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悲泣
教学楼火势凶猛，珍妮斯试图顶住热浪进入内部，但头顶坠落的碎木板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她深呼吸一口气，脱下披肩，试图强行闯入火场，正当她鼓足勇气闭眼准备向前冲时，后面有人拉住她的手臂，“别做傻事，珍妮斯。”
“莲娜，”她看见了她的脸后，扁起了嘴，“教授，教授还在里面呢。”
“你现在进去也救不了他的，”莲娜颤抖着大声说。
她声嘶力竭的大喊，“那怎么办？让教授在里面活活烧死吗？”她凝视着莲娜的脸，然后便痛哭起来。
莲娜双手把她拥入怀中，而自己也已是泪流成河。“其实教授已是去意已决，他被邪神入侵后，身体状况急剧下降，深知已是时日无多，他一心求死赎罪。”莲娜强忍着哭泣说。
“那我们今后怎么办？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位父亲”珍妮斯的泪水滴落到她姊妹的披肩上。
“还有我呢，我们是姊妹啊”莲娜抬起头，让泪水从眼角落下，“我们是有着相同命运的姊妹，被遗弃在同一间教堂，被同一位父亲收养，被同一位父亲传授魔法。”
两人同时跪在火花下，拖着长长黑影，互相抱头大哭，撕心裂肺的悲哭声被火焰燃烧的声音遮盖。
另一边
“格罗达？”罗恩惊呼，“果然是你。”
黑剑士转过面，避开罗恩的目光。
“你认识他？”倒在地上的里奥问罗恩。
“他，是我军中的好友。”罗恩说，“战后被剥夺军衔和职务、逐出军队，后来失踪了。”
“原来你曾经当过正规军，”里奥用剑撑地站起来，对黑剑士说，“一定是发现了你的邪恶本性，所以军队高层把你驱逐了。”
“我邪恶？哼哼，”黑剑士冷笑，“如果能达成伟业，不要说堕入邪恶，就算变成恶魔我也愿意。”
“不，你不是坏人。”罗恩大声问，“格罗达，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加入革命组织、杀害皇子？”
格罗达犹豫了一下，答道，“刚开始我的确痛恨军队，痛恨玛德兰，但后来我想通了，真正可恨的，不是军队，不是国家，而是这种过时迂腐的旧体制。”
“所以你加入了革命军？”里奥问。
“我在一次偶然机会，接触到了民主战线的高层，我们一拍即合。”格罗达把剑垂下，让剑尖插入泥泞，“我还拉笼了一些以前属下的火枪营兄弟，我们都志同道合，都志在推翻皇室的统治。”
“民主战线的高层？你们是怎样联络上的？”罗恩问。
“与其说是我联系上他们，不如说是他们找上了我。”格罗达说，“其实建立共和的声音一直在玛德兰暗处滋长，只是你们沐浴在浩荡的皇恩下，察觉不到而已。”
“等等，你刚才和队长战斗时动作灵活，肩膀上的枪伤这么快就愈合了？难道”罗恩试探性的说，“你也像那个巫师那样，会使用月疗术？”
“不是，我和什么黑夜女神，什么月光能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力量来源于邪神，和拉伯雷一样，邪神占据过我的身体，并留下了链接。”黑剑士格罗达说，“我撑过了强大的能量压逼和精神折磨，最后邪神给予了我强大的魔力，还强化了我的身体，只要不是重创要害，我都能继续战斗，伤势也会快速愈合。”
“那你们和博德学会又是怎样的关系，怎么搭上的？”里奥问。
“革命都需要资金、情报和力量，博德学会实力雄厚，耳目遍布全世界，要革命成功，不能缺少他们的帮助。”格罗达把目光移向罗恩，“你打算怎样，站到皇家那一边吗？”
“我不知道，但对于博德学会的阴谋，我不能坐视不理，我一定要搞清楚黑夜众神和邪神的关系，还有女神露菲娜大人的真实意图，我要回一趟露菲依奥斯，那里是最接近女神的地方。”罗恩低头，大力抓起一束头发，“为什么要让我摊上这等事，什么都不知道自由自在的世界旅游不就好了吗。”他看着手掌，“而我也失去了使用月光法术的资格，我不甘心，我要问清楚，为什么女神要抛弃我。”
“你回去一趟也是好的，让这个梦彻底破灭，”格罗达背起符文剑，“之后好好想想今后怎样，平凡安稳地度过一生，还是继续战斗，为谁而战。”他转过身，“记住，答案就埋藏在你的心里。”
“喂，你又想逃，”里奥喊道。
“难道你还想继续打吗？你已经筋疲力尽了。”格罗达向漆黑的树林走去。
“格罗达，等等，至少你告诉我，那个黑巫师的第二个任务是什么？”罗恩大声说。
“蠢货，”他停下了脚步，“我现在是你的敌人啊。”说完便飞速跑进树林。
“可恶，你别想逃，”里奥急速追赶，两人消失在黑暗中。
