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全当他是空气
她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衣裳，上衣是盘扣式的，那扣子别出心裁地做成了蝴蝶样式的，衣摆处绣了浅色的花纹。
秦笙就那么静静地靠坐着，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娴静。
仿佛那天在松柳院里那个与他剑拔弩张掌捆他的女人只是他的幻影一样。
她没挽发，墨发披散着，头上只别了只木簪。
殷文孝不知为何，一时竟然看得有些痴了，脚步顿在了原地。
“伯爷有事？”秦笙见他久久不说话，不由蹙了下眉梢，不耐看过来。
“你大哥今日已经跟随镇国公回京了。”殷文孝道。
秦笙：“我知道。”
她一早就让巧儿出去打听了，巧儿回来说，大少爷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大家都喊大少爷是小战神，还有不少姑娘往大少爷身上扔花和帕子，但大少爷都没要……
秦笙光是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唇角都忍不住弯了起来。
却不知，自己不知不觉流露出来的笑意有多动人，让殷文孝又看得怔了些。
他道：“先前说好的，等大舅哥从战场上回来了，我陪你回去看看岳父岳母，陪二老好好吃顿饭。”
“好。”秦笙应的很淡。
经过了那件事情之后，秦笙连与他维持表面的和平也懒了。
殷文孝还想说什么，但看秦笙一副冷冷淡淡爱搭不理的样子，抿了抿唇，走了。
他才出去，巧儿和翡翠就进来了。
巧儿进来就哼道：“夫人生病几天也不见他人影，夫人病好他倒来了，真是马后炮。”
秦笙：“……”
敢骂主子是马后炮的，也就她一个了，不过秦笙并没有斥责，甚至笑了下，低头继续看书。
……
过了两日，确定好了回秦府的日子。
因为要回娘家，秦笙昨夜就激动的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感觉没睡多久就天亮了。
巧儿和翡翠忙忙碌碌的，替夫人更衣，又给她上妆梳发，打扮得典雅隆重。
虽然秦笙说了好几次不用上妆，但俩丫头没听她的，给她脸颊抹了胭脂、唇上抹了口脂。
秦笙本就长得漂亮，这么一打扮，整个人看起来明艳不少。
她没等着殷文孝过来折芳院接，自己带着巧儿和翡翠去了门口。
车马已经备好了。
秦笙带着丫鬟上马车，等了会儿殷文孝才到，他不坐马车，隔着车帘和秦笙说了两句话便上马了。
殷府和秦府不在一个街区，马车轱辘往前，穿过闹市之后走了一刻多钟才到秦府门口。
和殷府这样的世袭的勋爵人家不同，秦家是书香世家，大门旁边的石壁上‘书香传承’四个大字还是当年惠帝爷亲手书写赐下的。
秦府门前早有人在等着了。
“小妹！”
秦笙才掀开车帘，一道高大的人影已经从大门口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她，轻轻松松抱下了马车站稳在地。
“……”
秦笙无奈又窝心，轻斥道：“二十多岁的人了，怪不得娘总说你这个当兄长的还没有我这个妹妹稳重。”
“那是在我妹妹面前，在别人面前我可不这样。”
秦羽一身白衣锦袍，他长得一点都不像秦大人那样温文儒雅，一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庞轮廓深邃，因为是军旅之人，身上一股很硬朗果决的杀伐之气。
说完轻蔑地瞥了眼从马上下来的殷文孝，“再说，我不抱你下来你指望谁抱你？他？”
殷文孝：“……”
那分明有矮凳，是你非要自己抱，瞎显摆什么呢！
秦府的管家带人从门口过来迎，笑着说了番话之后一行人往府里走。
殷文孝被甩在了后面。
秦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和秦羽兄妹俩兴致勃勃地说着话，好像完全忘了他这个丈夫似的。
一路上碰见不少下人，看见秦笙都笑着打招呼，喊殷文孝姑爷时，则有些拘谨。
秦府也很大，一路绕过了两三个回廊之后，才终于到了花厅里。
秦母已经等不及了，就站在门口等着。
乍然看见母亲好好儿地站在自己面前，前世今生的一些画面倏然闪过脑海里，秦笙一下就红了眼眶。
“娘！”她不顾礼仪，提着裙摆就朝秦母跑过去，一把用力抱住了母亲。
“笙儿……”
秦母亦是红了眼眶。
她后悔、悔恨，恨自己看错了人、看走了眼！
殷文孝他看着人老实可靠，谁知道也是那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好色之徒！
才成亲多久，他就纳妾了！
秦父秦母自小把秦笙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的，怕她高嫁了门第不如婆家会受委屈。
门当户对的吧，不是家里庶子庶女多就是家风不正的。
秦笙一个堂姐就是高嫁了，结果进门没多久就被磋磨的人都病倒了。
秦母心有余悸，后来挑来挑去的，给女儿挑了平阴伯府。
谁知道千挑万选的女婿也是个不靠谱的，因此秦母对殷文孝这个女婿是一点都没有好脸色。
秦羽这个大舅哥就更不必说了，从在府门口就没有正眼看过殷文孝，全当他是空气。
“可想死娘了……快让为娘看看瘦了没有？”秦母抱了抱女儿，又松开她打量。
“没瘦。”秦笙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笑道：“福嬷嬷一天三顿顿顿给女儿做好吃的，女儿都胖了。”
秦笙说完又抬头去喊父亲：“爹。”
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不知道父母和兄长收到她的死讯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死时秦笙没觉得有多痛苦。
她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没有再最后见一面父母兄长，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也是他们。
眼泪到底是忍不住，还是滑落了下来。
秦母赶忙拿帕子给她擦泪，“别哭别哭，你大哥这回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呢，快让他带你去看看！”
她怕女儿一哭，自己也要跟着哭起来。
秦母性格要强，不愿意在孩子们面前落泪，更加不愿意在殷文孝这个女婿面前哭。
殷文孝觉得，从进了秦府到现在，自己自始至终都仿佛是个外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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