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骗20块钱
凌晨六点，天雾蒙蒙的，校园成绩公告栏表面凝了层白霜。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裤脚短了一节，脚踝被冻得紫红的男生站在公告栏前，仔细数着联考排名。
整个高二一共四百人，他手指停在第237名的位置，眼睛发亮，唇角弯起微小的弧度，动作轻柔地擦去那一行凝聚的白霜，像是怕碰坏了什么宝贝。
“盛意。”
陆明斐嘴里偷偷念着这个名字，像含了块得来不易的糖，名字划过唇间时带来满溢的甜腻。
这时间门卫刚把大门打开，没几个学生来这么早的，只除去接下勤工俭学的贫困生。
陆明斐悄悄看完排名，从包里拿出一串教室钥匙，转身前往去教学楼，他要赶在别人来之前，把高二教学楼所有的教室门都打开。
被他甩在身后的公告栏，第十行第一列写着“陆明斐”，年级排名101，虽然不够好，但比他心心念念的盛意可好多了。
路之野站在高二教学楼最高一层，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唇角勾起，他气质上带着痞气，一笑起来就像是要使坏。
“这个人就是原身正在渣的beta？”
路之野旁边飘着一个旁人看不见的光球，眼睛一个三角形，一个圆形，嘴巴是歪的，看起来就不是五讲四美的好系统。
“嘿嘿，就是这个人，单纯好骗。原主已经从他那里拿过好几次钱，全买成礼物送给正在追求的omega了。”
兴风作浪系统摩拳擦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渣攻路线不动摇，持续性骗钱，间歇性示好，渣的明明白白。”
路之野胳膊支在护栏上，手撑下巴，懒洋洋地：“知道了，搞钱嘛，我在行。”
路之野是快穿联盟的新人，供职于渣攻部，渣攻部曾经辉煌过，但到了路之野这一代，整个部门只剩下他一个员工。
部长把‘重振渣攻荣光，我辈义不容辞’写在路之野工位旁边，耳提面命让他务必做好渣攻，不然部门被隔壁渣攻洗白部取缔，他的千万月薪就没着落了。
路之野想到部长的唠叨，眼睛眯起，嘴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不行，现在这个程度不够渣，部长可是说了联盟年底考核会统计渣攻值。
渣攻值达不到基准线，渣攻部就会被取缔，到时候他辛苦做完任务，部长给不出工资怎么办？
“小浪，查一下渣攻值怎么计算的。”路之野问一旁嘴眼歪斜的系统。
兴风作浪系统很快给出答案。
“渣攻值一共分为三个部分：渣攻人气值、渣攻魅力值和渣攻犯众怒指数。人气值和魅力值各有六个成就点，渣攻犯众怒指数有八个成就点，每达成一个成就，自动奖励大量金钱。”
路之野一拍护栏：“好，那就把这三个部分全刷到最高分。”
系统卡壳：“三个部分的最高成就分别是渣到人尽皆知，渣到人畜俱弯，渣到人神共愤，你确定能在陆明斐身上刷出这些成就，要不多渣几个？”
路之野眼睛里划过一抹精光：“只要把他当场长期合作对象，什么成就刷不出来？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反正我时间多得是。”
“嘿嘿，”
兴风作浪系统和路之野狼狈为奸多年，很懂路之野。
“get了，就是逮住一只羊使劲薅呗，我得和你部长讲讲价，刷这么多成就，必须加工资。”
路之野轻轻摇晃下巴：“交给你了。”
冬天清晨，寒意料峭。
路之野在走廊上站了一会，手凉脚凉，耳朵被冷风吹得刺痛，他将手插回口袋里，准备找个地方避风。
路之野今天来这么早是有原因的，他穿的原身盛意和陆明斐约好，今天在教学楼碰面。
盛意目的是骗钱，他用要买教辅资料的借口找陆明斐借钱，陆明斐答应盛意会把钱带来。
盛意家庭普通，零花钱是有的，但要追求心上omega，仅凭零花钱不够。
于是他把目标转向了在学校里被同学孤立，自卑敏感的陆明斐，略施手段，陆明斐就上钩了，不仅心甘情愿给盛意当跑腿小弟，就连辛苦攒来的钱也乐意给盛意花。
