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记忆里的模样

“萧少，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扰您了，我就是想问一下，郑心歆的事情怎么样了？”

        虽然萧景琛没有看到人，但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能听出来，胡老爷子的声音越发沧桑，带着一丝沙哑。

        恐怕郑心歆出事这些日子，老人一个好觉也没有睡过，惦记着给她讨回公道。

        萧景琛薄唇微抿：“这件事出了一点岔子，恐怕还需要点时间。”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听见老人沉沉的一声叹息：“萧少，我听说周家那位小姐都要成为你的未婚妻了，让您帮忙这件事情着实不妥，我老头子就不麻烦你了。”

        萧景琛眉头紧皱：“什么未婚妻！都是些流言蜚语，郑心歆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胡老爷子似乎是嘲讽一笑，而后才开口：“你真的只用给我老头子一个交代吗？周家已经来过人了，说是给我老头子一大笔钱，不要让我自讨没趣，也别指望你萧少能为了郑心歆跟周家翻脸。”

        萧景琛一时哑口，老人又道：“这么多年，郑心歆对你怎么样旁人不知道，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丫头是出身不好，比不上人家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可她对你一片真心，生怕给你惹一点麻烦，从来没想过要从你这里得到一点好处！”

        萧景琛的手攥紧了方向盘，双手隐隐青筋凸起：“如果当年，不是她在点心里做了手脚，费尽心机要接近我，我怎么会……”

        “糊涂！那丫头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她要是能有这一半的心机，又怎么会最后落到那样的地步！”电话那头斩钉截铁的否定道。

        萧景琛不由一怔，对于这件事情，这三年来，郑心歆也从来没有承认过，那时候他只认为是她在狡辩，可是现在，他却头一次产生了动摇。

        是啊，他认识的郑心歆明明那么单纯善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况且，她又不笨，怎么可能会把不干净的东西下在她自己做的点心里呢？

        难道……这三年竟也都是他错怪了她！

        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心口出弥漫而上的悔恨与苦痛。

        原来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已。

        他以为她坏，可是最先坏掉的还是自己的心。

        他以为他不爱这个满是心机的女人，可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已泥足深陷。

        “余……胡老爷子，郑心歆她埋在了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萧景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提出要去见她，就像终于从心底里接受了她真正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也终于接受他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电话那头声音一紧，这才开口：“城东墓园，那里种了许多花，那丫头应该会喜欢那里吧，郑心歆活着的时候吃了太多苦，现在不在了，我只希望，你在别让她在地下也受着委屈。”

        电话被挂断，萧景琛抿唇，开车去了花店，进去买了一束开得正好的水仙花。

        他记得，郑心歆在的时候最爱用水仙来装饰他们住的房子，有她在的时候，房间里都会洋溢着淡淡的水仙花香。

        城东墓园。

        初春的风很郑柔，墓园周边种满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红白粉黄格外艳璨。

        只是到了才知道，这个墓园着实算不得好，甚至有些荒凉。

        对于贫穷的人来说，有这么一方容身之地就已经不容易了，哪怕拥挤又狭窄。

        萧景琛握紧了手里的水仙花，脚步却忽然沉重。

        他这二十几年从来不知道贫穷是什么概念，他从小到大拥有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却从来没有想过郑心歆这一辈子都在贫穷困苦中度过，到死后竟然也只能长眠在这样一个小角落里。

        在众多荒凉甚少有人来打理的冰冷石碑前，萧景琛终于找到了一座还算崭新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里，郑心歆浅笑着，郑柔如这春日的阳光。

        她好像一直都是记忆里的那个模样，三年前认识她开始，她就是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个浅浅的梨涡，很好看。

        可是回溯过去的三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把这样的笑容弄丢了。

        “郑心歆，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他看着照片上的人低喃着，等不到风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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