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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曲阜


第四章

        季羽坐着氐驴与吕重歌一路同行,向鲁地走去。

        吕重歌:“季羽,你怎么知道那凶兽的名叫軨軨?莫非以前还见过不成?”

        季羽道:“我哪见过呀,第一次见着呢。是师尊告诉我的罢了。我此行来之前,师尊就已经询问过书儒了。书儒呀,只凭听说是在空桑山,便推断是軨軨现身。师尊特吩咐我只要见着凶兽样貌,辨别是不是那軨軨即可。还说以我的技艺,要切~莫~靠~近~。”

        吕重歌:“礼儒待你真是呵护。凶兽即然是书儒说的是軨軨,那就定是軨軨不假了。书儒通古博今,或许还知道如何猎杀了这軨軨。”

        季羽:“其实说来,軨軨也并不可怕,只是蛮冲蛮撞而已。若不是皮糙肉厚箭不能入,兴许你就能将它杀掉了吧。”

        听季羽说軨軨也并不厉害。吕重歌忽觉得自己射术不精,射中軨軨那一箭已使上了最大力气,竟都没撼动軨軨一毫,有些羞愧。于是说:

        “我持着幼兕角弓这等好弓,都没能射杀凶兽,实在有些羞愧。”

        季羽一笑,说:“重歌,你可知好弓也要配好箭的。再说啊,异兽千奇百怪,有强处也定有弱点,至于对付何种凶兽,也要用上合适的兵器或器物。这軨軨或许就偏偏不怕箭矢呢。”

        “说的也是。季羽,除了軨軨,你可曾还见过其他异兽?”吕重歌问道。

        季羽将手指指于嘴边,抬头想了想:“不算軨軨,还见过两种或三种吧。”

        吕重歌一笑,说:“为何说是两种或三种,难道还有不确定的吗?你所见的又是哪两种或三种异兽呢?”

        “你可不要笑。听我说,那两个还好。一个是当年从镐京去往鲁国的路上,路过洛邑成周一带的廆山,在山脚下路过时,遇到了一只羽毛亮丽鲜红,长着长长的尾巴的野鸡。这野鸡若是平时见得了,也就觉得羽毛艳丽稀奇罢了。不过当时同行的还有书儒,他说那是异兽,叫鴒?,吃了它的肉就不会做噩梦了。”

        “竟有这么神奇的野鸡,吃了它的肉便不会做噩梦了。那你们可逮到了它,吃了肉?”吕重歌觉得稀奇,说道。

        “哪逮得到,跑的快,飞的更快,射儒还在的话或许可以射到。他门下的子弟倒是有人放了一箭。不过技艺不精,差了好远。正要射第二箭时就被书儒拦下了。”季羽说道。

        “哦,书儒仁义呐,定是不想无端伤害那红野鸡。你见到的第二个异兽呢?”吕重歌急切的又问。

        “第二个是路过郑国境内,船渡休水时,见到了水底有奇怪的青蛙游动,书儒说那是?鱼,捕获吃了以后人便可以不再疑神疑鬼了。”

        “哦,如此的奇妙的鱼儿还真是没有听说过。那么最后一个呢?”吕重歌又问道。

        “这最后一个啊,实在不太好形容。也是在郑国国内,当时正值酷夏,烈日炎炎。我们一行正穿过阳山脚下,因实在酷热难当,便在山脚找了一处林子乘凉歇息。谁知本是烈日当空的天,突然就乌云密布,刮起了狂风,不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雷电交加。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弄的大家是狼狈不堪,好不容易才遮蔽好器物,找到一处山洞,大家都挤在其中等待雨停。可这狂风暴雨下了很久,直至天黑依旧不见停歇。师尊担心置于洞外的一些礼器因遮蔽不严长时间雨淋灌进雨水,于是便招呼了我和其他几位儒者,到外面搬挪礼器。本来吧,下着那么大的雨,又在忙着搬挪器物。我本不会抬头看的,可是我当时啊,就鬼使神差的向头顶看了一眼,这抬头一眼可不要紧,吓坏我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季羽神秘兮兮看着吕重歌,等他的回答。

