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余青青跑出去老远，直到到了江边才停下，看着宽阔的江水，迎着带着潮气的风，余青青忽然问道：“哥，你说他们图什么？”
谢七弦没吭声，他知道，现在的余青青就只是想要发泄一下。
果然，没一会儿余青青又道：“你说我妈，她和我爸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操劳家务，但衣服从来都买好的，化妆品从来都买贵的，三十几岁的人成天打扮得像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有我爸，那个时候也是成天西装皮鞋的，头发都用发蜡梳得油光锃亮的。”
“我就是不明白，他们离婚不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吗？可我没发现他们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余青青回想起刚刚看到余父身上廉价的背心裤衩，乱糟糟油腻腻的头发，还有余母那身甚至可以称之为破烂的衣服，原本嫩生生的手上长满了茧子、疤痕，脸也像是老了很多岁一样。
余青青靠在栏杆上，低声道：“哥，我要是能像小时候那样靠到你就好了。”
刚来这里的时候，谢七弦甚至还能给余青青编头发，可后来就不行了。
慢慢地，谢七弦就不能再碰触到余青青了，甚至有的时候，余青青都看不到他。
谢七弦叹了口气，想像以前那样拍一拍余青青的头发，却发现他的手从余青青的头上飘然而过。
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谢七弦想，可能他能留在余青青身边的时间不多了。
——
余青青再一次从梦境中醒来，看着半空的月亮，心里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疯了。
怎么就天天做梦梦到以前自己看到的阿飘就是谢七弦？
不过……
余青青抿了抿唇，如果真的是小哑巴就好了。
如果不是做梦，她都快忘了以前那个阿飘还给她绑过头发了。
“掌门，上山宗宗主求见。”外面有小弟子通报。
余青青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让他上来吧。”
方乾再一次站在碧水派的地界，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有些瑟缩。
昨天他听说了原本隐隐已经是仙盟第一长老的颜悦，因为得罪了余青青而导致的现在的下场。
回去后他就修炼不下去了。
一直在心底里盘算，他在余青青面前的“罪行”，足够他死多少次。
看着高高在上的余青青，方乾这次是真的彻底臣服了。
“还是为了修真大比的事来的？”余青青嗤笑了声，换了个姿势，“或者因为点其他？”
这个其他指的什么，余青青没明说，可方乾却陡然想到自己曾经起过让余青青做他儿媳妇的心思，顿时恐惧更甚，狠狠地咳了声道：“余掌门，是修真大比的事……”
余青青啧了声，正要拒绝，却是没来由想到蝶玲的话，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道：“行，这事我同意了，你们去准备吧。”
方乾原本还想游说一下，却是万万没想到余青青居然这样轻松就答应了他的话。
顿时愣在原地，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余青青抽空抬了下头，看向方乾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方乾赶紧摇头，低着脑袋，飞快地跑了。
——
“怎么样？她同意了？”
方乾一回到上山宗就被人围了起来。
其中赫然便有原本风光无限的仙盟长老。
方乾愣愣地点头。
得到答案的长老们顿时欢欣雀跃，简直像是得了什么绝世宝贝一样，兴奋过后，这几个长老又在嘀嘀咕咕地商量着怎么才能联合其他宗门的长老等人，一起把余青青给除掉，他们再重新站回原本的高度。
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几个长老现在变成这副样子，方乾心里颇有些落差，忽然他想到上次去找余青青的时候，余青青和他说的话。
鬼使神差地，方乾便问道：“几位长老，我……我同余掌门也有过节，为什么要让我去试探余掌门的意思？”你们这是想让我做炮灰吗？
后面半句话方乾并没说出来。
只是即使是这样，也足够几个长老的脸色发生变化。
他们做了太久太久高高在上的人物，即使这十年因为余青青而落寞，也没能改变他们高高在上的做派。
陡然被一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对他们的决定提出质疑，几个长老都生出浓重的不悦来。
“方宗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另一个长老冷厉着眉眼，“方宗主，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修真界，为什么你就不能体会一下我们的良苦用心呢？”
方乾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丑态毕露的长老，心中忽然生出一个计较。
难道仙盟在这几个人的手下真的会越变越好吗？
他想到以前他们上山宗只能依靠大宗门的施舍才能获得些资源，门内的弟子们的修为也就那样，进展颇慢。
可自打余青青接手仙盟……
