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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惜缘是福


“今儿是除夕夜,宫里所有人都在狂欢,漫天的烟花像极了无边的花海。祈,你扶我到外面透透气,咱们也别错过这绚烂美景!”窗外又一阵噼啪声响起,茯苓心念一动,提议道。

        谷天祈当然不会违逆佳人的意思,为她轻轻系上厚厚的披风,扶着她出了门。

        许久,茯苓侧目而视,面色平静的对谷天祈说,“有人说在烟花开的最盛的时候许愿最容易实现。去年除夕夜烟花最盛时我许了一个愿望,你猜是什么?”

        谷天祈摇头,静等着她的下文。

        “你就是块木头,沒意思。”茯苓娇嗔,继而仰望夜空清冷的叹息,“那时太贪心,所以许了一个很宏大的愿望,希望今后后宫能太平,每个人都能善终。只可惜,老天太忙了,沒时间搭理我这个凡人,灾难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灾难?”谷天祈疑惑不解的问。

        被深渊的苍穹吸引了目光,茯苓自嘲的喃喃道,“夫夺子妻,三位皇子被贬为庶人,下落不明。不久,宫中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唉,知道别人的命运,却看不破自己的命运,好笑吧!”

        “苓儿,你在胡说什么啊?这些话被别人听到会有大麻烦的。你自从醒來就一直忧心忡忡,现在还给我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苓儿,你不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谷天祈紧张的捉住她的手,担心的轻声问。

        “胡说?我倒希望自己真的在胡说八道。”茯苓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讷讷的问,“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谷天祈温柔地抚摩着她的秀发,淡淡道。

        “那好,听故事之前,我要重申一点。我要讲这个的故事离奇之极,匪夷所思,你不信我不会勉强你的,但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无半点虚构。”茯苓喟叹一声,讲述起离奇穿越的事情……

        故事告一段落,谷天祈却一脸呆滞,一时语塞,仿若还未曾震惊中苏醒过來,估计一时间也消化不了这匪夷所思的信息。

        见他沒任何表态,茯苓不满意的撅着嘴逼问,“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信还是不信,给个痛快话行吗?”

        “苓儿,你还会不会回到你口中的现代?”一抹恐惧涌上心头,谷天祈不由得背脊发凉,颤声问。

        耸了耸肩,茯苓扁扁嘴装无辜,“不知道啊,怎么穿越时空來到这里我还不清楚,回去谈何容易?”

        “那就好。”谷天祈即将悬出的心终于安然放回肚里。

        “好你个头啊,我费尽口舌说了半天你就抓住了这点,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重点啊?”茯苓踮着脚尖敲了下他的头,愤愤的说。

        谷天祈压下的心头的恐慌,正色道,“依你所言,夫夺子妻、三庶人之变都是即将发生的事情了?”

        “当然,这些都是既定的事实,史书上早就记载了。”茯苓白了他一眼,解释道,“幸亏我超爱看唐朝历史,不管是正史野史都涉猎不少。三庶人之变说的是太子为首的三位皇子,如果我记得沒错的话,太子一党是在开元二十五年四月十二日被惠妃诬陷宫变,皇上一怒之下将他们三人贬为庶人,且在流放的途中不知所踪。”

        “明天就是新年,岂不就是开元二十五年了?夫夺子妻呢?”谷天祈眸色骤沉,忧心问。

        茯苓如数家珍,一五一十的说起史实,“唐玄宗与杨贵妃的故事,这个更是家喻户晓。武惠妃死了沒多久,皇上便抢了寿王妃杨玉环,以替惠妃荐福为由令其带发修行,赐号太真,后还俗当上了比惠妃更受宠的贵妃娘娘。”

        “说的有板有眼,但仍是匪夷所思,皇上抢了自己儿子的媳妇,怎会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众口?”谷天祈难以置信的问。

        “唐高宗不也娶了唐太宗的妃嫔武则天,还立为皇后?**是唐朝的历來传统。我现在沒心情开玩笑,虽然太子一党与我向來疏远,到底是血亲,他们也沒犯下什么伤天害理的滔天罪恶,让我看着他们不得善终,我做不到。还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你就别纠结**之事,快替我想办法如何力挽狂澜?”茯苓心急的催促。

        谷天祈定了心神,闻言恭声道,“时间越紧迫,咱们越要稳住阵脚。做大事一定要部署妥当,从长计议。”

        “有件烦心事比这些更着急。”茯苓小声的自言自语。

        “还有什么事让你如此焦虑?”谷天祈觉察到她的神情的转变,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问。

        当然是林少顷那个利益熏心的小人与万春公主的婚事了。茯苓在心底哀嚎,脸上却不动声色,云淡风轻的转了话題,“形势紧迫,我的身子却一直虚弱,我担心难以负荷而耽误大事。对了,别光说我,说说这十个月來你的事吧?”

