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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山雨来2


卫府今日的氛围特别怪异。

        先是卫家的大管家亲自来到厨房,全程盯着几个厨子与厨娘煮饭,吓得几个厨子战战兢兢以为府中的贵人吃了他们烧的东西,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岔子,差点就跪地磕头谢罪,引颈就戮了。

        后是卫荀派去寻医的人回来,说是给冀王瞧病,却是走进了卫瑜的房里。

        “老先生,殿下为何还是昏迷不醒,”卫荀站在床前,与请来的大夫说着话,这眼瞧这天光已然大亮,可是陆承却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卫荀不懂医,但是也知道这个情况是个不好的预兆,他把内心的忧虑藏起,观着老大夫眉头紧锁的样子,担忧地继续问道,“可是有什么状况,老先生但说无妨。”

        老人身形清瘦,由弟子背着药匣,胡子与头发花白,早以年余古稀,是整个京都民间最好的大夫。

        当日陆承受伤,卫荀本来也是想去请这个老大夫过来的,谁知醉春楼的消息竟然率先一步传进了宫里,竟是陆恒派了太医过来。

        “小殿下伤口日复崩裂,虽经过较好的处理,但晚冬天寒,乃是寒邪侵体,”老大夫从陆承的腕子上收回手指,揪着自己的胡子脸色一片凝重地与卫荀交代道,“加之殿下心火俞上,五内郁结,已是久病生根之相,午间多半会高烧不退,盗汗体恤啊。”

        隔行如隔山,卫荀可是深切的体会到了,他清楚陆承在卫瑜心中的分量,此番冀王重病,怕是自家大小姐也不会放心得下。

        思及此处,卫荀赶忙说道:“烦请先生赶快用药。”

        “莫要着急,殿下的伤病不算严重,待老朽施针,人醒来后,可酌情另作处理。”老大夫端得是不紧不慢,做得亦是一阵仙风道骨,卫荀再说不得什么,只好出门寻了下人,交代府中之人赶紧进宫给卫瑜送信。

        而卫瑜此时却早已不在宫中,她落了大氅在卫婉住处,一路上心如火烧,竟丝毫未感觉到冷。

        从回到京城,不,应该说没到京城。打陆承幼时无亲,被陆恒甩尾巴似地甩到自己手上开始,她从未去管过当初刚刚祸害了自己兄长,明知道她心有郁火愤恨的陆恒将陆承送到卫府究竟有何目的,卫瑜还是仔细又小心地带了陆承不少时日。

        看着他长大,教会他骑马,将这个密闭在灰黑色房间中的孩子弄出来,卫瑜觉得自己是下足了苦心。

        她读书不多,能欣赏理解的艺术更是几乎没有,同陆承相比,也拿不出什么长辈的底气和尊严。

        可是该教给他的爱国与忠君,仁义与忠诚,她也从来没有少过陆承。

        若不是当日查案那张写着字的破纸,卫瑜也根本不会去怀疑他。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瑜急速掠去了宫门口,捉了守门的禁军却没又见到杜律,她再也忍不住了,将人揪着领子扯过来:“杜律在哪儿!”

        她回京时日尚短,认识她的人也并不多。巡防的禁军就算知道从宫里出来的大多贵人,但是却也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卫瑜极端挑衅的行径无动于衷。

        “擅闯宫禁,拿下!”

        数十杆长||枪的枪尖直指卫瑜,靠得紧得几乎已经快要贴近了她的腰身脖颈。

        “大胆!”

        卫瑜眯起眼睛,却与从前的慵懒玩笑完全不同,她的脸被风刮得生疼,周身凝着几乎快要成为实质的凛凛杀气,目光扫过之处,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于她:“老子再问一遍,杜律在哪儿?!”

        不过也对,荆楚草原肆意奔跑长大的野狼,被淋漓的鲜血浇灌化作了如今挺立的强大模样,哪里是被家眷圈养的忠犬可以比拟的。

        卫瑜思及此事能够发生的可能性,进而推断出了一系列严重的后果,她从卫婉的宫殿走到皇城宫门等我一路上都在思考,是抽死陆承还是砍死杜律。

        可是两条路都被舍掉了,一个是真的因为舍不得,另一个则是实实在在的根本就不能下手。

        大承重文轻武,好的武将本就难得,别瞧着她因为三公主遇刺的事想要拉杜律下水,但归根究底,陆恒那个脑子都能被晃荡出大雨的皇帝没有在事情捅出来,摆在明面上的那一刻发落了她,就证明根本就没想把她怎么样。

        说穿就是放着她难受,看着她还不顺眼的这么一个状态。

        就算查不出什么,依照这么长时间来过,陆恒也早就应该想明白了。

        他不想动姜荼,只是因为他不想,也就根本不会牵连他们什么。再不济也就是爱挨两顿骂,算不得是么大事。

        但是陆承弄出来的事情不一样,陆恒不想对他们动手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这些个被他看不顺眼的人没有搞事的基础上。

        果然将无影那个吃里扒外跟个主人一起扯淡等我影卫敲晕是没有错的。

        还有陆承那个混账到极点的小崽子,就应该捆上关起来,谁也不让见,谁也见不到,看他到时候还怎么筹谋搞事。

        三指宽的腰带上摆列银线绘制的纹路,在红边白袄的衬托下显得利落动人。

        她长腿一扫,宛如疾风闪电般转了个圈,鞋尖点过□□前端的木杆,在场等我禁军尚未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听到耳迹短兵相交的生音,便觉手中一重,掌中的兵器已经被人牢牢地踩在了脚下。

        “你们杀过人吗?你们敢杀人吗?”卫瑜的眼中瞳仁赤红,显而易见已经气得狠了,她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焰在掌间汇成了熊熊烈火,差点将那个被她拎在手里的禁军烧成了一只没毛的秃鸡,“杜律就是怎么管教你们的?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拿人?”

