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父母之为子计深远

“老爷？您难道真的不能接纳那孩子吗？”吴夫人坐在张辅的书房中垂泪半晌后向正在不断踱步的张辅哀求问道。吴夫人此时已经成为一个泪人，人到中年却没有见吴夫人有多少皱纹，一个动作一句话还凸显当年的风韵。

        良久，张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千思万想放不下的便是那个孩子，十六年前吴夫人怀胎十月，但却在临盆的时候生难产，孩子最终在稳婆的努力之下保住了母子的性命，可就在此时异变而生，一位游侠突然出现将那刚刚出世的孩子掠走，逼着英国公说出对朱老四不忠之语。

        对于朱老四忠心耿耿的张辅哪能从命，那游侠儿便是被朱老四杀死的建文旧臣铁铉心腹对于朱老四恨之入骨，此次听闻吴夫人要生产也是瞅准了时机硬要让英国公说出朱迪悖逆言辞，为的就是以自己的方式报答铁铉，英国公誓死不从，游侠儿却下了狠心，等家丁们将少爷就回来的时候已经脸色死灰没有气息。

        吴夫人自然是伤心欲绝，孩子被下人们带出去偷偷的卖在北平城外好生埋葬。

        英国公的地位十分崇高，能够作为国公自然位极人臣，享有朱老四无上宠信，但关于游侠儿的事情闹的北平城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连朱老四也向张辅询问，张辅便向朱老四吐出实情，向圣上报了一个孩子身患心疾早夭，朱老四为张辅舍弃儿子性命来显示对自己的忠心十分感动，特旨大加赏赐。大明王府各个都有玉蝶，当然国公府自然也有，既然孩子名份已定便没有任何事。

        但孩子的七日祭，国公府的下人们必须要前去祭扫，可当他们祭扫的时候却现孩子的尸体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一座空坟。

        张辅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在死后也要变成孤魂野鬼便吩咐下人四处巡查，可得到的消息却让张辅大吃一惊，原来那孩子只是假死过去，被一个流浪汉抱走了，孩子身上唯一的信物便是孩子死后吴夫人亲手给孩子带的白虎护符。

        这便有了六年前夏元吉将白虎送入英国公府之事，他们才知道孩子还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被周大人所收养，可周大人临死也没有说出孩子的下落，六年来一直在寻找，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今日找到了那个孩子，现如今的那个孩子已经成为一名英俊潇洒的青年。

        可是当初张辅已经向朱老四报了孩子早夭，如今再将实情刻盘托出那便是欺君大罪，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身为国公的张辅怎会不知朱老四的性情，表面上和善雄才大略，但内心中猜忌之心常有。

        如今张辅身为英国公又有四次南下征服安南的大大的功勋，功高盖主这个词犹如张辅心中悬着的一把钢刀随时随地都可能落下。

        一声长长的叹息道出了张辅内心深处的无奈，他看了一眼吴夫人哀求的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甚至张辅的眼帘都不敢看一眼吴夫人，那是一种无颜想见的落寞。

        “苦命的孩子！”看到老爷如此态度吴夫人感到对那孩子深深的内疚之情，没有身份说明很多，至少爵位不能承袭，再者那孩子终身不能与英国公府相认，对于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想孩子的吴夫人这绝对是不可能接受的。那种感受就好像自己失散多年的骨肉终不能相认，只能远远的观望，远远的望着。

        俩行清泪夺眶而出，吴夫人无助的失声痛哭。

        莫名哀伤的情绪从张辅内心深处升腾而起，又是良久，张辅抬眼忘了一眼书房外夕阳下最后一抹的夕阳心中尽是愧疚哀伤。

        “不过，至少你可能远远的看着他，还能和他说说话！这难道……”这种安慰的话张辅只说了一半，想来就连他自己都不信把，自己已经进入半百的年纪，自从跟随父亲从北平出兵一生戎马北战南征，膝下却没有子嗣，这在国公府中是相当的少年，吴夫人这些年因为那个孩子的事时常偷偷的抹泪，当然也承受着外界的种种谣言，张辅知道夫人的心思，抱孙子这是吴夫人最大的心愿，可如今唯一活在世上的儿子竟生生的不能相认。

        “这些年没有做到身为父亲的职责，我至少要为那孩子铺一条路！”张辅悠悠的说着，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也似乎是在安慰吴夫人。

        吴夫人听言夫君有所安排，心中的哀伤之意也稍稍的减缓了一些，她知道夫君是一个做事十分妥帖的人，所以她相信夫君的话。

        “来人那！”张辅对在书房外恭候的下人们喊了一声。

        “老爷有何吩咐？”国公府内的一个女官款款的走了进来对张辅纳了个万福问道。

        “将夫人扶回房间梳洗一番，晚上有贵客上门！”张辅此时的脸色变的十分平静。

        女官应了一声看着吴夫人脸上泪痕也不敢多问便搀扶着吴夫人离开书房向国公府内殿行去。

        看着吴夫人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前，张辅微一沉吟唤来一个身边的一个亲随吩咐道：“你去成国公府走一趟让朱勇那孩子今天晚上到我府上一趟！”

        自从张辅知道那孩子的下落之后便一直让下人收集关于那孩子的消息，他知道那孩子手中的油纸信鸽被众多势力盯上，他也知道那孩子现在正在遭遇一步险旗，年纪轻轻便有些城府这似乎早在张辅的意料之中，那是因为他相信这个基因是可以遗传的。

        亲随领命而去，张辅便坐了下来用四个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着什么，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张辅早已经看出自己的这位圣上早已经打算将油纸信鸽从那孩子手中夺走，既然夺走不如早早献出，怎么献才能算是献的恰到好处而又体现出那孩子的价值。

        思考半晌，张辅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词-------------刘备招亲尽人皆知，这是三国之时诸葛亮给将要过江东赢取孙尚香的刘备出了一道锦囊，为的便是让刘备免遭东吴暗算。

        “来人斥候小旗官唤来！”想到此张辅又向下人吩咐道。

        斥候小旗官正琢磨着国公老爷为什么事叫自己前去，他知道国公爷已找到那个孩子，心中正疑问连连。

        “我要你将墨海是周新遗孤的信息散步北平城！要说明墨海是义子，其余的便是添油加醋的锦衣卫如何迫害，怎么惨怎么散布！”张辅捋了捋胡须对小旗官说道，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一个计策，如今墨海手中的信鸽是个香饽饽谁都会想啃上一口，那么先要做的便是让墨海的身份尽人皆知，为的便是在北平城中的任何势力都不敢下口，这也是张辅掌握到的信息，墨海自从襁褓中便被周大人抱走恩养十年。

        小旗官本就是军中斥候探听消息，对敌军散布谣言自然是手到勤来，在国公府做事有吃有喝还有比待在军中多一倍的银两可拿，心中早就想攀上如此对下人仁义的国公爷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对于张辅的话自然是加倍的认真去做。当下小旗官不再言语便退了下去。

        小旗官刚刚走出房门，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对张辅道：“老爷，吴管家已经到门口了！”

        “知道了！”张辅悠悠道，他虽表情平静，但心中却有一分多年未曾有过的兴奋，三分期望，六分的愧疚。

        “更衣!”张辅望了一眼府门口的方向对下人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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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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