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憋了一个大的
路之野先让司机将陆明斐送回家，越来越靠近老旧社区的时候，陆明斐便频频望向他，带着一脸的欲言又止。
路之野看着陆明斐的小动作，疑惑挑眉。
陆明斐像是接受到了可以交流的信号般，小心翼翼道：“到这附近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去。”
路之野看向窗外，很有年代感的灰白色建筑，不远处还有露天垃圾堆，有几个穿着单薄衣服脸色污脏的小孩在路边玩耍，路过的成年人脚步匆匆，脸色颓唐。
这显然不是个好地方，路之野的alpha第六感甚至告诉他，在角落里有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这辆出租车。
车再往前开，很可能会遭遇到强硬乞讨或者抢劫，陆明斐选择在附近下车并非为了保全自己，而是为了保护盛意，他可以自己住在这样的地方，但他不想盛意经历这里的事。
在这个以性别金字塔构建的社会里，有很多没有什么生存能力的beta都被边缘化成了贫民窟的一员，陆明斐就是其中之一。
窗外的混乱街景映在路之野瞳孔中，他喉咙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让陆明斐就地下车的话，而是指挥司机开往他家所在的小区。
路之野没解释太多，只是垂眸淡声道：“今天先去我那里。”
陆明斐一下子局促不安起来，他的想法跟着盛意的话改变，无意识攥紧了指尖，磕磕绊绊问：“我……我是不是要带点礼物？”
不得不说陆明斐这小孩虽然又可怜又固执，但他总能把路之野逗笑。
“你当你是小媳妇上门？”
路之野侧过脸望向不安的陆明斐，眼中带笑。
陆明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腾一下子红了，他看着盛意，难得地沉默，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
路之野知道陆明斐人虽然乖得很，但小心思也是有的，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逗下去，因为他心里忽然有点怕捅破某层窗户纸，到时候怕是难以收场。
路之野动了动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略微安抚道：“我爸妈最近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放心吧。”
陆明斐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红晕渐褪，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显然，他栗色短发覆盖的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不是什么正经同学上门拜访，而是含羞带怯的‘见家长’。
盛意的家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别墅，但也和陆明斐住的地方天差地别，是一处环境优美的高档小区，距离学校不远，是盛意父母专门买来方便盛意走路上下学的。
两人在小区门口下车后，陆明斐捧着蛋糕，难掩好奇地四处看了看，他目光清澈透亮，倒不见任何的自卑，只是单纯好奇盛意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路之野带着陆明斐进了家门，果然如路之野所说的那样，家里并没有人。
两人换了鞋，坐在沙发上后，路之野习惯性掏出手机想打一把游戏放松放松。
好学生的习惯是先把该做的事情，比如写作业，比如帮忙干家务排在第一位，先做了。
但某些学生，比如路之野，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懒散大爷，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是玩。
这点上，一回家先写作业的陆明斐是路之野的对照组。
不过今天路之野一按开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了好几条好友申请。
路之野粗略扫了眼，发现这几条申请都是学校里的同学，有郎渊的，也有打篮球赛时候眼熟的同班同学，但吸引住路之野目光的是一个名字：洛舒玉。
这三个字的名字，在路之野的心中，和闪闪发光的金币性质一样，他当即登录进社交账号，同意了洛舒玉的好友申请，顺带着也同意了别人的。
最先给他发消息，好像守在手机旁边的人是郎渊。
这厮一上来就发了一串礼炮，活像无良微商开业迎宾。
接着便暴露了他丑恶的，充满铜臭味的真面目。
“周末作业，一口价10元。
作业及答案，一口价30元。
代写，一口价50元。
高级仿笔迹代写，一口价200元。”
路之野对此的反应简单干脆，他抬手打了一个字回复过去：“滚”。
