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风平浪静的今日（1）
北郡的冬季漫长得令人窒息，径直往南的话，就可以来到位于教国中部的交通枢纽，圣临。
圣临城的历史并不久。
直到圣地统一这片土地之后的百年间，圣临城才慢慢建设起来，而圣临省的建立更在那之后，这里是圣地最重要的交通枢纽。这里停泊着圣地最多的空艇和列车，也是圣地无数资源的中转站。
是比之教国首都‘华纳’更繁华的都市。
比起交通不便的的凛冬，这里更像是城市而不是古董一样的聚落。即使是路过也必须进行严格的盘查，如果可以的话，天文根本就不想来圣临。
但她面临着非常严峻的问题，所以不得不暂时在圣临歇脚。
她和露西逃离凛冬时可非常匆忙，以至于她什么也没准备，连她的车都还放在凛冬，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大火烧掉。
“啊呀呀呀，你有这么讨厌这个城市？”
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教会塔，露西一边感叹着‘人类奇妙的审美’一边问道。
“这里的机构大多是教会直属机构，所以办事方面非常死板，”天文板着脸解释着，“上次我路过圣临的时候，足足在这里耽误了一整天，害得我只好把必须保持新鲜的货物在这里低价卖掉。”
“灾难啊...”
“是啊...”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交通便利，圣临的物价反而比凛冬要便宜不少。而且因为车上没带货物，或许检查的时候也能省一些时间。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家伙，露西的身份。
这家伙身上没有任何证明，倒不如说，在遇见她的时候，她甚至连衣服也没有，天文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解释这家伙的来历。
总不能实话实说，说什么‘这家伙赤身爬进我的车的货箱里，之后就一起旅行了’吧。
“真讨厌啊...检查什么的。”天文无力的靠着靠背。
“直接说我的名字不就好了？”
“说‘我是贤者的造物’？谁敢信啊？而且这里可是教国，穆·德莱特可没少坏教国的事情，真是头疼。”
“也是，我这么耀眼的存在在哪里都会让人头晕目眩。”
“是呢，你这么麻烦的存在在哪里都会让人头疼欲裂。”
能从莫名其妙的纷争里脱身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天文和露西似乎没有半点死里逃生的自觉。
任谁都会觉得她们肯定不是最近才认识的吧。
“啊，我想到了，圣临的检查点，你塞点钱就能过去吧？”
“...那是哪个年代的圣临啊？我先说好，那些知识至少也是二十年前的知识了。你的头脑该更新换代了。”
要是塞点钱就能过去，那教国早就灭亡了...不，一想起随随便便就被野法师破坏了警报系统的凛冬，天文忽然觉得教国还没灭亡说不定只是学院大发慈悲。
“说起圣临。”
露西咬了一口从路上的村落买来的苹果，幸福的眯起眼睛，她似乎并不喜欢肉干的咸味，硬是从天文的钱包里扣出仅剩的银币买了一些苹果。
“怎么？”
“那里现在也是冬天？”
“...现在整个北半球都是冬天，只有彼海姆和学院最南方是盛夏。”
偶尔这个狼人少女的思维脱线，天文根本不知道那个小脑袋里装着什么。
“冬天赶路很麻烦吧？”
“你也知道啊，”天文嘴角一抽，“啊，是很麻烦，还好去凛冬的时候准备了一些过冬的衣物...啊，对了，说起衣服，到圣临以后给你买新的吧。”
“这个挺好呀？”
露西低头看着自己穿着的稍显破烂的衣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尽管这身破烂配不上我，但漂亮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哈？”
这家伙...到底受着什么样的教育啊？
“咳咳，总之，再往南边就是约顿，那边的气候相对较暖，也得准备一些春夏两季的服装才行。”
“也是呢。”
换装事件触发，天文心里发出愉悦的喊声，凛冬城只有又厚又重的衣服。
“呐，露西，在约顿做完事以后我暂时也没有安排，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吗？倒也没有啦，你不知道去哪里吗？”
“暂时没有安排，或许到时候就会想到，不过我想先问问你。”
“哦？”
露西舔着粘着苹果汁的手指，意味深长的笑着，那不该出现在那张稚嫩脸上的成熟笑容让天文脊背发凉，她总感觉自己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女孩思索了片刻后，俏皮的两手撑在她座位旁，开心的说：
“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啊，是...是吗？”
天文马上移开视线，击中精神。
谁知露西用食指和轻轻拉住她的袖子，眼泪婆沙，耷拉着耳朵，楚楚可怜的盯她。
“真是的，明明弄哭了人家，难道还想把人家丢下吗？呜呜~”
“明明是你死皮赖脸的跟过来的。”
“是吗？但是你很开心，我很清楚。”
这家伙...敏锐过头了。
天文面不改色，装模作样的说：
“啊，我很开心。”
“什么嘛，不用害羞啦，我知道的，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是啊，我也知道你的事情。”
“我们已经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了吧？”
啊...完了，不知不觉被这家伙牵着走了。天文嘴角一抽，怎么会这样，明明还没决定是要走bg线还是百合线，就强行被拉进百合线了吗？
而且似乎还被强行折断了后·宫线...