        “难不成见到了伯夷和叔齐?”吕重歌一脸茫然的随口说道。

        “咦?你竟知道伯夷和叔齐..的故事?”季羽显得十分惊讶,睁着水灵的双眸直看着吕重歌。

        “你干嘛这样看我,墨伯夷和墨叔齐兄弟的故事我肯定知道啊。那伯夷和叔齐本都是孤竹国国君的公子,因国君薨后,遗命作为弟弟的叔齐继位,而叔齐却让身为长子的哥哥伯夷继位,可伯夷却认定父命不可违,结果两人谦让不下,索性都不当国君了。不当国君的二人听闻当时还是西伯侯的武王贤能,便一同前往西岐,谁知正遇上武王抬着文王的牌位,向东行军前去讨伐商纣。伯夷叔齐二人见状拉住了武王的马,说文王薨了作为儿子的武王却不下葬,反而以他的名义起战争,这样是不孝的。身为商的臣子又讨伐商王,也是以臣弑君,是不仁义的。武王大怒,当卫兵正要就地处死伯夷叔齐二人时,正是太祖太公望感叹二人之仁义,上前阻止了武王,并掺扶二人离去的。后来二人也正是隐居于你所说的阳山。”吕重歌说到自己的太祖太公望时语调变的自豪起来。

        “哦,难怪你会知道的如此细致。原来救下二人离去的人是太公望吕尚呀。”

        吕重歌:“正是太祖。不过话说回来,这伯夷和叔齐的故事与你所见又有何关联呢?”

        “当然有关系,当时我抬头向天上望去,恰天边一道闪电照亮了天空,只见那头顶的云层里好似有两条虬龙互相盘错着!”季羽认真的说道。

        “两条虬龙?!”吕重歌惊呼道。“你竟看到了龙。天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吕重歌又说道。

        季羽:“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不过是自己在雨中看走了眼罢了。可回到山洞以后,师尊走到一边与乐儒书儒悄声交谈了一番后,便让我捧了一把稻米稷粒随她出去。师尊淋着大雨,带我走到携运六艺宫珍重礼器的木轮车边取出了一个大方盒。以前在镐京六艺宫的时候,师尊就特小心的看管那些方盒,谁都不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那次终于有机会得见了,师尊打开方盒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口上面雕着两条游龙,下面雕着凶兽食人的铜尊。那尊做的实在是栩栩如生,精巧至极。师尊恭敬的端着尊,让我把手中的稻米稷粒放进去。我也就恭恭敬敬的放了进去。而后师尊端着那口尊放到了一块山石之上,命我一起对着大山和铜尊行了三跪九叩的祭祀大礼。礼毕后师尊只是站在原地,我也就只好一同陪她站着。可站了仅仅也就是片刻,那狂风暴雨即忽然停了。”

        听季羽讲完,吕重歌一时难以置信。只是眨着眼睛看着她。

        “那你说,两条云中神龙可算是一种还不可算是一种异兽?”季羽撅着嘴角,向吕重歌问道。

        “不知道。我想那应是山中伯夷和叔齐的化身,二位先贤化身为了云中的虬龙。不仅不是异兽,而应该是神明了。二人化身虬龙成了阳山的神明。礼儒和你的祭祀使得神明显灵为你们停歇了大雨。”吕重歌说道。

        季羽:“嗯!当时听师尊给我讲了伯夷和叔齐的故事后,我便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猜师尊并不这么想。我追问师尊是否也看到了虬龙,虬龙又是为何会现身阳山时,师尊却只是告诉我,对非凡之物礼祀,要用雕有与之相应之物的礼器。还说,那珍贵的龙虎尊也是师尊她第一次使用。如此说来,想必师尊也并不十分清楚那云中的虬龙到底为何物了。”

        吕重歌:“哦。不过即使如此,礼儒可也够厉害的,竟知如何礼祀虬龙以求得让雨停歇。”

        季羽:“听书儒后来说,若不是礼儒突然祭停了雨,那山间的暴雨是极易引山洪的。应当感激礼儒救了大家。”

        吕重歌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

        两人继续聊着天一路前行,两个时辰之后来到了牟国一座小村附近歇息。季羽跳下氐驴,让其自己吃草去了。而后季羽又来到吕重歌身边坐下,凑近吕重歌悄悄说道:

        “重歌,我给你讲一个小秘密。你可要保密哦。”

        “嗯?什么秘密?虬龙的秘密?”吕重歌好奇的问道。

        “不是不是,是咱们儒家的一个小秘密。是我自己三年来参悟到的。你可要保密。”

        “咱们儒家的?你自己参悟到的?”吕重歌说着笑了起来。

        季羽:“不许笑,你要保密。认真点。要誓。”