今天周五，路之野让陆明斐陪他耗在医院里，就存了一丝躲周末作业的意思，郎渊还想用这个来赚他的钱。
呵，踢到不写作业摆烂差生的铁板了。
作业，写个屁。
路之野关上郎渊的聊天框，美美地点进洛舒玉的账号，很有几分狗腿地发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顺带发送了一张‘猫咪探头’表情包。
洛舒玉回复的很正经：“今天你请了一天假，课业和作业都落下了，我帮你记了笔记。”
路之野脸垮了下来，他为什么不上课？不就是为了不学习不写作业吗？
不过在洛舒玉面前，他就算不想学习，也得装出爱学习的样子，毕竟洛舒玉可是他刷成就的利器啊。
路之野一边脸色痛苦，一边打字道：“太感谢你了！我真需要这些呢！你拍照发给我吗？”
路之野看着发送过去的那句话，他自己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但是为了以后刷成就，现在吃点写作业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洛舒玉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拿吧_”
楼下，哦，等等，楼下！
路之野惊住，洛舒玉是住在他隔壁楼吗？
路之野不知道怎么忽然有些心虚，他抬头看了眼已经闲不住去厨房里忙碌的陆明斐，看他围着围裙乖顺做饭的模样，心更虚了。
路之野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脚差点虚地崴了，不过他还是挺身站直，面色自然地从沙发走向玄关，面色自然地换鞋，面色自然地拧动门锁……
直到陆明斐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轻声问：“出门吗？”
路之野顿时不自然了，他语速飞快地说：“天气好，我出去走走，啊，我是说，我去附近超市逛逛。”
路之野的思路短暂错乱，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是陆明斐却听的认真，只是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把饭温着。”
路之野心更虚了，他干咳一声：“很快。”
路之野感觉到自己的脚从家里跨到门外，简直像经历一次心灵上的跨越，现在他的脑门上仿佛写着三个狗血大字：负心汉！
所以说，人有节操也是一件坏事，特别对于他这样的渣攻扮演者。
路之野深吸一口气，将部长交代的那句‘重振渣攻荣光，我辈义不容辞’默念了好几遍，然后才面色坦然镇定地走下了楼。
绝对不能败在陆明斐的糖衣炮弹之下，他是一个有信仰有追求的渣攻。
高楼林立的小区在黄昏中，梧桐树染上了落日的余霞，洛舒玉等在树下。
路之野走过去，像倾慕心上人的腼腆alpha那样接过了洛舒玉递过来的笔记，两人没多交谈，只是有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温馨感。
和洛舒玉分开后，路之野拿着蓝白色笔记本，放在哪只手里都觉得别扭，他不禁想要是回去以后，陆明斐问起来他要怎么说？
换以前的路之野，撒谎骗人那是张口就来，但今天他只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决定等陆明斐问起来就说是同学给的。
不算坦诚，但也诚实。
谁叫今天是那个小孩的生日呢？
楼上一盏亮着灯的房间，一个瘦削单薄的人影站在窗边，向下看了很久，眉眼间半是落寞半是羡慕。
路之野拿着笔记上楼，一进门，满屋的饭菜香让他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
陆明斐隐秘地瞥了一眼盛意手中的蓝白色本子，但他一句话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看着路之野讲本子放在茶几上，然后跟着他一起坐上了餐桌。
陆明斐很小就一个人生活，做饭的手艺虽说比不上大厨，但也能称得上好吃了。
两个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都不算小，不过陆明斐吃得少，用了一小碗饭，便放下了筷子。
而路之野作为alpha，包圆了饭桌上的菜都不在话下，他很快风卷残云般将饭菜扫荡了个干净。
吃完晚饭后，路之野没让辛苦做饭的陆明斐洗碗，而是主动承担了洗碗的职责。
不过他所谓的洗碗，只是把盘子里的剩菜倒掉，然后将所有的碗筷都放进洗碗机中。
在路之野看来，这真是方便又干净。
很快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路之野安排陆明斐睡在客房后，便回了卧室。
其实他感觉到自从他出门又回来，陆明斐的话就变少了，虽然陆明斐本就不常主动开口，但路之野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沉默。
路之野走回卧室的脚步略微停顿，他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折返客房，在门前轻敲了几下，隔着一扇门低声道：“晚安，陆明斐。”
