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沈寂漫不经心地看下去，他是没兴趣的，但当他看到对方职业是外科医生时，目光顿了顿，“没有照片吗？”
“抱歉沈总，江董事长夫妇对女儿的照片和信息是严格管控的，远一点的学生时代照片无法通过网络引擎搜索到，近年来的照片更是没有。”
沈寂合上文件夹。
陈助接过跟一堆文件放在一起抱着，放在膝盖上，“沈总，听说江小姐人不错的。”
沈寂看窗外，“我是不可能喜欢她的。”
糟心的那个夜晚让他耿耿于怀，当然不能再去祸害另外一个姑娘。
不管是姨还是姐还是妹，他都要找到，给出一个交代。
他感到头痛，“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沈总，周兮兮小姐的二楼没有监控，一楼也只有出口监控设备，而且那天正好坏了，很抱歉，查不到。”
周遭温度骤降。
陈助一头冷汗，干巴地笑了笑，“真是很巧啊。”
沈寂转头，看他，目光情绪没有，反而更像凌厉的深渊，“你需要放假吗？”
“不需要不需要，沈总，我马上查。”
沈寂按程序扫健康码进入宴会，遇见了把他坑惨了的“铁哥们”。
“还没找到那个乘你喝醉把你睡了的女人啊？”
“你闭嘴。”
沈寂衣服全部被那个力气大的女人扯烂，是铁哥们给他送的衣服。
陆舟亥贱兮兮的笑起来，抬手搭着他的肩膀，“女孩子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了……这是福分啊！气什么气。”
沈寂冷笑，转过身躲开好友的勾肩搭背。
陆舟亥看大佬还在不悦，“怪我咯，我又不知道你有未婚妻。”
“我没有未婚妻。”
“可是阿姨不是说家里给你弄了桩娃娃亲……”
“有也很快不是了。”
“为什么啊？”
“不喜欢。”
“都没有见过呢，怎么就不喜欢了，先见见再说。”他听说女方很不错的。
沈寂没有不耐烦，但冷漠得很，“见了也不喜欢。”
陆舟亥知道，沈寂从小到大都没对谁动过心，一心扑在学习上，得了满墙的奖状，从小就是家族里的骄傲。
他啧啧两声，“沈爷爷给你选的宝贝你都不要，孤寡一辈子了你。注孤生。”
沈寂双手利落地提裤坐下，解开西装扣子，端起香槟晃了晃，酒色在他的双眸中潋滟。
情场老手陆舟亥继续说：“任何人开了荤，还能保持以前的清心寡欲，那是不可能滴。”
这句话，将沈寂的回忆扯到那个旖旎的晚上。
他醉得很，室内昏暗，根本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只有一条丝巾留下来，查过二楼和地下停车场的监控，都没有发现在事情发生之前，关于那个女人的踪迹。
也是在酒醒之后，他才知道床上那两滴血不是他的，是……
酒后疯狂。
他们没有做防护措施，她怀孕了怎么办？
这怎么能去祸祸未婚妻。
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有感情洁癖的。
大型宴会上，沈寂只负责出钱捐物，本人不用上台搞东搞西，幕后大佬只需要静坐观赏节目和品尝美食即可。
他让主办方安排了偏暗偏静的位置。
这样的商务活动，人与人举杯邀友，拉人脉，但不会有人有勇气舞到沈寂的面前。
大人物的门槛，高到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那边布菜了，我们过去吧。”陆舟亥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
沈寂看了一眼，扣上西装扣，起身，在侍者的引路下，走到视线开阔的位置。
这里看似偏静，但确是最佳的观赏位。
陆舟亥坐了没一会儿，倒身过来，对沈寂说：“我有事，这波先走。”
沈寂没有搭理他，指不定刚刚又看上了哪桌的姑娘，这会儿去搭讪了。
布菜和舞台预热时，头顶的灯光都被控制得很暗，暗到空中仿佛漂浮着薄薄的一层雾，朦朦胧胧的。
江藏月见越来越多的人坐位置，全程埋头看手机，好在手机app多，她倒也看得乐滋滋的。
偶尔的脖子酸，抬眼，瞥见对面坐下来一个人，很高，薄雾笼罩的身形轮廓看起来颀长挺拔。
他落座之前，单手垂至腹部的位置解扣，稍作片刻，他身前衬衫的白就像一杯牛奶倒进昏暗里。
“你好，这里是空位吗？”有个女人过来，弯下腰礼貌地问。
江藏月收回视线，低下头，“没有，你坐吧。”
江藏月很少见到不安排名牌置放的宴会，跟吃酒似的，让大家抓瞎坐。
大概是为了促进更多人认识不一样的人吧。
就是社恐苦逼了点。
女人坐下，她好像也没有熟人，看了看周围，转头，对江藏月微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岳桔音。”
要命了要命了！
这不是那个著名的舞蹈家吗。
江藏月抓心挠肺地紧张，硬着头皮抬头，笑起来，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你好，岳桔音小姐。”
哎呀，紧张得忘了介绍自己的名字。
抹汗-_-||
对面的沈寂却是忽然一愣。
此时，正好全场安静。
这声音……
