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议会
有了温引华的安抚，当我走进最高议会会议厅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一些。我微微定神，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会议厅里，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很长的圆桌，圆桌的尽头坐着一个戴着眼镜，面容肃穆的中年男性，在我进来的一瞬间，他藏在一对剑眉下的狭长双眼就一直紧盯着我。
我知道他是谁——我在电视上见过他。总部现在的最高执行官，宋言。他在三年前晋升到这个职位，据说在他年轻时也曾是一名上位者，在脱敏后转入总部的文职。
宋言的两侧还坐着很多我没见过的人，年纪都偏大，靠近我的这一侧则坐了很多样貌相对年轻的人，我注意到其中就有我在高级训练所的教官陈天锴。
长桌上的人们看到温引华带着我进来，纷纷向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也断断续续传入我的耳朵。
温引华领着我在长桌这头坐下，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径直往前走，在仅仅只和宋言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也坐了下来。
“看来人已经到齐了。”宋言沉着嗓子发话。
房间里的窃窃私语顿时停了下来。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的同袍，前任风之上位者杨扉，在今天牺牲了。”
“葬礼将在今晚七点举行。届时希望各位都能前往送别。”
原来前任风之上位者叫做杨扉。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想。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温引华是相貌和姓名都被公开的火之上位者，另外四位上位者出现在新闻里时，都带着遮住整张脸的面具，也并没有人透露过他们的性别和姓名。
“游烨。”
宋言总执行官突然喊了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像在训练所里一样，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句“到！”
于是，大家也都被受了惊吓的我吓了一跳。我的余光看到陈老师尴尬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挺好，我自己也恨不得直接逃回e区，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宋言似乎也没有料到我这么一惊一乍，他在短暂的停顿后才缓缓接话。
“我代表总部的所有人欢迎你的加入，自今天起，你将成为新一任风之上位者，并将在这个最高位置上为全人类的生存与发展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他语速不快，一字一句都说的很清晰。话音刚落，他便站了起来，然后长桌上的所有人也都与他一同站了起来——他们一齐向我微微俯身鞠了一躬。温引华没有照做，他只是跟着众人站了起来，在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后，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神色。
我就这么尴尬地看着他们鞠躬又坐下，然后终于也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搁下自己的屁股。
“杨扉牺牲后，我们的核心探测次器在e区定位到了下一任风之上位者的出现。而游烨的教官陈天锴，在他成为风之上位者后的五分钟内就成功找到了他，所以我们也要感谢来自e区高级训练所的陈教官，大大提高了我们这次继任者搜寻的效率。”
闻言，陈老师赶忙对着宋言的方向行了个礼。
“提问，他多大年纪？看起来绝对没有18岁，会不会是搞错了？”
宋言左手边的一个女性举手发问。
“根据我们的资料，游烨今年是17周岁，还有十个月才会从高级训练所毕业，这是成为上位者的最低年龄记录。他的个人档案马上会传送给各位。”
紧挨着宋言坐在他右手边一名戴着眼镜的男性回答了。
周围又传来阵阵窃窃私语，我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来回审视，连想偷偷挠痒痒都不行，生怕被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不雅的举动。
原来开会是件这么煎熬的事情，我想。我以前在训练所里还总向往着加入探井小队后展开各类搜查会议呢。
这场令我坐立难安的会议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期间我麻木地听着所有人针对我的疑问和探讨，被动地接受着他们对我以前在训练所的成绩和我的家庭的评价，还要时不时地被强迫回答所有关于自己的问题。
社会性死亡莫过于此，我所有的小秘密，从我17岁却迟迟没突破穿鞋一米八的身高，到我常年在及格线上低空飞过的射击评分，甚至到我每周都会半夜偷偷溜出训练所吃夜宵，都无一例外地暴露在了他们人手一份的个人档案里。
我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被无情地架在火上待烤的大鹅。
更可怕的是，会议结束后，我还要顶着大写的尴尬，挨个和会议里的每个人打招呼，假装他们对我过去的一些尴尬事迹一无所知，当然，此时此刻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们的名字我一个也没记住。