        “好,我齐人姜姓吕氏重歌在此誓,定当保守季羽所要说的秘密不泄露他人。”吕重歌故作严肃的说道。

        “好,那我可说了。我参悟到我们儒家和..。”季羽一顿住了嘴,慌忙说道:“坏了坏了,我都忘了,你师尊连法家那些什么的都不告诉你。我怎么能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呢。”

        吕重歌张大了嘴巴看着季羽。

        “算了,我不要讲了。待你见到御儒之后,若御儒告诉了你关于其他家”季羽突然又捂住了嘴巴,看着吕重歌。

        吕重歌笑道:“我可听到了,其他家。这么说除了法家,还有其他家。嘿嘿,那我便正好以此开端,去问问师尊了。”

        季羽郁闷的暗自说道:“哎,看你人挺真诚的,便想告诉你个秘密呢。谁料想你师尊都还未对你说起过这些呢,我就不小心说多话了。”

        吕重歌:“我想师尊此次召我到曲阜的目的之一定是要告诉我些秘密了。作为儒家一份子,我也知道的太少了。”

        “还好了,现在知道了挺多了。”季羽嘀咕道。

        吕重歌笑了笑,看着季羽坐在一旁手拿树枝悠闲的随手慢慢在土地上划着波浪。

        “季羽,你骑着氐驴,而我徒步走着。你放慢了度和我同行,如此我严重拖慢了你的度,你看天都快黑了,我们都还没出牟国地界。不如你先行回曲阜去吧,我随后赶到。”吕重歌道。

        季羽:“那怎么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独自回去呢。再说你那两匹骏马也是因为你伴我一同上山才被軨軨所害的。以至于你没了坐骑。”

        季羽站说着起身来,望了望不远处的村庄,对吕重歌说道:“重歌,你去那村子买一匹马来骑就是了。”

        吕重歌也站起身,看着村子:“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去买一匹马来骑便是了。”

        季羽和吕重歌二人,来到村中,一番打听,竟无人养马。举目僻村之内,只有一位老汉赶着一只老黄牛慢吞吞的向这边走着。

        季羽见那黄牛走来,对吕重歌说道:“重歌,你可骑过牛?”

        吕重歌一愣:“莫非你要让我骑那黄牛与你同去曲阜?”

        季羽笑着点了点头。

        “可就算是我骑着黄牛,那也不见得比我步行快啊。何况你看这黄牛已经年老力衰了。”吕重歌语音落下时,赶牛的老汉恰从吕重歌身边走过。听闻吕重歌这么一说。老汉不禁感怀的对着老黄牛说道:“人老了,会因不能再为家庭出力而感到悲伤。你老了,应为不能载人代步而悲伤吧?”

        吕重歌听闻老人这么一说,顿感刚才自己所说十分肤浅。忙赶到老汉面前身子略微一弯,双手抱掌前推,作了一揖。说道:“老丈人所说实乃大义。鄙人羞愧。”

        老汉挥了挥手继续赶着黄牛走了。

        季羽赶到吕重歌身边,说道:“重歌,你真不愿骑黄牛啊?你可知御儒坐骑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师尊的坐骑啊,驷乘马车啊。为什么突然说起师尊的坐骑了?”吕重歌疑惑道。

        “不是了,你太久没见御儒他老人家了,他此次来到曲阜,所乘坐骑便是一只牛。”季羽说道。

        吕重歌微微一惊。说:“以师尊之艺,天下何等烈马驾驭不了,竟坐了一头牛?”

        季羽:“所以说啊,重歌,坐骑是何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御之人。无论乘坐什么,能代步而行,节省体力不就很好吗。”

        吕重歌听闻季羽这么一说,加之之前老汉的一番话,顿时更感自己短浅。想自己年幼便入镐京,于六艺宫随御儒学艺数年,时至今日竟都还没季羽一位碧玉年华的少女领悟深远。又不禁对季羽打心底的佩服起来。

        “季羽,你的见地真是远同龄女子。尤其这句话,比我这御儒弟子领悟还深。”吕重歌说道。

        季羽一笑:“不要夸我啦,我只不过是以前听御儒说过而已。”

        吕重歌:“好,你在此处等我,我去找那位老丈人买他的老黄牛来。”

        季羽点了点头。

        吕重歌买了牛,牵着牛跟在季羽身后走出了村子,季羽吹过骨笛唤来氐驴,一跃而上坐到了驴背上。但见吕重歌却迟迟没有骑到牛上,见吕重歌依然结犹豫,季羽说道:“重歌,你若再不骑上去,我可走了。”说罢,氐驴迈开步子便晃晃悠悠的向前去了。