或许是因为夜晚宁静，路之野的声音细听来有几分温柔缱绻。
房内贴近门边的陆明斐，眼底缓缓绽开一个笑，他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
客厅里的灯光照亮了陆明斐小半张脸，路之野听到陆明斐认真地说道：“晚安，盛意。”
路之野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这天以后，路之野明显感觉到陆明斐变了。
虽然陆明斐还是一路往常的在人群中对他行注目礼，事事以他为先，和他说话交谈时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
这表面的一切看起来真的毫无变化，但路之野却觉得陆明斐比之前沉默，经常闷不吭声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事。
路之野倒是有心想问，想了解，但陆明斐在他面前的时候，根本不会去讲自己如何如何，只会一味的遵从他的喜好做事。
再加上自从上次篮球赛一战成名后，许多同学都对从前不学无术的盛意改观，经常会有人邀请他去打篮球，一来二去，他的人缘倒是好了不少，还莫名收获了许多迷弟迷妹。
他的渣攻魅力值也因此刷了一个新成就，系统再次奖励了他十万块。
赚钱的路之野自然是开心的，但他被簇拥在人群中，视线越过众人落到站在角落里，静静凝视着他的陆明斐时，有时候颇有些不是滋味。
陆明斐的反常暂时没时间搞懂，但路之野还记着他另外两个渣攻成就，渣攻人气值和渣攻犯众怒指数都还是0，所以这段时间他还物色了几个omega，是很合适的刷成就对象。
至于洛舒玉，路之野没有刻意维持和他的关系，因为他刷成就归刷成就，却不想闹出真感情，像江戍那样刷完成就，直接断关系最好。
可洛舒玉这个人，路之野面对他时，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洛舒玉转学到了他的班上，和他成了同班同学，又和他是同一个小区的。
两人平常见面的机会多，洛舒玉就提出要和他一起上下学，路之野当时原本怀揣着刷洛舒玉好感度的想法，可一听到洛舒玉主动提出一起上下学，忽然间升起了某种荒诞感。
他没来得及多想，便直接拒绝了，说实话，他能接受陆明斐事事都紧着他，想跟着他，当他的小尾巴。
但换了一个人来，路之野的心态却猛地变成了成年人，拒绝之后，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洛舒玉想从他这里谋求到什么？
路之野从来不认为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当然陆明斐这个小傻子除外，洛舒玉这样主动靠近他，反倒让路之野升起了警惕心。
要是从这个层面去考量，洛舒玉出现的时机，转班来到他班上，以及住在他隔壁，都充满了巧合感。
路之野不太清楚他是不是把一个高中生想复杂了，但还是减少了和洛舒玉的接触。
再说了，他有一起上下学的人选啊，陆明斐这小孩自从上次知道他家地址之后，每天早上都会到他家小区门口等他，晚上放学又会留在教室里等他。
路之野已经准备把钱攒一攒，在学校附近买一套小房子，尽早让陆明斐搬出那个老旧筒子楼了。
当然，除去对陆明斐的同情外，他还有点私心，搬出来住他就能通宵打游戏了，不用面对管束严格的盛意父母，太是一件美事了。
一般的高中除去正常的考试以外，还会搞一些竞赛选拔，比如物理化学奥数竞赛，路之野的高中也不例外，搞了一个化学竞赛。
而照学校惯例，这次的竞赛又是和老牌竞争对手皖希一中联合举办。
路之野本来还不知道有竞赛这个东西，直到郎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本大学化学，埋头狂学时，才从郎渊那里得知，这次竞赛奖金丰厚，只要进入前十名，都有钱拿，才对这个竞赛有模糊的认知。
但路之野对学习热情不大，他要是想走正当路径挣钱，也不会来扮演渣攻了，只是听完后，就将这件事扔在一边。
他还是照旧玩篮球，撩omega，提升着自己的渣攻魅力值。
直到郎渊参加完化学竞赛，一脸恍惚地回到教室，坐回到他旁边，口中不停地念叨：“一万，一万……得了一万。”
路之野正在吃饼干，他听到郎渊的话之后，以为郎渊说的是他自己竞赛得了一万块，便拍了下郎渊的肩膀，让他回神。
“考的这么好，得了这么多钱，不请客说不过去吧？”
谁知郎渊回过神来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目光雪亮，眼神兴奋。
“不是我发了，是你发了！
你的小跟班，你的冤大头陆明斐考了竞赛第三名，奖金是一万块。”
郎渊向来是没有什么礼义廉耻的，他干嚎道：“爸爸，你发了，带带儿子吧。”
路之野反射弧有些慢，等他将陆明斐和竞赛第三联系起来，又将陆明斐和获奖一万块联系起来时，
他手里的饼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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