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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雨欲来


百星远在仙神界的风月楼,风月楼是仙神们寻欢作乐的场所,而在凡间,凡人们还有远比风月楼更释放欲望的地方,称作歌楼。

        歌楼可以很风雅,坐在席上品茶食用美食,观看台上歌女弹琴歌舞,但懂得门道的人却知道,若是能多付一些银钱给招待的妈妈,就可以做一些更隐晦的事。

        做这些事的大多都是男子,也有一些富裕且寂寞的妇人,甚至还有离经叛道又不缺银钱的年轻姑娘,因而当妈妈又接待一个长得漂亮得不像话又很年轻的女子时就不觉得多奇怪了。

        这女子却偏奇怪,俊男通通拒之门外,也不要女色,只一人呆在包间里,叫了几大壶美酒,给足了钱让人带来大包小包的吃食进去,其余人通通不留。

        但招待妈妈表示她并不介意,毕竟客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有银子赚,一切都好说。

        招待满面粉妆扭成一朵灿烂的花,一口白中带黄的牙明晃晃露着,笑得那叫一个明媚,“哎,那奴家就不打扰客人休息了,客人好生享用啊!”

        女子脸上表情有明显的嫌弃,语气冷淡里带了一丝催促,“嗯,你下去吧,银子我定会给足的,少不了你们的。”

        在招待小心翼翼的从外将门关上后,幽韶终于放松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施了一方术法观看墙外的歌舞,便开始享用起了珍馐。

        那表情,要多肆意有所肆意,要多浪荡有多浪荡,总之仙生尽欢,乐事随心。

        什么?徒弟?

        嗨呀,舞一道全靠悟性,再说教徒弟多累,收完徒弟的幽韶还想要逍遥自在,便索性逃了出来,让徒弟自去勤勉去了。

        一手啃鸡腿,一手端酒杯的幽韶表示:凡间就是舒服!

        刚踏上沥州府城,陈木沉吟了片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本来还有事做,但这里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便决定花几天时间在此处多留时日。他不能不担心,这种奇怪的因素是否会对这里的百姓造成不好的后果。

        天空乌云密布,天色暗得吓人,陈木暗自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是仙人,但依然遵循凡人的规范,决定找一处避雨。

        这云这样厚,看起来会是一场倾盆大雨,眼见河水已满,陈木恐怕这里不日就要起洪灾。

        他叹了口气,每朝每代都是如此,届时恐怕又是各方朝廷势力的扯皮,受苦的还是百姓。

        这在凡界本来很寻常,但陈木无由来感到了一丝沉闷,照理他是仙人,应当不会受到凡界现象的影响了,但看看天色,算了,暂且现在城内找一个落脚之处。

        在城外,陈木看见了几个樵夫,这几个樵夫显然也有些脚步匆忙,一边说着:“要落大雨咯!快些赶回家哦!”

        另一个樵夫道:“又要涨水了,天不要人活啦!”

        “我听说这里来了一个大老爷!说是看见这里恐怕有起灾的危险,所以连日运来了大批粮食,说是到时候百姓没饭吃要赈灾嘞!”

        一人嗤之以鼻,“赈灾?怕是要发难财咯!哪个有这么好心哦!”

        这几个人说着话很快就走远了,陈木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方向,也抬脚向着城内走去,须臾之间也没了身影。

        天色暗沉,放眼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陈木的脚步徐缓,他转头四望,见到街边店铺皆闭了门,若不是此处还有活人气息,简直像是被人废弃的空城。

        不知道为什么,陈木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这种预感向来虚无缥缈,眼前的问题是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他该在哪里落脚?

        陈木一边沉思,一边沿着街道走,直到被一根鸡腿骨砸了头。

        “嗯?”

        猝不及防之下,陈木还以为被人袭击了,双指一划,仙力卷来的竟是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将骨头随手扔了。

        旋即他又反应过来,这一段路边店铺门内好像有些喧哗。

        他转头一望,门正好打开,走出一个醉醺醺的胖子,从打开的门间可以窥见门内热闹的景象。

        胖子醉眼朦胧中也看见了天色,嘟囔了一句,“晦气,又要落雨了,我要快些回家。”

        旋即左摇右晃地走了。

        陈木静默了片刻,便抬脚向门内走去,刚关上的门被推开,他的身旁立马迎来了招待妈妈,妈妈笑眯眯道:“不知客人是要什么茶?请这边来。”

        陈木思考片刻,认真道:“不知可有房间?”

