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覆盆子
“我只要石晶虫，你人可以走了。”
林岚刀尖一转，向下指着地面，“你对我心怀不轨，我可以原谅你，但石晶虫要作为赔礼留下。”
王密愣了一瞬，随后大喜过望，他将那堆东西往地上一放，随后掏出装石晶虫的木盒子递到林岚面前。
“给给给，我这就把石晶虫给你！”
林岚伸手去接，但下一秒，一直静静待在她肩膀上的小鸽子却猛地张开了翅膀，呼啦一扇！
与此同时，王密手中的盒子猛然打开，一蓬粉色的粉末疾速喷出，刚好被小鸽子翅膀一扇，那些神秘粉末全都倒飞回去，扑了他一脸。
“啊！”
只听见一声惨嚎，王密双手捂眼，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撕心裂肺地痛叫起来，“我的眼睛，救命，我的眼睛要瞎了！”
林岚猛地皱眉，她虽然看出这个王密不是个好人，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狡诈，阴招多得防不胜防。
“还好有你，小咕咕。”她庆幸地摸了摸鸽子的头，随后在地上那一堆东西里翻捡，拿了几样自己想要的。
此时，躺在地上的王密哀嚎声却渐渐弱了下去。
只见他双目紧闭，两行鲜血从眼缝中流下，脸色却苍白如纸，双手更是紧紧揪着身前的衣服，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不停地颤抖。
他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若是两分钟前，林岚或许会考虑救一救王密，但此时，她只是把他的东西收拢起来，丢出寺庙的大门，然后拖着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也一起丢了出去。
“完美！”
林岚拍了拍手，又打了个哈欠，“现在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至于外面会不会有变异动物，王密又能不能挺过今晚，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
她又去了趟后山，把背包里的大梨倒了出去，换回放在梨树下的装备和红薯，随后才回到寺庙里，躺回了已经燃尽，却尚有几分余温的火堆旁。
四周安静得很，她闭着眼睛，听着门外王密一声弱过一声的哀鸣，还有小鸽子振动翅膀的簌簌声。
真是奇怪，这么晚了，小鸽子还要起飞吗？
兴许是这一天赶路太累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感到一阵疲惫，随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猛在树枝上站了很久，确定恩人这次是真的睡着了，这才悄无声息地落地，变回人身。看来恩人虽然能抵抗芨芨草的昏睡效果，却也多少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
他脚步极轻地走到林岚身边，确认她只是睡过去了，没有任何其他问题后，才起身出门。
门外，王密面部朝下地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周猛脸色冷漠，直接拎起破布偶一般的王密和他的背包，身形飞速消失在山林间。
既然是垃圾，就该丢远一点，摆在门口多难看。
等他回来时，手上还拿了几袋营养剂，他面无表情地吞咽着，任由那种熟悉的腥味重新占满味蕾。
他白天只吃了两小块红薯，变成鸽子的时候尚且没有什么感觉，一旦恢复人身，饥饿感便卷土重来，让人抓心挠肝般的难受。
王密的营养剂是二等品，很差，和他在基地吃的没什么区别，但饱腹感强且持久，有时候出任务，他喝几袋营养剂，甚至能撑三天。
而且他发现虽然营养剂污染度高，但是在吃了恩人的大薯之后，他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
近天然的植物果然神奇。
一口气干完三袋，他摸了摸鼓胀的腹部，思索片刻后，化为了一只棕褐色的小猫头鹰落在树杈间，黑夜中，它一双黄褐色的圆圆大眼睛炯炯有神，尽职尽责地盯着寺庙内的情况。
天亮之前，没有什么可以接近这座寺庙。
次日清晨，林岚照例醒的很早。
她睁着眼睛，有些懵懂地望着陌生的天空。
山间野寺被迷蒙的雾霭笼罩，断壁残垣影影绰绰，露水在青翠的叶片上凝结，打着旋儿从叶尖滴落，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眼皮上。
“嘶——”她轻轻吸了口气，真凉。
思绪飞快地清醒了过来，她抹了把脸，迅速起身，确认自己的东西都还在。
“不对……还少了点什么？”她正疑惑着，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响起，一只雪白的小鸽子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可不就是少了这个家伙嘛。
“你个咕咕，昨晚上哪儿浪去了？”林岚摸了摸它的背，却发现光滑的羽毛上落了一层细密的露水，它随意抖了两下，露珠便骨碌碌地全落了。
这羽毛还防水呢，不错。
“算了，我们走吧。”林岚感觉小鸽子有点蔫蔫的，像是昨晚没睡好，于是把它搁在自己的背包上面蹲着，“你睡会儿吧，等下吃早饭我叫你。”
