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二次议价

大乾帝国建立之后，仍然采取高度的中央集权制，就宏观而言，在大乾朝前期，地方督抚的权力并不是很大，但后来爆的圣平天国战争扫荡粉碎了维护大乾朝统治的军事支柱——**的八部兵和青旅兵，迫使大乾朝廷只得依赖地方武装力量，遂致督抚筹饷练兵、专揽大权，打破了地方军政民财设官分司互相牵制和中央地方上下相维的权力结构平衡，形成了地方督抚骄横跋扈的局面。ap;

        而挑起越南事端的岑聿瑛，就是这种地方督抚当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素有“行事泼辣，霸才独立”之名的岑聿瑛，这样不顾后果的擅自行事，并不是第一回。

        上一次的“滇案”（即“马嘉理事件”），就是他的“杰作”之一，虽然最后引起的乾英两国剑拔弩张的情势最终被林义哲和郭筠仙以和平手段化解，但乾国仍然付出了“新开五口通商”的巨大代价。

        对于乾国的历史和政情，留居乾国多年的岛津洋子已经十分清楚，是以立刻便指出了今日朝会上仁曦太后动怒的真正原因。

        林逸青亲历朝会，对此当然看得很清楚，但他回来和岛津洋子说起朝会的情形，岛津洋子立刻便能洞悉一切，这份本事，林逸青也是没有的。

        “那洋子看，如果皇太后问我越南的事该如何办理，我当如何回答？”林逸青问道。仁曦太后那朝会结束后临去前的一瞥，他已经有了一些预感。

        “你要向皇太后指出，法越构兵的真正原因，这件事是谁挑起来的。”岛津洋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才是重点，至于越南问题如何解决，皇太后应该是在心里同意郭大人的处置办法，但我们的计划比郭大人的要更好一些，所以你也可以让皇太后说出郭大人的办法。你再稍微补充一下，就可以了。要让皇太后感觉是自己拿的主意，你只是起了个点到为止的作用。切记，切记。”

        “你到是对皇太后的心理摸的门儿清。”林逸青对她佩服不已。

        他现在已经现。照这样下去，好多棘手的问题，他其实都可以让这个岛津家的“女诸葛”来思考，帮助自己拿主意。

        “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敬亲王要隐瞒实情。西南督抚做的事，他不可能一无所知。”岛津洋子说道，“这件事绝不是象他自我辩解的那样。”

        “我也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逸青皱了皱眉，“到底是谁在欺瞒谁，现在还真不太好说。”

        “我要是猜的不错的话，皇太后会将这一次的麻烦事交给你处理的，”岛津洋子冲林逸青眨了眨眼睛，又说道，“不过。你最好要装出和皇太后讨价还价的样子，对你以后的前途比较有利。”

        “那我要和皇太后讨价还价些什么呢？”林逸青好奇的问。

        “那就随便了，无非是要让她放心，你为她办事是有所图的，而不是什么一心为国的圣人君子。?ap;?    ?”岛津洋子掩口笑道，“中土自古以来的为官‘自污’以明哲保身的例子还少吗？你不会一个都不知道吧？”

        “晓得。”林逸笑着点了点头。

        在她的强力提醒下，他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只是，现在的她还想不到，自己要和皇太后讨价还价些什么。

        正如林逸青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早。宫中的太监便来到了兵部，找到了林逸青，要林逸青即刻入园觐见。

        林逸青上了小火车，一边优哉游哉的看着路上的风景。一边想着要和仁曦太后说的处置越南的方案。

        他的计划和郭筠仙的建议不同之处，便是在实际和法国一道瓜分越南的同时，保留越南王国，给清流们一个“字小存亡”的好印象，以减少他日后行事的阻力。

        他正思考着，现小火车前进的路线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因为多了一些他没有看到过的景致。

        “敢问这位小哥，这火车是往哪儿开呢？”林逸青叫来了那名宣旨太监，微笑着问道，“咱们不是去觐见圣母皇太后吗？”

        “哟，林师傅，瞧我这嘴，没和您说明白。”这一次来宣旨的是个年轻的小太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圣母皇太后下旨召您觐见，但今儿个咱们要去的，是母后皇太后住的集禧堂，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在那儿要一块儿见您的。”

        听说是两位皇太后一起召见自己，林逸青不由得微微一愣。

        仁泰皇太后一般是不轻易出面的，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林师傅不必多想，两位皇太后这次在集禧堂召见，恩宠与往日格外不同，只有好处，不会有旁的事。”看到林逸青脸上表情微变，宣旨太监笑着说道，“李总管叫咱们大伙儿帮衬着点儿林师傅，您就放心吧！”

        听了他的话，林逸青明白李锦泰已经做了安排，放下心来。

        不多时，小火车开到了集禧堂。

        集禧堂位于绮春园内，对于这里，林逸青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从迎晖门进园后有一个小院，穿过小院左行，一池碧翠的湖水立映眼帘。湖内荷花连片，湖边岸柳成行。亭台水榭，花团锦簇，完全是一片江南水乡的景象。

