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交锋

我对他说道：“既然你想要，那就去吧。”

        他想要的嫁妆是‘沙雕号’！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可如今听了郭靖这番话，却是全盘想通了。

        我遇见白发的黄药师是在沙雕号的机舱里，彼时他对‘沙雕号’里的陈设并不吃惊，这说明他一早乘坐过沙雕号。而根据郭靖所说，他已经预料到一个年轻的自己会来到未来的时空，但他却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自己到底有没有和我在一起，于是有了他交代郭靖那番对话。

        若只承认是师姐，那说明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他担心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因为师徒名分离他而去。寻常人等寻常条件，以他的武功不管去哪儿总能追得上，找得着。可如果是启动了‘沙雕号’，那他便回天乏力，只有永远地被抛下了。

        所以他要‘沙雕号’的启动权，他要我承诺不再轻易离开他，他要同去同归，共同进退。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我对他说道。

        既然他能为我从悬崖上跳下来，我又怎会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

        黄药师却是摇了摇头：“先不急，咱们先去蓉儿家里瞧瞧。”说着转头对郭靖问道：“你们在襄阳城的住处在哪儿？”

        郭靖顿时满脸歉意地说道：“是小婿糊涂，说了那么久的话，竟然忘记请岳父回府。”

        “带路吧。”黄药师对郭靖说完牵起我的手，跟着一脸笑意的郭靖和一脸愁容的黄蓉，来到了他们位于襄阳的府邸。

        在郭靖热心地给我们安排好住处之后，黄药师朝郭靖说道：“许久不动拳脚，不如靖儿你陪我过两招。”

        郭靖笑道：“但凡岳父有命，小婿岂敢不奉陪。”

        两人说着走到院中比划起来，以我对黄药师的了解，黄药师并不是真的要跟郭靖打架，而是想试试他的武功如何。

        果然十来招过后，黄药师收招后退，笑着点了点头：“靖儿武功不错，这降龙十八掌是老叫化传给你的吗？他人呢？”

        “洪恩师已经去世多年了。”郭靖说着，脸上表情有些伤痛。

        黄蓉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郭靖目光温柔地握住妻子的手，反过来安慰她：“恩师已经去世多年，蓉儿你也别太伤心了。”

        看着靖蓉二人神态亲密，情深爱笃，黄药师唇角微弯，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我要去城外取一件物事，不便带着她。劳烦靖儿你代为照料。”黄药师对郭靖说道。

        郭靖：“既是岳父吩咐，小婿自当照办。”

        黄药师又转头对黄蓉说道：“咱们父女许久不见，蓉儿你陪我一起去，路上也好说说话。”

        黄蓉看着黄药师一笑，说道：“爹爹这是不放心靖哥哥，要抓蓉儿做人质吗？”

        不得不说，黄蓉真的是金老笔下第一智将，瞬间就看透了黄药师在想什么。

        黄药师想要去取‘沙雕号’，但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襄阳城中，于是他想到让郭靖来当保镖。可郭靖虽然侠名在外，对于他来说毕竟只是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他并不放心，所以他又要求黄蓉陪他一起去，为防郭靖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电视剧里的黄药师对黄蓉爱越性命，那是因为爱妻为他而死，黄蓉又是他一手抚养长大。可眼前的黄蓉却是突然冒出来的，他或许相信这个中年妇女是他的女儿，但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却不见得。

        郭靖斥责道：“蓉儿，你怎么能和岳父这么说话呢？”

        黄蓉白了郭靖一眼，对黄药师说道：“瞧我这傻哥哥，被爹爹卖了还要为你说话呢。”

        黄药师哈哈一笑：“我女儿果然聪明。”

        黄蓉道：“可跟爹爹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爹爹起初担心靖哥哥武功不济，保护不了梅师……这姑娘。是以要先试探靖哥哥的武功。然后又担心我与靖哥哥不是真正的夫妻，特意以师父来出言打探，待见到我们夫妻恩爱，才肯定我这个女儿有当人质的价值。爹爹你说是也不是。”

        黄药师微一扬眉：“那蓉儿怕吗？”

        黄蓉虽然将黄药师数落了一顿，却是头一昂，当先往外走去：“你是我爹爹，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回头朝黄药师喊道：“走吧，咱们早去早回，也省得爹爹你担忧这位姑娘。”