        吕重歌见氐驴真已驮着季羽走远了,才叹了口气飞身骑坐牛上,驾着黄牛慢吞吞的赶了过去。

        两人乘着坐骑,天黑时分赶到一座小镇宿后,次日上午才进入了鲁国地界。

        吕重歌看那氐驴行走起来似乎不知疲倦,若不是季羽控制着氐驴放慢度,她怕是早已经到了曲阜了。他又看了看坐下黄牛,实在老迈笨拙,这会儿竟又立住不走了。吕重歌用力夹了夹黄牛,那黄牛还是踌躇不前。吕重歌遂跳下牛来,牵着牛鼻圈拉着黄牛往前走。季羽见吕重歌落在身后,正拉着黄牛走来,不禁偷笑了一番。

        待吕重歌郁闷的牵着老黄牛赶了上来。季羽笑着对他说道:“重歌,不如你来骑下氐驴试试如何?”

        吕重歌看了看季羽坐下的氐驴,氐驴此刻也心领神会的转过头来看了看吕重歌。

        吕重歌对季羽说道:“这氐驴想必是极其温顺又通人性的灵兽吧。”

        季羽跳下氐驴,只是笑着对吕重歌做了个请的动作。吕重歌自信的走至氐驴身边,抓住缰绳,侧身跃起,右腿跨出,只见氐驴不急不慢的欠了下身子,后蹄碎步一挪,竟完全闪开了吕重歌的跨步。吕重歌被氐驴这灵巧的一躲,跨了个空,径直坐到了地上。

        吕重歌坐在地上自感十分尴尬。心头微怒,迅起身,又拉住缰绳,力正对氐驴的驴背跃起迈腿过去,谁知那氐驴忽的蹬起后蹄,吕重歌迈出的脚并未越过氐驴背上,而是碰到了氐驴后腰,经氐驴身体用力一带,顿时失去了重心,吕重歌又摔倒在地。

        季羽见吕重歌连续两次都没能跨上氐驴,便捂嘴偷笑起来。那氐驴也好似得意的欧啊欧啊叫了几声。

        吕重歌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郁闷的对正乐不可支的季羽说道:“没想到这氐驴竟如此敏捷。看你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故意戏弄我。”

        季羽忍了笑,说道:“不敢不敢,只是那氐驴果真如师尊说的一样,看似憨头憨脑,实则聪明伶俐,通达人性,不想驮负的人是如何也骑不上去的。重歌,你也就不必再试了。”

        吕重歌依旧郁闷道:“那你还让我骑。害我摔的那么难堪。也怪我学艺不精。”

        季羽又笑了几声说道:“好了,重歌你不要生气懊恼,这氐驴也确实非同常物,骑不上去也并不是你学艺不精。”

        吕重歌:“今日一看,以往所学,着实肤浅了。倘若父君不召,此次去到曲阜定要多待些时日跟师尊多多学习,悉心讨教一番。”

        季羽:“好,那我们快走吧,穿过蒙山西侧,估计再有一日行程便可抵达曲阜了。”

        三日后的正午,鲁地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吕重歌骑着牛穿过一片树林后,便遥遥望见了曲阜城。吕重歌见曲阜城在望了,也就纵身跃下黄牛,徒步向曲阜城走去了。

        季羽见吕重歌抛下黄牛径直奔曲阜城去了,也下了氐驴,却走到了那老黄牛的身边,对它说道:“老黄牛多谢你相送了,今天既然已经到达了,你也就算是又为人出了力了。你若识得回家路便请回吧。若识不得了,就往那山间田野里生活去吧。”季羽对老黄牛说完,又抚了抚它,便顺手将其缰绳一应解去了,直目送老牛缓缓步入林中方才转身离开。

        吕重歌一路快走,先行行至曲阜城下,抬头看去,曲阜城墙古朴雄壮,但墙上砖石却已青黑斑驳,饱经风雨侵蚀,多处石砖也已碎落,墙体之中还参差嵌着些许补修的新砌砖石。

        吕重歌于阴凉的城门洞中待季羽赶了上来,说道:“素闻曲阜城为周公旦长子姬伯禽为御淮夷侵扰所筑,城池造筑严格遵守周礼之法。今日所见也不过如此,墙体虽然高大却已破败,城池营造也与我齐国新都临淄相去甚远。”

        季羽:“这曲阜城池即是周公之子所筑,那距此已有四百余年了吧,四百余年风雨侵袭,城墙却能依然屹立不倒难道不是很坚固吗?齐国与鲁国同是侯爵国,按周礼侯国国都也应是同等大小营造才是。”

        吕重歌听季羽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确实有理,齐国新都临淄营造的确实是出了周礼规范了,于是便不好意思再继续说话了,只是闷头前行。

        吕重歌踏着城内已被踩得光亮的青石路,左右看着曲阜城中的屋舍,行人,商贩。又开口对季羽说道:“季羽,这曲阜城中的商贸货物比起临淄城中差了不少。这你不能反驳我了吧?”