        湖的东岸有一条主道，沿主道前行，大宫门后原有一道月牙河，河中有汉白玉石桥一座，过石桥是五间穿堂门殿，规格略小于迎晖门，俗称“二宫门”。二宫门两边各建有角门一座，与大宫门一样皆为王公大臣及太监、杂人出入。

        迎晖门后小院的位置，是绮春园中皇帝的正殿。佳庆时称“勤政殿”，韶光皇帝即位后更名为“迎晖殿”并亲笔御书匾额挂在大殿外檐下。

        迎晖殿为五开间，四周设有围廊，殿前有月台，殿内有宝座。ap韶光时期每到皇太后万寿节，皇太后便搬至绮春园，在此殿内接受群臣、众妃们朝贺。迎晖殿后有后殿七间，外檐挂佳庆御笔“中和堂”匾。此殿有东西长廊与迎晖殿相通，为太后接受朝贺时休息的场所。中和堂内设有供皇太后休息的凤床。殿后即为寿山，过了寿山便可进入皇太后寝宫。

        迎晖殿北为敷春堂，是绮春园宫门内的中心景观，分西路、中路、东路三部分。南北长2oo米。东西宽27o米，占地面积5.26万平方米。是绮春园内最大的一组建筑群。

        从绮春园新宫门区最北部的寿山穿过，先看到的是宫门三间，俗称内宫门。进入内宫门后先映入眼帘的是前殿五间，外檐悬挂佳庆御笔“集禧堂”。集禧堂实际上是一座穿堂殿，殿前东西各有朝房三间，也是穿堂殿，出西朝房可到西路花园，出东朝房可通往东路各殿宇。

        穿过集禧堂便来到正殿敷春堂。敷春堂始建于佳庆时期，起初为佳庆皇帝寝宫。也是绮春园中最大的皇帝寝宫。敷春堂是一座前后各五间的工字形大殿，在前殿与后殿明间及东梢间均设有宝床，殿内在韶光朝后期还设有火炕，前殿与后殿都有仙楼。

        敷春堂前后殿都有游廊通往北面及西面的花园。西面花园由南向北分别是淙玉轩、镜绿亭、蔚藻堂及占黛亭。其中蔚藻堂景色最为优美，修建在高高的假山石上。假山东面有爬山游廊与敷春堂后殿相连接。蔚藻堂内设有宝座床，每到旧历八月十五日，皇太后在此赏月。在敷春堂正北有五间二层楼，楼上外檐悬佳庆皇帝御书“问月楼”匾。楼前有青山石罩壁，楼后有临水码头，从码头上船可通往绮春园其它景区。楼下设有宝座床，楼上楼下均有廊，站在楼上可欣赏整个敷春堂。敷春堂东路为太妃、太嫔寝院，包括西住所、东住所及西南所。敷春堂与东路各组建筑有宫门相连接，称东宫门。东宫门为三门。门檐悬挂匾额“翠云崇蔼”，门外北侧就是东二所、西二所，门南侧是西南所。东西二所的建筑形式完全一样，东西对称。前后为六排。第一排为门殿，共九间，为领太监居住。第二排殿是五间穿堂殿。西二所第二排为佛堂与库房，而东二所则是宫女所住。第三层、第四层为主殿，各有五间。第五层为七间，住的都是一些贵人、常在、答应等一些等级较低的宫眷。最后一排为库房。东南所位于东西二所以南，西南与集禧堂东配殿相通。东南所由六座大院组成，共六七十间房屋。主要居住的也是一些嫔、常在等级别较低的妃嫔，陪同他们一起居住的还有一些宫女。在这几组院座内还建有为皇太后服务的寿膳房、寿药房等。

        显凤十年英法联军焚园时，这里的太嫔及宫女大多并未随咸丰皇帝逃往热河，再加之当时守园军队早已逃离，这里完全处于无人管理状态。有的人逃离，有人则被突忽其来的事件所惊吓致死，像住在东南所中部的韶光帝常嫔就因过度惊吓一命呜呼。死后尸体也无人管理，最后与东南所一起被焚毁，英法联军退后，才将其烧焦的尸体暂存京西田村，后埋入西陵地宫。

        敷春堂在被英法联军焚毁后，仍有一些建筑尚存，彤郅十二年修复此处做为仁泰皇太后的休养地之一，于是将敷春堂改为了现在的气势恢弘的四卷大殿。

        由于仁泰皇太后的地位高于仁曦皇太后，是以在这皇家园林中她们的居住地，也刻意的显示出了这一区别。这里的景色虽然也很美，但对比于仁曦皇太后居住的风景如画清新雅致的“永庆长春”，主要的建筑更多了一层皇家的威严感。