“咕咕。”小鸽子蹭了蹭她的后背，便放心地靠着她打起盹来。
林岚失笑，这小咕咕还真是挺通人性的。
她背着包和咕咕，打开山寺的大门，发现王密已经连人带包都不见了，她挑了挑眉，尊重他人命运，阿门。
经过昨晚一事，她算是第一次直观地窥到了末世险恶人心的冰山一角。
本来她对那个终末之城也是兴趣满满的，但如今，她倒是更担心，就算自己到了终末之城，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吗？
她有着能种出安全无污染的绿色食品的农场这件事，搞不好是个大麻烦。
据那个王密所说，污染越少的植物越珍贵，甚至能以此作为倚仗，在末世谋得一席之地。但她能种出那些菜，却只是靠着穿越自带的农场，而并非自己有多能力出众。
万一她进入终末之城，被人发现金手指，不会直接被夺农场，送上解剖台吧？
林岚狠狠地怂了。
如今的她没有自保能力，若是露了富，那真是堪比三岁小儿抱金过闹市，谁见了不想来抢一手。
罢了，再苟一苟。
反正这次也只是出来玩一玩，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回去种地，听说鸽子能活十几年呢，有他作伴，也不算孤单。
不过真是有必要增加一些自保手段了，林岚心中想着，隐隐有了计划。
离开山寺不久后，她找到一条路边的小溪，照例取了点水源，离开时还在水边发现了一种熟悉的植物，覆盆子。
此时已经深秋，早就过了它的挂果期，但这一棵的枝头却热热闹闹地堆满了浆果，一顶顶深红色的小帽子缀在绿叶间，每一粒果肉都如同宝石一般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这倒是很久没见了。”林岚伸手摘了一颗，小小的果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柔软，还长着细细的绒毛。
记忆中这东西酸酸甜甜的，滋味很好。
林岚记得，小时候一到季节，自己就会拎个小篮子，满田埂地去找这个小玩意儿。不过经常是边吃边玩，等回家时，嘴边满是浆果汁水，篮子底也就只剩零星几颗了。
“正好，拿你来试试。”她心中一动，拿出了石晶虫，“去，试试这个玩意儿的污染度。”
小甲虫晃晃悠悠地飞到覆盆子边上，但是它左右爬了几下，却并不想吃的样子。
“咦？”
林岚伸出手戳了戳它，“怎么，罢工了？”
小甲虫这才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随后整只虫子一抽，红宝石上的颜色愈发鲜艳，红彤彤的宛如一颗小灯泡。
“赤红色……也就是最低的1级？”
林岚摸了摸下巴，“难怪，虫子都不吃，而且季节也反常。”
她想起来，自己有穿越金手指，变异植物天生不会攻击她，而且昨晚她也没被王密说的什么“芨芨草”迷倒，说不定对植物的毒素也有点抗性。
这么说来，也许这覆盆子其实是有毒，并且有攻击性的？
这么想着，她自然而然地反手把覆盆子递给了身后的咕咕，“尝尝吗？”
睡眼朦胧的周猛迷迷糊糊地张开嘴，正要啄一口，却发现递到嘴边的是一颗臭名昭著的毒莓，顿时吓得一个趔趄，咕咚一声从她背上摔了下去。
“咕！”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林岚，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她要给自己投毒，这玩意儿吃了可是要浑身发痒七天七夜，一秒钟也不会少的！
“鸽子也不吃啊，看来是真的有毒！”林岚一拍手，“好东西，弄回家去！”
周猛：？
林岚又摸了摸鸽子的头，“记住这个地方，我们回家的时候再来一趟。”
周猛：好吧，只要不喂我吃毒莓了，恩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岚又摸了摸小甲虫，看它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整只虫在她掌心爬来爬去，六条腿各有各的想法，仿佛帕金森发作。
她略一沉吟，拿出了今日的口粮——大红薯。
小甲虫一见到红薯，顿时如饿狼见了羊，黄鼠狼见了鸡，一头就扎到红薯上，咔嚓咔嚓就是几口咬下。
它埋头苦吃，直到把红薯吃出一个小坑，整只虫都埋了进去，肚皮都吃得翻了出来才罢休。
“喂，你咋不工作了？”
林岚见它吃饱之后不再发抖了，也不发光，忍不住戳了戳它。
她一戳之后才发现，这小东西那红宝石一般的背甲正在慢慢褪色，整只虫子也僵住不懂，仿佛一颗正在失去光芒的恒星，正在悄无声息地死去。
“不会吃死了吧？”林岚有些尴尬，好好的虫子，这才到手一天，就给她养死了？
不过她细看之下，发现小虫子的背甲边缘微微翘起，好像一块不服帖的，损坏了的美甲正在脱落。
难道是……蜕皮？
这玩意儿竟然还会蜕皮？
林岚满头雾水，只能强忍住疑惑，把它放回了那个小木盒里，等待它重新活过来，或者彻底死去。
“还是没测出来红薯的等级啊……”她有些惆怅，只能就着溪水洗了洗，开始生吃红薯。
周猛看着被分给自己的一小半，上面有个明显的虫子咬过的坑。
他莫名有些不开心，气呼呼地啄了一口，难道以后自己都要吃那个虫子剩下的？
在恩人心里，他还不如一只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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