启：“每天都要扶老奶奶下山。”
万木宗附近有一处朝拜圣地，颇得附近百姓的喜爱，每每有了需要祈福的事，都会拜叩上山，祈求神灵庇佑。。
光头男点点头，露出痴痴的笑容。
“答应了？”
他说：“我听不清，你靠近些说。”
明明就听见了。
岑时时皮笑肉不笑。
她抬手，准备搭上他的耳朵，拉近后河东狮吼式大喊一遍，谁知手刚抬起，她就被踢出识海。
耳畔还有师兄清朗的声音，让她别被人抓去成了药引。
可惜师兄不知道，她现在除了灵魂还是心魔，皮囊已经变成人啦，剁成馅了都当不成药引。
她摸摸鼻子，这样也好，省得给强大魅力的心魔一族丢脸。
她想了想，好像去过一次雁屿的识海，她就没那么饿，如果不是强行撞入光头男的识海，或许还能撑得久一些。
真如师兄所说，灵力强大的人，对于他们一族来说，就是充电站？
她回到了破败的小屋子里。
这么一晚上折腾下来，比起蓝蔚的生命安全，她倒是更担心光头男。
精神上饱了，也该让□□饱了。
修仙之人大多已辟谷，无需吃东西，
岑时时不一样，她是深夜美食家。
一双筷子、一个大碗，热腾腾的汤汁温暖碗壁，捧着碗的手跟着热乎起来。
浅绿小段的葱花点缀在冒着热气的挂面上，带着酱汁的色泽更加诱人。
夜已深，岑时时哧溜一口，这才是真正的食物啊。
她咕噜咕噜喝一口汤，回想心魔的种种知识，不禁蠢蠢欲动起来。
假如她控制得了雁屿，这个系统都奈何不了，只能重启世界的人，那她岂不是成为新世界的王？
夺舍男主角，听起来怪刺激的。
只要她伪装得够好，系统就发现不了她已经占据了男主身心。
等她操纵整本书走向的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匡扶正义。
心魔一族再也不用吃什么邪恶的灵魂，泥泞的内脏。
她要大改设定，心魔人人都是厨神，一双妙手所到之处，再贫瘠的土壤都长得出可口的小白菜，再贫瘠之地的大牛大羊黑野猪，都长得肥嫩多汁，令人垂涎三尺。
岑时时哧溜一口面，砸吧砸吧嘴，看着睡得不安稳的雁屿，仿佛已经闻到了炖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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