        仁泰皇太后和仁曦皇太后一同在敷春堂接见林逸青，和昨日朝堂上的表现不同，今天的仁曦皇太后气色显得很好，表情也甚是和善。

        林逸青按宫廷礼仪给两位皇太后行礼，仁泰皇太后命赐座，和他唠了几句家常之后，并没有立刻询问林逸青关于越南问题的见解，而是将岑聿瑛的一份密奏拿给林逸青看。

        岑聿瑛给朝廷的密奏是这样写的：“越官刘仁义据山西、兴化、宣光已十余年，该处官民只知有刘仁义，不知有越南王。刘仁义往年曾歼法人上将，彼族悬重赏购之甚急。刘仁义既恐释兵为法人所擒，又虑攻击法人而滇、粤官军蹑其后，故欲悉力据守兴化等省。为中朝出力，以图自全。……现在通盘筹划，我军宜分布越北要害，暗资刘仁义以军饷器械。使之固守，以拒法人。刘部兵力甚精，地利甚熟，主客之形便，劳逸之势殊。法人不敢登岸与之力角，刘部不为所并，越南势可苟延。”

        看完了岑聿瑛对刘仁义所部黑旗军的又一通吹捧，林逸青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冷笑，但他表面上却仍是一副平静恬适之态。

        林逸青看了看奏折上写的日期，是今天刚刚送到的，显然是在上一份奏折出后不久，他又觉察到了不妥，赶紧又了这一道密奏进行补救，为自己在越南采取的行动进行进一步的辩解。故意夸大刘仁义黑旗军的作用，以此来迫使朝廷支持他的“通盘筹划”，以达到免除“擅启边衅”罪责的目的。

        他这一手，和当年左季皋用“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为理由动西征战役从朝廷手中抠钱如出一辙。

        “林瀚鹏，你留心中外时局，越南情形你也颇为熟悉，这密奏当中所言，是实情否？刘仁义所部黑旗军，当真能战否？”仁曦太后问道。

        “回圣母皇太后的话。刘部黑旗军，本为天地会逆匪，蹿入越境，越南政府无力镇压。遂招抚之，委以官职，以供驱使。其伏袭法人，不过偶斩法人数名，便向越南政府邀赏，不遂心意。便以劫掠为能事，为害当地百姓，绝非此奏中所言之精强之师。若倚之为干城，他日必受其害。”林逸青答道。

        林逸青的回答并非是捕风捉影，黑旗军在越南的所作所为，他知道得很清楚：在击毙李维业之后，黑旗军曾向越南政府请巨赏未得，竟然前往河内周边城镇“自取赏银”，抢掠当地百姓，使许多村镇被洗劫一空。因而在看到这份岑聿瑛对黑旗军夸大其词的密奏后，忍不住便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听到林逸青说黑旗军和匪徒无异，仁曦太后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这密奏当中说刘仁义曾歼法人上将，可有其事？”仁曦太后又问道。

        “回圣母皇太后的话，这奏中所言之事，不过是刘部与法军初战时袭杀之一小小上尉而已，名为安邺。法之上尉，类似中朝千总一类武职，绝非上将。”林逸青心里暗暗好笑，“此人曾偷入云南，勘察路线，岑制台当见过此人，何来上将之说？”

        “你说此人他岑聿瑛曾经见过？”仁曦太后一愣。

        林逸青告诉仁曦太后，法国交趾支那殖民政府成立时，各级的行政官员主要由法军的军官充任。西贡附近的堤岸市法国行政官便是海军上尉安邺。

        法国从越南攫取殖民地，深层的目的无非是想借助这片土地赚到更多的利益。当时第二次禁烟战争之后的乾国，正处在对圣平天国、绺军等各地起义军镇压的战争中，洋务运动事业也在萌芽待状态，全国对西洋军械、机器等物资的需求极为旺盛，对华贸易成了列强的重要盈利之道。然而，以越南为基地，除了交通险阻的6地外，如果想要利用便捷的海上交通，与乾国建立贸易，则必须借助英国的殖民地香港作为中转站，而且得绕印度支那半岛，途经马六甲海峡。与其走长途，还要被英国从中剥削一道，不如直接寻找其他更便利的途径。因而从越南境内寻找一条通往乾国的水路，犹如是一股淘金热潮，成了法国地理学家、探险家、商人们热衷的活动。安邺也跻身这一探险领域，成了法国交趾支那探险队的队长，他带着法国探险队，披荆斩棘，沿越南境内几条和乾国相通的河流进行勘查。先证明无法沿澜沧江——湄公河直接通航乾国，安邺沿红河一路进入乾国境内，到达了当时正被杜文秀占领的大理城，证明了通过红河进入乾国完全可行，而且亲眼目睹了红河上实际早已有乾国商船往来航行的情况。这一重要现，后来随《两世界杂志》等媒体公布，安邺很快成了欧洲著名的地理探险家。探险队离开大理后，沿乾国长江流域东行，准备先到达乾国东南沿海，再转道返回越南，以对乾国境内的地理再作一番刺探了解。探险队途经湖北汉口时，安邺结识了当时正在湖广一带寻找商机的法国商人杜布益。

        与乾国东南激烈的圣平天国战争遥相呼应，西南边陲云南突回民起义，起义军攻陷大理，宣布遥奉圣平天国。乾国政府对西南回民起义的镇压，一直持续了四五年，仍然未有任何收获。连年的战争，乾国政府对近代化军火需求迫切，云南战场充满了军火商赚钱的商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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