        说是早去早回，但黄家父女这一去，过了整整一天方才回来。

        ‘沙雕号’不过停放在襄阳城外三里处，以黄药师和黄蓉的轻功，一个时辰足够来回。

        可眼见二人上午辰时光景出门，却直到酉时日落才归。

        “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郭靖向黄蓉问道。

        黄蓉笑道：“我带爹爹前去城门处查看襄阳的布防情况，之后又前去蒙古大营刺探了一番，是以回来得晚了些。”

        黄药师沉着一张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看着他出去一趟回来便换了个人似的，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转头朝黄蓉看去，只见她笑吟吟地望过来。

        郭靖又向黄药师问道：“你们迟迟未归，小婿担心怠慢了姑娘，便先让人开席吃了些，不知岳父和蓉儿用过饭食没有？”

        “在回来的路上随意吃了些。”黄蓉说道。

        郭靖体贴地拉过妻子的手，说道：“那定然没有吃饱，我命人给你们再备些饭菜。”

        郭靖说着便要去喊下人过来，却被黄蓉拉住：“爹爹又不是外人，何须这般客气。他有些守城布防的事要与你商量，你们说话，我带这位姑娘先去歇息。”黄蓉说着转头望向黄药师：“爹爹说这样可好。”

        黄药师朝我点了点头：“去吧，我与靖儿商议些事就过来。”

        我心中那阵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转头望向笑靥如花的黄蓉，忽然觉得她这个女主，此刻看起来比我还要像个反派。

        “让他们爷们说话，姑娘你随我来。”黄蓉说着亲切地拉过我的手，往门外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来到一间客房。

        一进门，黄蓉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梅师姐，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你离开襄阳好不好？”

        来了，当年她对人家杨过小龙女就是这么棒打鸳鸯的。

        只不过对小龙女她多少还用了点迂回战术，对我就省略了什么‘世人会瞧不起你’之类的废话，直接让我走。

        郭靖或许被黄药师忽悠了，但黄蓉聪明伶俐，早在客栈的时候就瞧出了我是谁。一直不说破，不过和我一样，都是在配合黄药师演戏而已。

        如今黄药师不在眼前，她懒得演，我也懒得演。

        我朝她点点头，说道：“行，只要你给我的东西能让我满意。”

        白发黄药师曾经说过，我想要的东西在黄蓉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黄蓉从头上取下那只金环，交给我：“你能想开最好。”

        我接过金环，瞟了一眼，对她说道：“这只金环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只能算是物归原主而已。你爹爹托你交给我的东西并不是这个，你藏私！”

        这只金环黄蓉既然堂而皇之地戴在头上，说明白发黄药师确实把它给了黄蓉，承认它是黄蓉的所有物。那么，白发黄药师便不会对我说‘你要的东西我放在蓉儿那里。’所以，白发黄药师说的，并不是这只金环。

        黄蓉手一顿，继而笑道：“我倒是从未想过梅师姐你竟然这么聪明。”

        我心说这也不是我聪明，而是你聪明惯了，便把别人都当了傻子。

        我学着她的语气：“可是比起蓉儿你来还是差得远了，你起初是带他去看什么守城布防，让他知道襄阳城的兵力和战力有多不济，有多需要天下武林人士的襄助和支持，让他心痛朝廷的无能之余，心里产生想要助你一臂之力的念头。但这还不够，毕竟襄阳城已经有你和郭靖在这儿，守了那么多年，多他一个黄药师少他一个黄药师也没多大区别。所以你又带他去蒙古大营刺探，让他知道敌军军备齐整，兵强马壮，帐下良才济济，指挥若神。这样一来，他便知道，即便襄阳有你和郭靖，有天下武林人士襄助这襄阳城也守不住，因为襄阳不只缺少粮草缺少兵马，更缺一个排兵布阵临敌制胜的诸葛孔明，缺一个用兵如神文武双全的李药师。而这个人除了他没法是别人。因为别人没有他那样的才智，更没有他那样的武功。”

        襄阳是郭靖黄蓉多年苦守的，蒙哥是杨过刺杀的，但最后关键的时刻，若是没有黄药师那个二十八宿大阵，襄阳必败，当然，因为黄药师是配角，电视剧上对这块剧情只是轻描淡写，随便扫个镜头就过了。重头戏都在杨过小龙女的团聚和刺杀蒙哥。

        黄蓉道：“你既然知道这襄阳城，这天下需要他，你就更应该识大局一些，爱惜他的名誉。否则让这天下人知道你和他的关系，还有谁还愿意听他指挥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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