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花初相见（二）

简知画看看师傅，依旧板着脸，心道今日出门看来没指望了，嫣然姐姐正乖乖在坐在屋里刺绣，自己却是没那个耐心的，那些个《闺训》、《女诫》都不知抄了多少遍，这个笨师傅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那样快完成任务的，好在自己早就把她们训练好了，但是现在能干点什么打发时间呢？简知画努力开动脑筋。

        诸葛云秋闲闲地看着这位女弟子，一双眼睛灵动有余，沉着不足，毕竟还是个孩子，教什么会什么，自己几乎是倾囊相授了，本想出去游历一番，却被舅老爷苦苦留住，只求自己看住这个女弟子，不要再惹出祸端。

        “师父，我今天答应你绝不出府，不过您让我自由一会儿好吗？我保证就在府里玩？”简知画似是想出打发时间的法子。

        “如果你不出府可以在府里随便玩，不过不许吵了夫人，知道吗？”诸葛云秋深谙简知画脾性，若她应了不出府自然不会出府，在府里自然就不会惹祸，自己拿了本《药经》便回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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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咱们荡秋千去，整天绣这些个劳什子，要准备嫁妆还早了些吧？”说得纪嫣然秀面绯红。

        “府里什么时候安的秋千，我怎么没见过？”纪嫣然诧异。

        “想让它有还不简单么？”简知画一脸轻松。

        “跟我来，文秀到前院去找简易哥，就说我找他，文菊到库房里翻翻看有没有不用的粗布和木板。”简知画吩咐了丫鬟自己拉着纪嫣然往后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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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是个偌大的花园，各色花树很多，梨花白，杏花红，桂花乍吐绿英。

        靠西墙是一排高大的香樟树，简知画看看，选了两棵合适的，一纵身攀上枝头，往外看看，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两棵了。”

        远远地看见简易过来，一个起跃扑到简易身上：“易大哥，帮我们绑个秋千可好？”

        简易还是先前的精干模样，只眸子里少了些锐气多了些淡然。

        “小丫头，天天就知道玩儿！唉，同是一胞姐弟，差别可真大啊。。。”简易拿着东西看看，后面的话音微微，低不可闻，简知画却皱了下眉头，看了下简易，对方未丝毫察觉。

        不一会儿，秋千便绑好了。几个人轮番上去试荡，十分兴奋。

        简易看到这个情景，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个你们暂且先用着，改天我再重新给你们做一个。”说完大踏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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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知画在秋千上立了身子，小脸上今日未着任何易容，与简子墨极相似的脸上是极为精致的五官，肤白胜雪，姿容绝丽，隐约可以看出成人后的倾城模样。

        “文菊，你们帮我推推啊，我可是把你们给惯坏了，看你们家小姐上来了还不快点啊！”简知画连说带怨地看着两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丫鬟，眼底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高点，再高点。。。嫣然姐姐你刚才荡得太低了，那个角度肯定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哈哈，只有我能看得到。。。”简知画格格笑道。

        “妹妹你荡得太高了，让我们看着都提心吊胆。”纪嫣然看着在秋千上跟蝴蝶一样来去的简知画，在底下揪了一颗心。

        “低了怎么会有飞翔的感觉。”娇小的人儿一声婉转长啸，中气十足。娇润的歌声朗朗而出：

        “垂杨深院，啼莺清昼，东风细绕檐牙。

        野色乱春，娇云捧日，燕翻蝶舞交加。

        温诏下天涯。早画船飞楫，叠鼓鸣挝。

        共挽旌幢，缓留丝竹醉韶华。

        都城自古豪夸。

        正迷楼堕絮，月观吹花。

        玉扆眷深，金瓯望重，何人暗草黄麻。

        归路接堤沙。宴上林风月，紫阙烟霞。

        凤检飞来，便将春色到朝家。”

        书房内的诸葛云秋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嘴角微挑，微微摇头。

        纪嫣然和身边丫鬟看到眼前这一幕，不觉有些痴了，眼前这个小人儿粉衣翩翩，模样清灵，直若九霄天外路过凡尘的仙子。

        她今日的意态高远，神情似与平常也不同。

        词是信手拈来，明着是着眼当前春景，实则意境深远，隐含着些许多对未来的隐忧，“玉扆眷深，金瓯望重”，“凤检飞，到朝家”，或许她内心里并不象表面上那样洒脱，对未来不可知不可抗的命运也有些许的忿意罢。

        这样的绮年玉貌，如果传出来，怎么能摆脱那种命运，怪不得她每每总喜欢往外跑，怪不得每每出门先将丽色掩掉，只是这种世家的身份，怎么能逃脱身不由已的命运？纪嫣然眼前蓦地浮现那个温温一笑的修长身影，也只在心底轻轻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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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轻风吹过，一只青盈盈的鸟儿啁啾飞过来，四处盘旋，一会儿竟稳稳地落在了简知画的肩上。

        简知画侧头，鸟儿一身娇软的浅青羽毛，嘴角还隐隐泛黄，可见是刚离窝不久的雏鸟，清亮的小眼睛直盯着自己。

        简知画也不驱赶，冲它微微一笑，“怎么样？好玩吗？欢迎你跟我一起玩啊。”

        那鸟儿竟似在微微点头，简知画直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天高凭翅展，哪象我只能整天窝在笼子里！”那鸟儿似乎沉迷于让简知画令天下失色的笑容中，冲她又啾啾叫了两声，简知画竟从中听出了同情的味道。

        回眸凝神再看，鸟儿脑袋正环视四方，暗自笑自己，只不过是个刚离巢的鸟儿，我怎么竟然会有这种错觉。

        荡了几个来回，那只青鸟似是满足，冲简知画啾鸣两声，扑啦啦拍动翅膀径自飞向蓝天远去。

        简知画望着远去的青鸟，目光若有所思，突然没了兴致，慢慢停下来，冲纪嫣然及两个丫鬟道：“你们再荡会儿，我休息一下。”

        本章用诗引自【望海潮】（宋刘一止，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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