盛意拿走陆明斐卖瓶子、卖纸盒、做家教……辛苦攒来的钱，转头就买成礼物送给心上omega，渣的没心没肺，也没啥技术含量。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事情不能被人发现了。
何况，盛意也不想和学校有名的穷酸beta扯上关系，所以每次盛意和陆明斐接触，都挑隐蔽的时间。
而盛意也很鸡贼，每次约定见面都不说清楚时间，只装做偶遇的样子，尽量避开同学，比如校门刚打开的早上。
路之野穿来的时候就在教学楼上了，身体冻的僵冷，鬼知道盛意来这么早干啥，这个渣攻还渣得挺敬业。
路之野在走廊拐角处避了会风，楼梯口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像揣揣不安的小动物，走路都带着警惕性。
路之野走到楼梯栏杆向下看，看到一个圆圆的亚麻色发顶，头顶翘起来的呆毛随着走动一跳一跳，一截洗到发白的校服也跟着越来越近。
陆明斐。
路之野手搭在栏杆上，歪着脑袋等来人发现他的存在。
“盛意。”
陆明斐小小的，惊喜的叫了一声。
路之野点头，陆明斐脚步变轻快，跑着来到他身边，双眼晶晶亮亮。
“你成绩进步了两名，我刚刚看了。”
陆明斐相当主动，他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叠颜色不一的纸币，捧到盛意面前。
“这些钱刚好够买教辅资料的，给你。”
这是陆明斐身上唯一的，能被别人看上的东西。
作为社会平庸层的beta，容貌比不过天生丽质的omega，身体素质比不过生来强大的alpha。陆明斐比平庸还差一点，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各自组建新的家庭，有新的孩子，谁都不想要他这个累赘。
陆明斐是靠父母留下的微薄抚养费，加上打工捡垃圾，把自己拉扯大的。
在学校里，又穷又瘦弱的陆明斐被同学用异样的目光看，没人愿意搭理他。
校霸们欺负的就是陆明斐这类beta,被打了也没人给撑腰，很好的出气桶。
在陆明斐眼中，主动跟他接触，不嫌弃他穷的盛意简直是光，是梦里都不敢想的从天而降的王子，他愿意捧出所有东西来维系这份关系。
纸币被体温捂得温热，路之野用两根手指从纸币堆里夹出一张最大面额的钱，二十元。
“我说，”路之野将纸币正面向上摆在眼前，“你不觉得有点少？”
陆明斐低下头，像犯了错，声若蚊呐：“我只有这么多，对不起。”
路之野轻哼了声，把钱揣进口袋里，擦过陆明斐肩膀，走了。
陆明斐手心里的钱渐渐变凉，他缩了缩指尖，难过地将盛意没要的钱放回口袋。
陆明斐将最高层的教室门都打开后，回到了自己的班级，他趴在冰冷的桌面上，心也跟着冰凉失落。
孰不知，陆明斐穷，路之野比他还穷。
盛意家里给零花钱一周一次，盛意星期一就把钱花的差不多了，今天是星期四，浑身上下连一毛钱都找不出来。
兴风作浪系统飘在路之野旁边：“你怎么不多拿一点，20块够干什么？”
路之野平生最大爱好是搞钱，疯狂搞钱，他嘴角上扬：“当然是刷个小成就，弄点钱花花。”
系统：“就凭二十？”
路之野双手插兜，姿势嚣张：“就二十。”
系统不太放心：“要不我给你开个外挂吧。”
路之野连忙制止，开玩笑，开外挂要花好多钱，渣攻部那么没落，他刷一个成就都不知道能赚多少，要是连20块都赚不到，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外挂是不能开的，钱要抓紧搞，连20块都要靠被渣对象给，这样的渣攻是屑。
天色渐明，校园里人逐渐多了起来，路之野拿着二十块到小卖部，一进去就花光，兜里揣地满满的，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在abo世界里，分化后的alpha和omega只会在高中，这短短三年有呆在一个教室的可能。
实际上从没分化前，学校就会有意识地按照外貌身高分配班级，避免ao共处一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分化后，按性别考取的大学，更是从根本上杜绝了发情期诱发骚乱的可能。
有alpha的大学，绝不会招收omega，有omega的大学绝不会招收alpha，beta哪种大学都可以考，不过不会被校方作为顶尖人才培养。
