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卢府（二）

从外面看，卢府门第并不显赫，越往里走却发现原来处处都是精心雕琢。

        亭台阁榭，高低错落，一律用民间少见的白色大理石砌就，似玉宇琼居，掩映在层层高大绿树之间。曲径通幽，垂柳依依，比之肃穆的简府另有不同韵味。仆妇均是进退有礼，颇有教化，思琴与简子其对望一眼，心中暗自感叹。

        转到正房，卢青望夫妇和卢氏姐妹热情让进上坐，上茶絮话之际，卢青望悄悄安排管家收拾房间留宿。

        卢淡云还是小孩子心性，一看大人们在大厅里你来我往客气起来，便拉起简子墨的手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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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诸位公子是出门历练？”卢青望听到简思琴报名司琴之后沉吟了一下，“如此就在府上多住几天，看看我们卢陵风光，顺便也让让令弟陪陪小女，小女自回家后一直念念不望想回师门，无奈家中大女儿出嫁后便人丁稀少，儿子又都不在身边，我们便再不舍得让她远离，为此她一直不高兴。”

        “相逢便是有缘，司公子你们便多住些时日，明天我们带你们四处走走！”卢淡云也柔声搭话。

        “我家云聿明日也该到家了，司公子既是都城人士，也可就此认识一下我家老大，以后在都城相互有个照应。”卢夫人也殷殷相劝。

        简思琴与玉蔌简子其对望，对这番热情都有些意外，到底还是玉蔌年长些，沉思片刻道：“多谢二老美意，卢陵风光甚美，只是我们弟兄与师长有约，十日内必到江南相会，是以明日一早仍要赶路，日后若有机缘必定再来此地重游。”卢青望夫妇听了面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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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淡云拉着简子墨在卢府转来转去，回忆着在南闵山师兄弟们的诸多趣事，从南院逛到后院，不一会便来到卢府后花园一片密林处。忽然，简子墨驻足凝视，顺着那传到鼻端的阵阵馥郁香气，忽然神气大振，顺着香源搜索，却见一株老桂树，稳稳立在后院中庭，枝叶繁荣，簇簇金黄点缀其中，简子墨大是兴奋，跑上前去，围着转了一圈：“师姐，你这这株桂树好多年了吧，花开得真不错！”

        “可不是，自我记事时它便在这里了，年年娘都会收些花为我们做桂花糕吃，可香哩！你若喜欢吃我让娘一会儿做给你尝尝？”卢淡云拉着简子墨的手往老桂树下走去。

        “算了，它生长不易，花都是它蕴育的精华，还是让它自在生长吧！”卢淡云径直往前，并没有注意到简子墨目光变得有些异样。

        “只是用些花而已，我娘做的桂花糕很好吃的。”卢淡云抬手便欲取花。

        “万物皆有灵性，象这样一株老桂树，积聚多年天地精华，怕是已经有点道行了。师姐以后不要让人随意过来攀折它，摘些花倒无所谓，只是不要再整枝折下拿回房中，对于树木来说枝枝连茎，折一枝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元气。你听听，老桂树在向我告状呢。”简子墨认真望向卢淡云道。

        说得卢淡云背后生出阵阵凉意，忙把手缩回，回头再望向那株老桂树，有微风随意刮过，老桂树枝叶飘摇，倒还真象哭诉一般。想起师门兄弟们所言，对着简子墨若有所思。

        “那好，我一定转告府里的人，以后不管花树，都要好好对待它们。”

        “那我就替它们先谢谢师姐喽！”小小孩童顿时咧嘴笑开，院里顿时如彩霞初绽，增色不少，众花树一齐摇曳，声音沙沙，仿佛都在欢笑一般。卢二小姐看着眼前的小小孩童，心中掠过一丝惊异。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看看他们安排了什么好吃的？”卢淡云压抑住心中的惊奇，手也不敢再拉，叫上简子墨往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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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娘亲！”卢淡云到了厅里便跑到卢夫人处，“我以后不再吃桂花糕啦，师弟说老桂树会疼呢？”

        “傻丫头，不吃便不吃，老桂树怎么会知道疼呢？”卢夫人拍拍小女儿的头，温声道。

        “师父当年也说过，万物皆有灵性，只是我们愚钝不懂它们罢了。”卢淡云闷声道。

        “花果乃植物之精华所在，既然长出，自是有缘者食之，方才我跟师姐开玩笑的，若花果都不能食，那我们岂不都得喝风儿去呀？”简子墨一看卢淡云这样子反而笑了，这小师姐真是好玩呢。

        “小弟！过来这边。”简思琴看弟弟回来便招呼道。

        “怎么了？”简子墨说着便来到哥姐身边。

        “明早吃过饭便要赶路，好好陪师姐玩玩，以后再见可就不方便啦！”简思琴道。

        简子墨歪着小脑袋略略沉思，沉声道：“几位哥哥，咱们后天走行吗？明天我想到镇上转转，好不容易来一次卢陵，难道几位哥不想看看？”

        “既然小弟想留一天，那我们不妨就后天再离开。”简司琴一看小弟的样子便猜测他可能另有原由，便看向二弟和夫君商量道。

        “那也好，本想抓紧时间赶路，怕误了行程，耽搁要事！”玉蔌道。

        “没事的，时间还很宽裕。”简子墨脆声道。

        卢家一听后天走，都分外高兴，卢青望赶紧令管家张罗晚餐，再指派得力人手安排好次日赏玩行程。

        晚餐卢府极尽热情，将简司琴一行如众星捧月般伺候，弄得简家姐弟很不自在。简子墨在哥姐中间坐下，只要他将眼睛在哪个菜上多盯一眼，思琴和子其立马便将菜夹到他面前。简子墨欣欣然，嘴角一直咧着大口吞吃着。

        卢淡云看得眼红，对着只知道照顾夫君的姐姐噘嘴：“姐姐，你看师弟多幸福，两个哥哥自己都不吃，只顾着照顾他，我都嫉妒死啦。”

        卢夫人听言，立刻夹起大块鱼放在她面前，“小丫头，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需要别人照顾。”

        “可是丹竹师弟也不是小孩子呀，在南闵山时他还不是一个人吃嘛！”卢淡云不服气地辩解。

        “我们这小弟自小离家，这次也是在路上巧遇，今天第一次坐在一个桌上吃饭，所以我们做兄长的难免想多疼他一些。”简子其笑着向卢淡云解释，开心地看到简子墨正夹了菜给自己和姐姐，满足地夹起放在嘴中。

        卢淡云听了便抬头多看了简子其一眼，修眉俊目，唇红齿白，一个英气十足的少年郎，想想自己和人家年岁相当，却在这儿跟小孩子一样争宠，不禁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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