        卫瑜眼睛落在空旷的宫门处,往来的官员不多,但总有那么零星几个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该死,她忘了眼下到了下朝的时候。

        现在收手嘛?

        绝对不行。

        有些事在没做的时候,总愿意思前想后,分析利弊,可是一旦作下了,反倒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事已至此,闹的动静已经不算小了,过不了多时皇帝就得派人“请”她与杜律进宫,那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大胆,谁人在宫门械斗?”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尖细的是在太具代表性,听得卫瑜心头直泛恶心,她强行压下满腔等我怒气,送开了爪子,撑起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脸,站在阴影里冲着姜荼鬼笑:“呵呵呵,姜公公,孟大人。”

        “还不快让开,这是卫瑜卫将军。”姜荼不怀好意地介绍道。

        听了这话,还有那个禁军能再动手?一个个赶忙挪动着脚步,收了兵械,跟着一溜烟地排好队形,站在了皇城根。

        兵械乱斗,一来就给她安锅,想她从来什么也是拿的出的花容月貌,怎么回了京城就荣盛成了灶坑,什么锅碗瓢盆地都往上摆。

        卫将军满脸寒意森森,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到姜荼面前:“孟大人,安好。”

        孟大人没觉得安,只感到卫瑜想要吃人。

        他擦了擦头上根本不存在等我冷汗,看着姜荼与卫瑜对峙,头脑清醒地一下就想起了皇帝招他问话的事,更加地如坐针毡了起来。

        孟淳站在侧边,朝卫瑜拱手:“下官尚有要案,是在抽不开身,就先回去了。”

        “孟大人多礼。”

        卫瑜当着姜荼的面,甩了一记眼刀扔到了姜荼等我脑瓜顶,不动声色地扶着孟淳的手,将这位老先生拖了起来。

        送走了孟淳,卫瑜对上姜荼连鬼笑都没有了,她的右手从袖间划过,然后似笑非笑地抱着胳膊看着姜荼:“方才之事,劳烦公公禀明皇上,卫瑜落了宫牌,禁军们恪尽职守,秉公拿人,叫公公瞧见,实在是本官的不是,不过好在宫牌已经寻回,都是误会,劳烦公公禀报了。”

        明目张胆地混淆是非,差使的还是跟她有仇的姜荼。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

        姜荼的脸色有红有绿,唱大戏似的瞬息万变,堪称十分精彩,他气笑了,扭曲这一张老脸,满脸的皱纹褶子恨不能把卫瑜直接挤死:“卫将军说笑了,老奴当然会如实禀明圣上。”

        宫门械斗,既拉了卫瑜下水,也扯下了杜律,一箭双雕,何乐不为呢。

        “那就好,本官还以为,公公会睁着眼说瞎话,”卫瑜微微弯下了身,凑在姜荼的耳边说道,“毕竟本官的腰牌,可是在公公身上找到的。”

        卫瑜语调轻轻,猛得后撤一步,特意当着诸位禁军与众人的面两根手从姜荼的腰带间夹出了自己的腰牌。

        “果真是误会,劳烦公公特地跑一趟,为本官送来宫牌。”卫瑜高声说道。

        “将军客气了,”姜荼咬牙切齿地等着卫瑜,将剩下的话浑着快要气炸的血咬碎在了牙齿间,“将军就不怕老奴启奏皇上,言将军构陷天子近臣。”

        卫瑜好笑出声,眼睛依然泛着浓厚的血丝,心中对姜荼的不满与杀意全都展露了出来,若不是因为他,或许陆承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若是此番行动真的与陆承翻脸,她定是饶不了这个祸害了卫家还要间接霍霍她大侄子的王八蛋。

        “一直向前,皇城路上东南拐角,公公与孟大人说了什么,”卫瑜停顿些许,畅快地看着姜荼憋到发青的脸色,“本官坐于高墙,距离不远不近,至于听不听得见,全看公公也没如何回禀皇上。”

        她当时是气疯了,如今稍微冷静下来,根本无意拖杜律下水,此时若不能躲闪解决,都不用等皇上发落,卫瑜甚至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哈哈哈,卫将军少来吓唬咱家,孟大人位列大理寺卿,又是冀王殿下等我老师,与本官有所牵扯,对冀王,对将军,有什么好处。”

        还敢提陆承!

        “可是孟大人声明在外,是出了名的耿直忠义,更是两朝的老臣,公公要与他比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与信任吗?”卫瑜毫不在意地刺道。

        论虚张声势,借力打力,卫瑜就不信姜荼玩得过她。

        “姜公公,本官先告辞了。”

        她抚了抚衣服,将这件从卫婉处借来等我旧衫抻得平整,然后再不看姜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荼看着她在太阳下拉长的身影,当场咬出一口血来。

        千不该万不该当时没有乘胜追击,心存倨傲一时松懈放过了卫瑜,倒是成了如今的心腹大患。

        ……

        离开皇宫的范围,卫瑜再也控制不住脚下等我步伐,她几步凌空快闪,踩着高墙踏着树木,走到了卫府后院空出的林地,然后从袖中捏出了纸条。

        是适才孟淳塞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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