别的不说，就整个修真界的气氛都变得很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修真界自由，畅快，恍惚中，好像有一层枷锁掉了下来一般。
长老们冷眼看着方乾的表情，其中一人顿时嗤笑，“行了，方宗主不是就想得到些好处吗？如果事情真的成了，以后上山宗在仙盟的地位也可以提一提。”
这么说着，就仿佛是对上山宗多大的恩赐一样。
方乾看着这些长老们，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得好。
有权有势的时候，每个人都能装得人模狗样，可一旦失了权势，就立刻暴露出自己自私自大的本性。
这么想罢，方乾便淡了心思，对着几个长老告了声罪，转身离开。
只留下几个长老气愤不已地对着方乾的背影怒斥。
方乾浑浑噩噩走在上山宗内，不自觉地竟走到了自家傻儿子的院子。
方善正坐在院子里，目光灵动地看向刚进院子的方乾。
等到方乾走进院子中，方善还笑眯眯地同方乾打了招呼。
看那样子哪里有半分痴傻的模样？
“儿啊，你说爹该怎么办？”方乾叹了口气说道。
方善环顾一周，确定旁边没人偷听才道：“有什么不好办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
“与其在余青青和仙盟那五个老家伙中间受夹板气，爹，你是时候该选边站了。”
提起这个，方乾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该选边站，只是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该站在哪一边？”
“余青青。”
方善的答案是方乾没想到的，顿时被惊得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方善看。
方善被方乾的动作逗笑了，半晌后便道：“站在余青青这边不是应该的吗？你看仙盟的那几个长老，满口的仁义道德，可你看他们哪个人和这四个字沾边？”
见方乾像是被说动了一般，方善继续道：“尤其是……你看仙盟他们对魔族的态度，再看余青青对魔族的态度，爹，你可想清楚啊。”
方乾看着方善隐隐泛红的眼瞳，半晌后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方善却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爹，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如果你心中真的有了计较，现在就应该赶紧去向余掌门表忠心。”
方乾看着方善的样子，好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道：“好，爹知道了，爹……这就去提醒余掌门，让她小心仙盟的那几个长老。”
——
修真大比的事宜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大比的场地还在往年历届的场地中。
只是不同的是，往年只有有实力，被选中的宗门才能参加大比，可今年不一样了，今年只要有意向的宗门都可以来参加。
“所以说，我感觉以后让余掌门做盟主也没什么问题啊。”有宗门的人笑眯眯地说着。
旁边立刻有人提醒，“别忘了，余掌门可是和魔族有勾结的。”
半晌后，那人又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排斥魔族，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有的魔族哪怕没做恶，也要被喊打喊杀啊？”
这个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竟是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一个人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长久的沉默后，终于有人道：“那你恐怕是不知道十年前抚源镇的案子，还有御家的事，还有当年清风宗差点就被魔族灭门。”
那人又小声嘟哝道：“可这些事，最终不都是靠余掌门解决的吗？余掌门那么厉害，怎么就不能做我们仙盟的盟主了？”
说着说着，那边又是吵了起来。
穆观凤隐藏在暗处，偷偷听着这些人的谈论，顿时心情愉悦极了。
扭头就对身侧的御乘风说道：“瞧见了吗，整个修真界多少还是有有良心的，咱们掌门也算是对修真界很有些贡献的，凭什么这功劳说被抹杀就被抹杀掉？”
御乘风冷冰冰的脸上也多了丝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没漾开，便是忽然神色一变，冷声道：“是谁在那？”
说完，给穆观凤丢下一句“去告诉掌门”后，便追着那人影消失在了穆观凤的视线中。
虽然穆观凤也很想跟上去，可他现在毕竟修为很一般，只得咬了咬嘴唇，跑去告诉余青青了。
那人影跑跑停停，像是有意在等御乘风追上来一般。
御乘风忍着疑惑，追着那个人影追出去老远，却是在大比的场地边缘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刚刚鬼鬼祟祟要做什么？”
那人一袭黑袍，在听到这话后，陡然转过身来。
御乘风看到这人的脸，忽然神色一怔，方才准备在手中的武器也“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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