        他观一楼有些座位,台上还放了歌舞,二楼却还有客栈似的房间,因而猜想此处应该也做些暂歇住店的生意。

        招待妈妈以为这是来了一个懂行的,哟了一声,笑道:“自是有的。只是这价钱……就大不相同了!”

        陈木懂,住店自然是要付不一样的价钱的,于是道:“多少银子只管报,我不会赖账,只要给我一间房就好。”

        到了房间,陈木又嘱咐道:“端些茶水和吃食来,莫让人打扰我。”

        招待妈妈刚想叫妹妹们来,听到这话,只得应了一声,心道今儿个怎么净是些奇怪的人,交了这些银子却不要这特殊待遇,真是世间百态,什么人都有。

        不过既然银子给足了,又不用多付出,她自然还是高兴,喜滋滋将事情吩咐下去,便回到房内数银子去了。

        陈木推开窗子,正好看得见下面的街道,他对比了一番,发现拿鸡腿骨砸他的人就在隔壁,于是出去,敲了敲对方的门。

        幽韶正自在地啃着烧鸡喝着美酒,术法下楼下的歌舞一览无余,以为不会有人来打搅了,但敲门声偏偏却响了。

        嗯?难道是招待妈妈要来收拾东西?

        幽韶打开门,刚想说留她一人安静就好,不用管她,便见一个陌生男子正不悦地盯着她,男子道:“你这人,吃烧鸡便吃烧鸡,骨头也是能随手扔的么?”

        幽韶一时间被话砸得一脸懵,不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脸上立马露出了心虚的神情。

        她只是看见外边没人,于是将骨头随手一扬便是了。哪管那么多,没想到竟然砸到人了,还被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知道自己兴许是砸到了人,幽韶理亏,但幸得脸皮厚,于是打哈哈道:“嗨呀,这位道友,是我的不是!不过这正说明我们有缘不是,不如进来一起吃些东西,算是我给道友赔罪了!”

        陈木想了想,的确,除了故意的情况外,如正好被一根鸡腿骨砸到这种事算得上是有缘。况且他确实也有些小恼,于是进了门,跪坐在案边,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既然如此,那小仙就却之不恭了。”

        幽韶看着这个人不计较,也不推辞,心中大赞爽快,顿觉此人很对胃口。于是也坐下,笑道:“道友也是来云游?”

        陈木手上变出一把小刀来,认真道:“仙子不介意我就切了。”

        幽韶笑眯眯摆手,“不介意,切吧切吧。”

        陈木的气息瞬间就变得沉寂下来,手拿刀稳稳地将一整只鸡片好,而后将刀摆好,才正坐着回答:“我并非来云游,而是找一个人。”

        幽韶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对面人的动作,觉得他一板一眼,正正经经挺好玩,“找人?”

        陈木点了点头。

        幽韶起了兴趣,“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说完伸了个懒腰,拳头撑着头侧躺,舒颜道:“我呢,把我懵懂的小徒弟丢在仙神界,自己偷偷溜出来逍遥自在来了,我想他就不会来找我。”

        因为仙人大多随心自在,若是突然走了一点也不奇怪,有缘自会相见,从不必刻意找寻。

        陈木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却不同。我见过一对仙人伴侣在云游途中陨落,家中幼儿在一瞬之间便失去双亲,若是有了这种痛苦的经历,怎么也不会再放心重要之人突然不见了。”

        在这笑面上,幽韶却看出一丝沉痛来,这种沉痛突然击中了她,不由让她一愣。

        而后便有些心虚起来。毕竟她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一时兴起就决定走了,对于百星来说大概也是猝不及防的。但是……陈木说的情况毕竟只是极少数,她的徒儿……应当不会担心吧?

        幽韶打了个哈欠,道:“我活了好多年了,死了便算了!”

        陈木抬眸,“可仙子的爱徒却不会这么认为,仙子不怕他伤心吗?”