        季羽:“我从未到过临淄。听你这么一说,以后若有机会的话,倒是很想去你们齐国国都看一看的。”

        吕重歌:“好,如果以后你到往临淄,我必隆重款待。”

        季羽笑了笑,说道:“如何隆重?”

        吕重歌挠了挠头,说道:“就如同礼待他国大夫一样如何?”

        季羽摇头道:“那不符合周礼规范的。”

        吕重歌又说:“哦,那就这样吧,你想吃什么,临淄城内任你吃。我来结付。如何?”

        季羽笑道:“你这个办法于我而言可确实够隆重的。话我可记下了,到时候不许耍赖哦。”

        两人说说笑笑,穿过城内古旧的屋舍街巷和参天的古树,来到了巷尾一处院落之外,这院落毫不起眼,门头失修木门陈旧,只是几株挺拔的古槐从院墙内矗立而出。

        季羽将氐驴系在院外茅棚,拨了拨门外系着的铜铃。一位白衣少年将门开了。季羽与少年一番寒暄之后,便引着吕重歌走入了院内。只见院内三面皆筑有屋舍,面南的屋舍当中一间为最大,季羽和吕重歌便走进了这最大的一间。

        “师尊!弟子季羽回来了。”季羽刚踏入门坎便看到了师尊礼儒斐暇正坐席上,行了一拜。吕重歌也忙行了一礼。带起身看才注意到礼儒未戴笈,满头华如银瀑般散落肩背,憔悴苍白的面容比当年在镐京见时像变了一人。吕重歌记得当年在镐京六艺宫时,礼儒身为大周太祝,平日衣着饰物最为讲究,恪守周礼,而如今却如此不修边幅的坐在席上摆弄着指尖一缕线丝。

        礼儒斐暇抬了抬手,示意季羽起身,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根丝线。

        “师尊,弟子探看到了空桑山凶兽的形体样貌,正是軨軨不假,也见识了它的攻击方式。总是从林中突然…”礼儒斐暇伸手打断了季羽的汇报。张口却说道:“吕重歌,你可是收到了度砜的简牍而来的?”

        吕重歌:“礼儒,弟子正是收到师尊派人送到临淄的简牍才来的。”

        “嗯”礼儒斐暇应了一声,将手中线丝放于案几上,转过身看着吕重歌说道:“吕重歌,度砜托本儒交待予你几件事情。”

        “啊?师尊他难道没在曲阜吗?”吕重歌惊讶道。

        “是,他前日便走了。”斐暇说道。

        吕重歌惋惜了一下,问道:“礼儒可知我师尊人去了哪里?”

        斐暇:“并不知。”

        吕重歌听闻师尊没在曲阜,还不知去了哪里,有些失落:“不知师尊托付礼儒您何事吩咐弟子。”

        斐暇:“第一件,御儒度砜托本儒将十家与异兽存在的事情告之予你。这十家与异兽数年前度砜本想告知予你,只是当时大儒顾及以你公子的身份,恐回齐后会不经意泄露使得齐君知晓,以致于暴露十家与异兽于世人面前,便没同意度砜对你相告。现今十家与异兽的具体事态就由季羽告知与你吧。切记保密。”

        季羽:“弟子谨遵师尊吩咐,稍后定将悉数告知于重歌。”

        吕重歌看了看季羽,向斐暇答道:“是,礼儒。关于十家和异兽,弟子恭听季羽相告。不知第二件事是何事?”

        斐暇:“说第二件事前,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吕重歌:“礼儒请讲。”

        斐暇:“你即为齐君三公子,可知当今齐君吕购拥立哪位周王?”