这简直是人间地狱。
散会后，温引华把我带出会议厅时，我就像一个已经被踢瘪了的皮球，晃晃悠悠跟在他后面，走路都没了正型。
温引华回头，看到我颓废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就累啦？今天还没完呢，两小时后就是扉的葬礼——作为继任者的你是必须要到场的。”
我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虽然素未谋面，我对她的死仍然有很真切的，源自心底的悲伤。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风三离子的眷属。
“那现在我们去哪？”
“去宿舍。所有上位者都集中住宿在总部b座——我们现在在a座55层，马上从50层的空中廊桥去b座，很快就到了。住宿是强制性的。不过放心，那里环境相当好，比训练所的宿舍宽敞多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我跟着温引华慢慢地往电梯走，拿出通讯器，准备给我爸妈汇报一下今天的魔幻经历。
“咦，为什么拨不通……”
我把通讯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却始终没有信号。
“外来通讯设备在这里都是不能使用的，你是要联系家人吗？你可以等到了宿舍用你房间里的电脑和他们传讯，不过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们就会被接到总部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温引华和我说这些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微微皱了下眉。
不得不说，总部提供给上位者的居住环境十分优越，我环视属于自己一人的开阔的房间，空调房，大床，独立卫浴，独立玄关，甚至还有一个小客厅。
房间陈设的很简洁，家具几乎都是白色的色调，我打开窗帘，让太阳照进来，阳光炽烈又温暖，因为有空调在，所以也不让人感到炎热，我仰倒在大床上，偏头正好看到放在床边的电脑。
我连忙拿过来打开，试着背出家里电脑的联络号码，然后打了个视频通讯过去。
没人接。
我鼓了鼓嘴，难道老妈老妈还没下班吗？都快六点了。
杨扉的葬礼7点在a座举办，温引华让我提前十分钟在宿舍共用的休息区等他带我过去，我也不剩多少时间准备，便匆忙发了一封邮件，打算先好好洗个澡。
当我洗完澡，换上服务员送来的黑色西服，到公共休息区时，温引华已经坐在那里的沙发上了。
他也换上了黑色的西装，还带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手里捧着一本很厚的书。沙发边的落地灯发出柔和的黄色光晕将他笼罩，让他看起来优雅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他听到脚步声，朝我的方向抬起了头。
“很准时嘛。”他看了看戴在手上的通讯器，合上书站了起来。
“本来我也约了池枫六点五十在这集合，想着正好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温引华朝我耸了耸肩，显出无奈的样子，“但那家伙不乐意，说葬礼他都不一定去。”
池枫，又是个我没听过的名字。
“温哥，你说的是不是另一名上位者？”
“没错。水之上位者，池枫——本来他才是该负责引导你的人。”
温引华撇了撇嘴，示意我跟着他出发前往a座。
“我们五名上位者，继承的时间都是不固定的，总会有人早几年失敏，也会有人晚几年。所以上位者之间很多年前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上一个新人要负责引导，照顾下一个新人。”
走进廊桥，我注意到许多人和我们是同一个方向的，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大概都是去参加葬礼的。他们经过我们的时候，都会特意弯腰和温引华打招呼，神情显得恭敬。
温引华好像对所有人的毕恭毕敬早就感到习以为常，他一边挂着招牌微笑和他们一一颔首，一边继续和我讲解。
“算上你，我在现在的五个上位者中，是第三个来到这里的，也就是三年前。池枫是两年前来的，那会我就是他的引导者。”
“但是呢，他确实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又是个暴脾气，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所以，轮到你的时候，虽然应当是他来带你入门，我还是自愿替他揽下了这活。他不肯好好做引导者，受罪的可是你这个小新人，你的温温哥哥我哪里舍得。”
他朝我眨眨眼睛，金色的睫毛在灯光下显得透明，水色眼瞳波光荡漾。我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慢慢变红，大事不妙。
“那另外两位上位者前辈呢？”我选择在脸也跟着变红之前蹩脚地转移话题。
“现任雷之上位者名叫诺亚·诺兰德，我们一般喊他诺诺。一般他都呆在市区d，那边有很多电能上的事情要他操心。”
“他会来葬礼吗？”
“扉今天走的突然，他一直有任务在身上，估计要过阵子才能回总部。”
“最后就是菲尔姐，菲尔·普林斯，土之上位者，她在我们之中算是大前辈了，今年已经是她成为上位者的第五年了。她是我们之中最靠谱的一个，不过她也出任务去了，葬礼上你大约也见不到。”
我走在温引华半个身位后面，努力把他说的名字记在心里。谈话间，我们已经到了a座的2楼的一处地方，我看见许多花环整齐摆放着，也听到远处离散的人群传来怮怮哭声，心情再次变得沉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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