失算了！
“啊呀呀呀，你的表情太有趣了！我实在是忍不住呢。”
露西掩着嘴笑起来。
天文轻笑一声，偷偷瞥了一眼露西的笑脸。她小丑一样的演技能博人一笑，自然再好不过，露西也不在乎她伪装拙劣的表情。
这和一个人旅行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她不知为何就会在意这个明明和自己认识才不久的孩子，在意她的想法，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她哪里吸引着自己去一探究竟。
但最后，她都将这个想法归于过去的‘孤独’。
这时，她又会想起露西说过的话，‘孤独是不能去习惯的东西’。
或许，正是因为一直以来自己的秘密无人能诉，才会让自己感觉到无论有谁在旁边，都会感觉到格格不入吧，可当她与这孩子第一次见面，她就道破了自己的秘密。
就像是终于有人把她和这个世界之间的枷锁斩断一样，她终于得以以自己最真实的姿态展现于此。
“啊，看见了看见了。”
露西迫不及待的把头伸出窗外，一望无际的平原的尽头，伫立着的喧闹的城市。这是教国最为巨大的齿轮，没了它，整个教国都会因此陷入瘫痪。
但刚把头伸出去，露西就苦着脸捏着鼻子缩了回来。
“好难闻的味道...”
“这里的空气可没凛冬那么好，大部分空艇和列车什么的都不是魔力驱动。”
要是魔力驱动，那价格得翻上好几倍，票价也会翻上好几倍，更过分的是速度反而还会变慢。
由于引擎功效的问题，魔力驱动的东西工效普遍不如机械，这尖端的技术一时间也暂时被学院雪藏起来，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普及吧。
除非是像天文这样出于省钱的目的，并且正好懂一点魔法，否则少有人会购买魔力驱动的机车。
不过...隔这么远露西也能闻到气味吗？天文想了一会。
“啊，露西，我包里有个红色的小袋子，你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小袋子？”
露西拿起包裹，在里面翻了好久，总算找到了天文口中的‘红色小袋子’。
是用非常昂贵的来自彼海姆的布料制作的小袋子，只有手心那么大，口用黄色的粗线扎紧，连成一圈，露西捧着袋子闻了闻，两只耳朵忽然抬了起来。
“这是什么味道？！”
“里面是一种香料啦，我保证你不会想知道是什么，你可以把那枚黑曜石也放进去，戴在脖子上。”
“哦哦！”
正愁没地方安置的黑曜石总算安了家，她开心的把香袋挂在脖子上，安心的长舒一口气。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天文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香袋里自然是香料，而且是非常昂贵的香料，只有学院和彼海姆的贵族使用的香水里偶尔会加入。
“这可是世界上仅有一个的东西哦。”
天文说道。
“这么贵重吗？”
露西愕然捧起脖子上的香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个小小的布袋和里面的东西能值这么多钱。
“那当然，我敢保证，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再能作出这种固体香料。”
“那为什么不卖这个呢？”
“因为卖了肯定能赚很多钱。”
“哈？”
既然能赚很多钱，那为什么不卖？露西理所当然的想到。
“那样不是很无聊吗？”天文轻笑着说。
“哈...”
不是很理解。
“赚了足够的钱，却没有要用钱的地方，接下来的目的是什么？赚更多的钱？那不是本末倒置了。说到底，人们之所以追求金钱，是为了追求‘安心’，为了在关键的时候不缺‘钱’这种东西。”
“总感觉哪里不对。”
“嘛，你就当是歪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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