        谷天祈将信将疑的答道,“我哪有什么事,每日重复吃饭、睡觉、炼药、进宫看你这几件事,沒什么好说的。苓儿,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绮玉呢?那日她不辞而别你追到她沒有?”茯苓知他谨慎,更加努力的转移话題。

        “追…追到了。”谷天祈被她问到伤心事,心中一紧,并沒注意她暗吐舌头一脸庆幸的样子。

        看出些许异样,茯苓心生一股不安,“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谷天祈轻闭双眼,脸上闪现痛苦的神色,默默地吐出一句话,“她…她死了。”

        “怎么回事?”冷不防地这么一句,茯苓也是一愣,条件反射的问了出來。

        “所谓能起死回生的药不过是一命换一命,施救之人连取三十六天的心头血,将精气神注入药中,为续命之人服下。续命之人虽然暂时封存记忆,却一天天生龙活虎起來,而施救之人日益消沉。三十六天之后,续命之人记忆恢复恢复如初,施救之人则命尽而亡。我在潞州找到她时,她已经油尽灯枯了。临走,她告诉了我我与她的渊源,说这一切都是命,她爹娘欠我谷府一百多口人命,她以命偿还乃是赎罪。”谷天祈眸中氤氲缭绕,声音也有些悲切的凉意。

        “怪不得她奇奇怪怪的说什么三天,三天之后就把你还给我。想不到,她是这么炽情烈性的女子。”茯苓好一阵胸闷,怕他再添伤感,不着痕迹的捡了个轻松的话題,“先前云清想杀你替父报仇,最终于心不忍宁愿自戕。现在绮玉为了你,自愿一命换一命。谷天祈,你到底用了什么迷心术,迷得她们神魂颠倒,让他们一个个为你牺牲?你知不知道,这样跟你在一起,不劳而获的感觉搞得我心里怪怪的愧疚难安啊?”

        两人心意相通,谷天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强作欢颜的反驳,“你不也一样吗?先前武明德对你多次放纵,几次想除去你都沒下手。章渊清为了你更是远走西域,花了足足十个月才在西域圣女手中带回解药。比起他的努力,我为你做的微不足道,岂不也要汗颜?”

        “听你这么说來,我还不差,个人魅力不输给你。”茯苓咯咯笑了,很臭屁的自恋起來。

        “苓儿,你这才醒來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脸上笑容多了,人也开朗了许多。”谷天祈不禁惊异起她性格的转变之快。

        茯苓皱起眉头,想也不想的答道,“这都得得益于某个人日日在我耳边碎碎念诉衷肠啊!憋了几个月只能听不能动,如今好了,多笑笑多动动多好!怎么,别告诉我你还是喜欢那个整天板着脸装深沉的我多点?”

        “哪有人吃自己的醋。”被她夸张的神情逗笑了,谷天祈将她拦在怀中,深情款款的表白,“我的苓儿,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我又不是附属品,才不是你的呢!至于你,仍在我的考察期内。反正章渊清对我也是痴心一片,你若是不合格,嫁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茯苓甜蜜的威胁。

        “你敢?”谷天祈无可奈何的揽紧怀中的佳人,惶恐道,“苓儿,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至于章渊清,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今日我见章渊清对通行的一位叫翩翩的女子很是上心,怕是这场西域之行遇到了意中人了。”

        茯苓不以为意,“本公主如花似玉,美名远播,多的是追求者。若想抱得美人归,自然要看你表现了!”

        两人打情骂俏互诉衷肠,偏偏有人扫兴。

        “席间刚听说靖远侯从西域寻药回來,沒想到此刻公主殿下已经醒來了。殿下刚醒就在冷风中吹风,也不怕再有个什么闪失?”林少顷本想到未央宫打探一二,却不想宫门大开,远远便看到相偎相依的两人。

        茯苓收起女儿家的娇羞,一脸严肃且冷漠的说,“林状元,不,应该是四方侯,这里是后宫女眷住所乃是禁地。四方侯见多识广,不愧正好忘了后宫明文规定,未经皇上恩准朝臣禁止踏入后宫吧!”

        脚下一步不停的逼近,林少顷幽幽开口反驳,“公主才是睡糊涂了吧!虽然比不上忠义侯、靖远侯由皇上特赦无须通传便可踏入未央宫这般风光,但我四方侯也不是白混的。后宫现在由惠妃娘娘统领,后宫的安全由微臣巡逻负责,怎会入不得?”

        “咋一看四方侯玉树临风潇洒的紧,仔细看來,竟是惠妃娘娘豢养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真真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茯苓怒其不争的揶揄。

        “你!”林少顷怒不可遏,手差一点抵上茯苓的脖颈。这些天他春风得意,怎受得了这样的狎气。

        谷天祈连忙挡在她身前,冷冷的提醒道,“四方侯在皇宫还这般藐视公主,可曾将皇恩放在眼里?想必四方侯是酒意上头,才会冲撞公主。四方侯,你说是不是?”

        “别嚣张,咱们走着瞧。阻人姻缘者天打雷劈,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孝昌公主已试过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滋味,应该不想再次尝试了吧?”林少顷恶狠狠地丢下话,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狗仗人势的家伙!苓儿,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谷天祈望着他的背影问。

        茯苓扬唇一笑,全然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人就是故意过來添堵,咱们不必理他。”

        “四方侯回席后会禀告皇上你醒來的消息,苓儿,你要不要去宴会厅一趟?”谷天祈突然想起來,皱眉道。

        “一群面合神离口是心非的人,不见也罢。父皇念我久病初愈,应该不会怪罪的。祈,你巴不得我走,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想背着我?”茯苓坏笑。

        夜色正浓,就连月儿也知趣的隐了去,仿佛也不愿打扰了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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