罗恩站了起来，身边微风徐徐，他转了个圈，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黑暗之中。黑夜是如此冰凉，大地破裂，道路破碎，泥泞、碎石和断枝凌乱的铺满路面，前方还有尸体躺在血泊上。他抬头看月亮，月亮犹在，只是仿佛离他越来越远。远处楼房在燃烧，浓烟飘向天际，被月光吞噬，耳边隐约听见女人的悲哭声，在火光下飘荡。月夜下的世界，犹如地狱。
第二天，杜兰德大学被警方封锁，里奥在警方到来之前暗中将莲娜和珍妮斯接走，在马丁大道的秘密公寓安顿下来。两人哭了一整夜，眼睛虽红肿，但黎明到来时，已收拾好心情，她们是坚强的女子。
下午，里奥接到秘密通告，玛德兰皇子的尸体已于清晨前被焚烧，神秘法师突袭了守卫深严停尸间，警卫全部被杀。
傍晚，五人齐聚秘密公寓开战后会议。里奥面色沉重，“我追着黑剑士到了树林，他转眼不见了，突然消失在黑暗中。”他低下头，“对不起，线索已经断了。”
“黑巫师那边也是这情况吗？”珍妮斯问艾莉婕。
“是的，都差不多，也是转眼间神秘消失了。”
“那太离奇了，突然消失，突然出现？”罗恩说。
“传送门？”莲娜推测说。
众人突然惊醒。“你说什么？”珍妮斯疑惑了，“你意思是，他们会开启传送门？这是教授他们都未完成的研究啊。”
“也许他们早就研究出来了，并已投入使用。”莲娜说。
“当时我和里奥队长一直在后面追赶，都没看到他们逃跑期间有施法之类的动作行为。”艾莉婕对众人说。
“有可能他们一早就把传送门放在那里了。”里奥推测说。
“但传送门能维持这么久吗？”罗恩望向莲娜和珍妮斯。
“如果他们预先把水晶之类的激活装置埋在那里，”珍妮斯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到达时马上激活。”
“但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在后面也是看着的”艾莉婕说。
“有可能动作细微到你们根本看不到，”莲娜抢着说，“若果他们身上有水晶，甚至能自动触发，只要暗地里注入魔力就可以了。”
队长猛然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艾莉婕，我们今晚再潜入杜兰德大学，搜查他们消失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收到！”
“队长，我们也一起去。”珍妮斯说。
“不，我和艾莉婕去就行了。现在里面有市局的伙计在巡逻，如果你们被抓了，我就没办法把你们接出来了，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助，拜托了。”
珍妮斯点点头。
“罗恩，”莲娜将手掌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不如我们今晚去一趟韦达导师的家，”她说，“他出事了，我们无论怎样也要向他妻子交代一下。”
“好吧。”
她这个举动被心思细腻的里奥看见了。
“我也一起去吧，毕竟我也是他捡回来养大的。”珍妮斯说。
“嗯，”莲娜点点头。
“那我们今晚分头行动吧。你们三个务必小心，我们已经暴露了，说不定博德学会会袭击你们。”里奥说。
“明白。”众人说。
“还有一个坏消息，”里奥突然严肃起来，“刚才我接到市局的通告，玛德兰皇子的尸体已经被焚烧了。”
“谁干的？”珍妮斯问。
“通告说是神秘法师突袭停尸间，我们的伙计也全部被杀。”里奥继续说。
“还会有谁，九成是那个黑巫师。”艾莉婕握紧了拳头，“假如当时，如果当时我能捉住他，就不会有这么多同袍遇害了，两国关系或许仍有转弯的余地。”
“没有‘假如’了，我们已经尽力了，”里奥昂起头，望向窗外，“如果玛德兰因此宣战，我们能做的，就是坚守岗位，保护市民，守护诺陶耶纳这座城市。”
罗恩轻轻的将手掌从她的手心下移出
余晖透入窗纱，晚霞照亮桌上的鳟鱼秋海棠，夕阳与窗扉交汇，是美丽的油画吗？但夕阳西沉远去，只剩下无法送达的爱。
皇储的圣体被焚烧的消息传到了玛德兰，皇室震怒，但仍象征性的要求柳美斯帝国交出圣体，并下了最后通牒。经过一翻查证，柳美斯皇室自知无法交出圣体，只好暗中进入备战状态。两国关系急速恶化，陷入战争一触即发的境地。
10月，鸢尾凋零、车矢菊怒放
新圣历677年秋，玛德兰皇室正式向柳美斯帝国宣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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