他抬头，但光线太暗，他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岳桔音也是个社恐，但她跟粗线条的江藏月不同，她是个敏感的人，对方仅仅一句话，她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安，于是没有再进行过多的交流。
江藏月跟身边的女人没有说话了，短暂地放松下来，但她很快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她！
不知道是那个方向。
她很不安，连看【古装美男盘点】的心情都给折腾没了。
不断的进行自我安抚，“没有人在看你，你自己多想了。”
江藏月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她直接打开微信每个人都发了条消息。
“吃了吗？”
“你不是才问过吗？失忆了？”
“今天你问了我这个问题八遍，我妈都没那么关心我。/托腮腮jpg”
“你是不是又遇见了让你尬破头皮的事情？”
“吃了，再问自鲨。/可爱中透露出一丝凶狠jpg”
这下手机就热闹多了，全是熟悉的铁朋友，一点都不紧张了。
江藏月愉快地回复消息，给他们分享搞笑沙雕视频，聊八卦。
江藏月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的灯光，轰然亮起，面前的美食被照亮。
灯光是偏暖调的。不过于冷让人看上去惨白，也不会黄得让人脸黄不拉几的,自带淡淡的柔雾光。
江藏月低着头跟好友聊天，缓解心中对陌生环境和许多人带来的压抑感，聊嗨了，心情自然放松下来，对着屏幕笑呵呵的。
她没有看见从面对投来的目光，其中的打量和疑惑。
布菜完毕，侍者过来为江藏月他们酌酒。
高脚杯擦得没有一枚指纹和水痕，侍者戴着白色手套，将红酒倾斜倒入杯中，放在她面前时，一股清甜的酒香飘来。
江藏月拿开手机，看了看面前的菜品和酒，都不合胃口，看周围人都动了起来，她也没管，照常摸鱼。
“沈总，这是您要的果汁。”
“嗯。”
沈寂是不会再碰酒了，那天晚上，简直罪恶。
他神情有些冷漠，端起果汁，微微仰头喝，目光垂下，看到的却是从手机屏幕上终于抬头的女人的脸。
他的目光一下就变深了，喝果汁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
女人忽然抬头看面前的菜品，手里捏着刀叉迟迟未动，似乎是在考虑先吃什么，旁边有个女人转过头跟她说了什么，下一秒，她笑了起来。
灯辉照耀。
世界在一瞬间万籁俱寂，灯光仿佛在一盏盏熄灭，只留有她头顶的那束光。
沈寂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撞击着胸腔，肋骨也跟着生疼。
他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抖了抖。
原来。
心动也会有痛觉。
江藏月的脸20岁之前是有点婴儿肥的，由于年龄增长的缘故，下颌骨稚嫩幼态的婴儿肥逐渐被时间削减，但五官仍然是又明艳又甜妹的，笑起来，会让人如沐春风。
她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还是比较清冷的，这一氛围主要遗传了她的女强人小姨。
她这一笑，让同为社恐的岳桔音一下子轻松好多。
江藏月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很高冷。”
岳桔音笑得温柔，“天大的误会，我最会发癫了。”
她们二人小声说话，发现挺投缘的，就互相加了微信。
有谈得来的人在身边，江藏月的心放松了很多很多，甚至已经忘记了她想看看家里给她从小塞的“未婚夫”。
岳桔音：“月月你看起来特别甜又有点幼，是还在读书吗？”
江藏月说：“嘿嘿谢谢，我都二十好几了，在医院工作。”
“医生诶，可以，就是有点辛苦。你说你叫江藏月，是江勇珅的女儿么？”
“对啊，你认识我爸爸？”
“他与我先生合作了几次，有印象。”
圆桌挺大的，坐满了人后，人声嘈杂，对面的沈寂听不见这边在说什么。
他喝了一口果汁，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抛向对面的女人脸上。
高台上有人在弹钢琴，曲调轻柔。
舞台开始表演之后，用餐区兼观看区上方的灯被关掉，而舞台的灯光效果，像墨汁滴水似的，蔓延到席位上来。
白光之中，织着蓝色的雾光。
而她溺在其中，每一根头发丝都发着光，拽着钢琴曲的慢奏，在他深邃的双眸里摇曳。
宴会场上数百人，周围人更是围的团团转。
而他每次的一抬眼，转目，就看到了她。
只看到了她。
配合着钢琴曲的，还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从小到大，有很多人来到过他的身边。
他也徒步淌过河流涉过雪山。
世人都说有举头三尺有神明。
而今天，他只是坐在一场宴会中，看见了一个人。
在茫茫人海中。
他听见了，来自神明的声音——
“坠入爱河，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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