        吕重歌听此问题心头一惊,这乃齐国国政大事,现今天下二王并立,诸侯纷纷站做两队,申,秦,郑,鲁,许等国站做一队支持东迁洛邑的周王姬宜臼,而虢,燕,宋,卫,中山等国则支持位于鄚阳的周王姬望。天下大国之中,除晋国二王皆拥护,楚国二王皆不朝见之外,唯有齐国是尚未表明态度,今礼儒竟突然问起当下时政,实在令人不解。

        吕重歌稍顿,说道:“弟子并不知父君决议支持哪位王,齐国现今也尚未朝见二王之中的任意一位。”

        斐暇点了点头,说:“第二件事便是度砜希望你能说服齐君,拥立周王姬宜臼。”

        “啊?师父竟有此安排?”吕重歌惊异道。

        吕重歌一想转而问道:“今我儒家于鲁国国都立足,难道是要和鲁君一样,要支持周王宜臼吗?礼儒可知师尊为何让我劝说父君拥立洛邑的周王?”

        斐暇:“我儒家密存于世,本作为掩护的镐京六艺宫已被战火损毁,现住在鲁地和住在他国没有何区别,只不过是一个隐秘安身之所罢了,无论鲁君还是世人都不知道儒家的存在,更谈不上和鲁君一样想法去拥立哪王。我儒家隐秘存在镐京数百年来闻达天意,研修技艺,播礼授教,驱除邪异,本是不涉国政,可如今幽王被杀,周王室一分为二,神州动荡。虽于我儒家而言拥护哪王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要扶正周室,不能再让大周重蹈当年幽王覆辙,害的礼崩乐坏,祸及天下苍生。至于让你劝说齐君拥立周王姬宜臼,我想度砜定有缘由才如此考量,吩咐予你的。本儒就不妄加猜测了。”

        吕重歌:“礼儒所言极是,弟子愚钝。师尊即吩咐我做此事,我定当竭力办好,是为周室与天下苍生出份薄力。”

        斐暇继续说道:“还有第三件事,前往马成山驾御神兽天马。”

        “前往马成山?驾御天马?礼儒,恕弟子愚钝,这马成山在何地?天马可是传说中可以飞上天的马?师尊可还说了其他?”吕重歌困惑疑问道。

        斐暇:“度砜来去匆忙,托付此三事与本儒转告于你,前日临走时说过,待你驾得天马之时,自会见到他。这,至于马成山与天马本儒确也并不知晓。”

        吕重歌对斐暇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那多谢礼儒告知弟子了。”

        斐暇拿起案几上的线丝转而对季羽说道:“季羽,你可还记得那日与为师在阳山祭拜?”

        季羽:“徒儿当然记得。”

        斐暇看着丝线说道:“这根丝线便应是那日在郑国阳山祭祀,落于龙虎尊中的。为师一直并未注意,前日擦拭礼器方才现龙虎尊中竟落入了如此奇特异常之物。”

        季羽与吕重歌皆向斐暇手上看去,斐暇指尖隐约有一根银丝飘动。

        斐暇轻轻将银丝缠绕于左右手两根食指间,慢慢张开双臂拉扯开银线。银线随着斐暇双臂张开竟慢慢的变长变细,最后中间的细线部分变得根本看不到了。

        斐暇扯着看不到的线,套过立于案几上的铜烛台,向自己拉近。待穿过烛台时,烛台托部一倾,竟断做了两节。斐暇慢慢收近两指,银丝又渐渐变粗,最后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季羽与吕重歌皆十分惊奇,这丝线拉扯后竟如此锋利。

        季羽:“师尊,这是何物?竟如此奇妙。”

        斐暇:“本儒亦不知此为何物,即是那日阳山所得,且认为它是虬龙之须吧。今本儒将此物赠与你与吕重歌二人。至于如何利用,想必你们刚刚也看到了。”

        吕重歌正心想这神奇为何赠予我和季羽二人。季羽便开口了。

        “师尊,此物非同一般,奇特异常,又是那日祭祀虬龙所得,为何就这么赠予了我...和吕重歌二人。”季羽本想说我们二人,顿了一下,改口为了我和吕重歌二人。

        斐暇:“你们俩都见过了軨軨,难道不觉得用此物正好能将其除去。”

        季羽与吕重歌恍然大悟。季羽上前小心的从礼儒斐暇手中接过了虬龙须,放于了随身香囊之中。

        斐暇:“季羽你虽跟为师多年,也聪明伶俐,但毕竟年纪尚小。吕重歌你御艺射艺皆有所学,可也离开儒家有数年了。所以本儒想你们去除軨軨的时候,再往大儒那里一趟,请位善乐的儒者以协助你们。”

        季羽与吕重歌同声应下了。

        斐暇:“你们二人,一路颠簸,且先去歇息吧。”

        二人又应了声,退出屋外,季羽引着吕重歌找了间屋舍暂且安顿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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