盛意抓紧时间追求omega，不惜骗钱也要送礼的行为，其实可以理解，高中毕业之后，各自的学校天南地北，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见上omega一面。
在高中追不到，毕业了更没可能。
路之野的教室里，大部分都是人高马大的男生。
路之野旁边的人借着早读名义，讨论篮球游戏模型，青春洋溢，荷尔蒙爆棚，典型的alpha班。
除了前排几个身材欣长，面容白皙，文文静静的人，这几个是校方分配进来，结果分化成omega的学生。
听班主任意思，这学期结束后，这几个omega会被安排到专门的omega班去。
路之野瞟了一眼那几个端正坐着，摊开书阅读的omega,视线停在靠墙坐着的o身上。
这个人就是盛意喜欢的对象，名叫江戍，年级第一。
不止盛意喜欢，这个学校里大部分a都喜欢。
江戍成绩好，长相清俊，性格温柔，整个学校公认的梦中情o。
路之野找到了能帮他刷成就的任务对象，不过还差一个人，知情人。
要是他把礼物送出去了，结果只被当成普通追求行为，不被认定为渣，那花出去的20块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路之野的视线在班内逡巡，片刻后，唇角一勾。
找到了，曾经撞见盛意骗钱的人，alpha成俊。
这个a还有一点好，那就是好打抱不平，到时候就靠他把盛意的渣嚷嚷开了。
路之野心里有了计划，他从桌肚里随便掏出一本书摊开，眯起眼睛昏昏欲睡。
学习，学什么，有搞钱香？
刚下早读，学委喊了句收作业，底下一阵骚动。
路之野后知后觉，盛意这家伙的作业都是在早读课上争分夺秒抄来的，下早读交，他给忘了。
不过学委是个腼腆的o，路之野半真半假地说：“忘带了。”
那学委不好说什么，转头去收别人的。
早读课间一片繁忙，路之野不好动手，他蛰伏到了第一节课间，期间经历了一波数学的摧残。
路之野按着校服衣兜，故意在走路时踹倒凳子，弄出很大动静，周围静了一瞬，但这种事也算平常，很快班级里又恢复了热闹。
但路之野的目的已经达成，因为成俊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一切都在计算中，路之野走向班级前排，在江戍课桌边停下。
他从衣兜里往外掏东西，是四根连在一起的棒棒糖，小熊造型，五块钱一根，小卖部里的精品。
“上次看你吃过，猜你会喜欢。”
路之野笑容羞涩，将小熊棒棒糖放到江戍面前。
江戍还没说什么，他背后传来“呲啦——”一声响，是课桌腿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很刺耳。
“盛意！你他妈的能要点脸吗？”
成俊怒吼。
路之野露出一副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心虚样。
成俊心里的猜想更真，那天他看见盛意从冻到发抖的陆明斐手里拿钱，一个硬币都没给陆明斐留，陆明斐还对盛意说什么好好学习，教辅资料的钱不用担心。
真是草了，盛意这货根本不学习，从来没买过教辅资料，考试都是作弊来的分数，是学渣中的败类。
这也就算了，他还骗不知情beta，从人家手里骗钱，买礼物追求omega，陆明斐那点钱来的多辛苦多不容易，整个学校谁不知道？
盛意他妈的就是败类中的极品，成俊气到上头，列出盛意种种罪状，重点放在他骗钱上，弄得整个班级里的人看盛意眼神都不对了。
盛意的礼物放在桌上，江戍本来没吭声，准备默默收下，一听到买东西的钱是骗来的，赶紧还给盛意，小声说：“这个东西你退回去吧，这样是不好的。”
路之野把棒棒糖收回来，低垂着头，回到座位上，那表现像是没脸见人了。
实际上，路之野脸憋得通红，嘴角硬撑着才没上扬起来，他耳边全是金钱的声音。
“恭喜任务者渣攻人气值达成‘渣的小有名气’成就，获得奖励十万元。”
“恭喜任务者渣攻犯众怒指数达成‘第一印象很差’成就，获得奖励十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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