        幽韶想了想他那徒弟,一边回忆一边笑,道:“应当不会。”

        毕竟她既没有教过他什么东西,也未曾给过他为人师的关爱,就连收徒都是临时起意决定的,她死了她那徒儿大概只会觉得有一丝惋惜,不会伤心很久吧。

        陈木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追问,道:“其实我是来找我的小徒儿。”

        幽韶明白了,徒弟能不重要么?往大了说是传承,往小了说还极有可能亲如亲子,怪不得他要亲自来找呢。

        虽然说她不是个负责任的师父,但要是百星丢了,她不跟丢了宝贝蛋子似的着急上火出门去找才怪。那是她一身舞艺的传承,若无人传接薪火,她死了可就彻底消失了。

        陈木又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夜晚了,本就很暗的天彻底黑了下来。略微湿润的凉风一阵一阵吹来,看样子这雨要下得紧。

        正这么想着,一阵狂风突然吹来,拍得窗子嘎吱嘎吱响。只听窗外轰的一声,大雨倾泻而下。

        陈木默默看着风雨,像是入了神。

        那个人若是再不来,河水可就决堤了。

        一路下来,北苏觉得不对劲。虽说是雨季,但河水也涨得太厉害了,有些地势低洼之处甚至已经被淹了。

        一路上皆是阴云欲雨之势,空气中又闷又热,叫人喘不过气来。

        北苏有些悻悻,“看来今年年岁不好,看这个样子是要发水灾了。”

        百姓连存活都成问题,何谈形成热闹的街市和举办活动,届时一片凄惨,哪容得玩乐。

        江南雨季水灾频发,并不稀奇,区分的只有大小而已。若是小灾,对粮食影响不大,百姓自然还是能生活的下去,在节气当头时也便能开开心心地活动。

        不过这种水灵气的浓度,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灾年的级别,许多年都不会碰见一回,一旦碰见便是极为深重的苦难了。

        北苏沉思片刻,道:“话说,这一路来灵气皆在枯竭,但唯有此地的水灵气却如此浓厚,这是为何?”

        北苏觉得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带给她的恐慌还要甚于看见不落英花落和被错认帝神那两次,简直让她有了一种转头离开的冲动。

        苍情的脸色也算不上好,一向看上去对任何事物都漫不经心的他此刻却有了些认真思索的神情。

        他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北苏大为同意,看来这么想的不是她一个人,那就说明这个地方是真的有问题。

        她还隐约觉察,似乎自从进入某个地域开始,就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不过,北苏觉得她并不是仙界中有影响力的仙人,因而是绝对不可以有人专门对她布局的,就像是一个种田的人绝不可能去专门灭路上无害的蚂蚁一样——这很不划算,也没必要。

        若说苍情在君白神君手下,他有如此重要性倒还说得过去。但北苏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场灵气异动引发的暴风雨,不会对仙人有任何损伤,却能对凡人造成致命的打击。

        若是此地的凡人受灾……后果难以想象。

        偏偏,北苏还躲不过。

        北苏嘶了一声,无端觉得有些可怕,“这雨一看就是在针对凡人,也不像是正常的失衡,但一个仙人要针对凡人做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给我添堵?”

        说到添堵,北苏恼火极了。她就是一个小仙,根本没有多少仙力足够改变凡人的困境,可作为仙人却又不能对凡人的灾难坐视不管,安排这场灾害的人简直缺了八辈子大德。

        北苏又怒道:“哪个丧良心的东西,这样害人性命!他知道这里是多少人的命吗?这样的业障和凡间的反噬他真的不怕吗?”

        苍情沉吟道:“这雨来得的确凶猛了些,不过未必就是仙人在使坏。不如我们去找执水司问一问。”

        凡界人自己可以应对的天灾,仙人不会插手。但规则错乱,已经超出凡人应对范围时,九界设置在云端的各司便会出手调节。许多年前,就因为执水司值守仙喝醉了酒而未能及时调节水灵气运行规则错乱而造成了大旱,幸而仙神界玄凌少帝出手终止,否则这场旱灾的蔓延便不仅仅止步苍谷了。

        这样厚重的水灵气凝聚,也超出了规则运行的范围之外。

        当北苏和苍情带着容千上了云端,走过执水司结界时,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阵法运行灵气也已经很弱了,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在这里维持运行。

        北苏吸了一口气,“是谁敢玩忽职守,擅自离开?不怕被发现了制裁吗?”

        苍情目光幽深,面色微肃。执水司只是一个分支,总司名为灵行司,总掌司由八界之人轮流担任,每五百年一轮。这一轮,是风灵界。

        风灵界……新霖又出现在沥州,这会是巧合吗?

        苍情的声音微沉:“看来我们是寻不到执水司的帮助了。”

        北苏凝眉,想了片刻,“那也只好尽力护住百姓的性命了。”

        说罢,叹了口气,道:“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净碰上坏事,可怜我天下美食还没吃够。”

        苍情的面色却突然随着这句话变得怪异起来,像是猛的被刀子捅了一下似的,却又似痛非痛,一种奇异的目光亮了起来,并看向了北苏。

        北苏看见这种脸色和目光,心里突然涌上不知什么滋味,总之有些闷闷的。

        苍情好像是吸了一口气,连嗓音都不太像往常,“别担心,我不会让这里出事。”

        ……

        一连数年的夜晚,君白都在鸣花溅同帝君度过,无数个睡不着觉的夜晚吹了无数次笛子,君白最终还是没能学会一首曲子。

        但帝君看起来丝毫不焦躁,她不厌其烦,一遍一遍教,连她自己本来平平无奇的吹笛技术都被夸奖了,君白还是学不会。

        最先放弃的是君白,毕竟一样东西学了数年都未有成效,大概只能证明一个人不适合这种东西。

        君白叹气道:“北苏啊,我应该是学不会了。要不我学跳舞,给你伴舞可好?”

        就这样,君白结束了痛苦的学吹笛生涯,开始了另一段痛苦的学舞生涯。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跳舞方面的天赋没有糟糕得那么离谱。

        幽韶扬眉惊叹,“我看你这小仙君吹笛子笨的像个木头,跳舞倒还有些灵性。君白,等你凝了道灵,要不要跟我修舞道?”

        君白本能地有些抗拒,却不好意思直接拒绝这样一个前辈。倒是帝君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道:“他日后会是仙神界中流砥柱,我看他的道心并不适合舞乐,你这收徒的念想还是断了吧。”

        幽韶啧了一声,道:“你倒是维护他。我这好不容易就要坑到手一个徒弟了,想找个徒弟容易吗我。”

        帝君毫无波澜的双眼看向她,“你若是多修习几千年再去想找新霖报仇的事,就不会担心随时会死无人继承衣钵了。”

        幽韶哼了一声,道:“你要是当年就把那狗东西捅死,我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帝君舒了舒眉,难得说了一句像是开玩笑的话:“他如今伤势一定还没好,你若是找得到他还能趁人之危。”

        幽韶一脸嫌弃,“你在云渺天阁学的什么玩意,趁人之危?能用在正道身上?那叫趁热打铁!”

        帝君自小就不能笑,也不曾做过别的表情,此刻表情还是淡淡的,君白却忍不住低头弯唇一笑。

        幽韶斜了一眼,“笑什么笑?你知道你错过了多好的一个师父吗?我这么好看,当你师傅哪委屈你了?”

        说完不待君白说话,又气冲冲道:“哼,知道了,你是仙神界中流砥柱!总要走那些强攻之道!一个两个不懂美的家伙!”

        说完一转身人就没了。

        君白张着的嘴还没发出声音人就走了,只能无奈一笑。

        帝君对着他弯了弯眉,“君白,你的舞跳得很好。”

        君白转而闷闷不乐道:“我的舞跳的再好也不过是随北苏的乐声而感,你的乐曲这样哀伤,是有什么心事吗?”

        帝君表情罕见地错愕了一瞬,旋即舒眉道:“不必担心,我只是跟想念从前在仙神界以外的日子罢了。”

        君白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帝君,好奇道:“那若是北苏有一天不必受天道束缚,能出去了,你最想做什么?”

        帝君扬头,目光看向远方,道:“那我定要游遍最好的山水,吃遍最美的滋味。”

        君白眼睛一眯,弯嘴白牙一笑,道:“到时候我还想陪着你,我一定要带你游遍九界!”

        帝君眼神柔和了一瞬,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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