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山之外
除夕之夜，屋外鞭炮声不绝于耳，马大哈和老板娘以及其他伙计一起围坐在圆桌前，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中间放着一个冒着滚烫的火锅。&1t;/p>
这顿饭相较于往年显得十分安静，桌子上少了老板娘的吵吵闹闹，其他人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各自往碗里夹着饭菜。&1t;/p>
马大哈偷偷看了看老板娘，老板娘和往常一样的妆容，脸上并没有过年应有的喜庆，只是板着脸不住的往嘴里扒拉饭菜，马大头和石头也一样偷偷注视着老板娘的一举一动。&1t;/p>
马大哈谨慎的夹了一块肉放进老板娘的碗里，老板娘愣了一下，并没有抬头看马大哈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肉填进了嘴里，继续吃饭。&1t;/p>
马大哈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给老板娘加菜，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他只是觉得今天应该这么做，也许跟自己将要说的话有关，也许无关，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自己都应该做。&1t;/p>
“一会把剩下的几挂鞭炮放了吧。”老板娘边吃边说。&1t;/p>
三人一起抬头看着正在低头吃饭老板娘，马大哈咽下口里的饭，“噢。”。在没有多说一个字。&1t;/p>
吃过饭，马大哈等人开始收拾房间，老板娘则回房休息去了。由于老板娘并没有什么亲戚，这些年来她和马大哈以及店里的几个伙计一直相依为命，所以吃过年夜饭，他们也就都没什么事可做了。&1t;/p>
小丫头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拍了拍酸痛的肩膀，看着天上不断闪着亮光继而绽放的烟火，嘴角微微一笑，开始准备吃饭。&1t;/p>
进入冬季，天气渐寒，进来生病的人逐渐增加，小丫头有些忙的不可开交。不过看着那些渐渐好转的病人，小丫头心里觉得无限的满足。&1t;/p>
马大哈等人收拾完房间，马大头和石头各自回屋睡觉，马大哈看了看东方的天际，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天快亮了，但是对于马家镇的人们来说，天亮还早，即便是春节，大家也没有早起的习惯，至于守岁，只是象征性的而已。&1t;/p>
马大哈没有回房，而是径直来到老板娘的房门口，看到里面还点着蜡烛，马大哈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老板娘的声音，马大哈推开房门进去。老板娘正坐在灯前摆弄自己的胭脂水粉，马大哈看了看床上，铺盖并没有铺开。&1t;/p>
“什么事？”老板娘没有看马大哈。&1t;/p>
“我——”马大哈有些难以启齿。&1t;/p>
“有话说有屁放！老娘没空听你罗嗦。”老板娘恢复了以往的脾气，这倒让马大哈心里松了一口气。&1t;/p>
马大哈鼓起勇气扑通一声跪在老板娘跟前，老板娘先是一惊，然后又逐渐平息了一下心情，马大哈低着头：“我想出去。”&1t;/p>
“做什么？”老板娘没有回头。&1t;/p>
“我想修仙。”&1t;/p>
老板娘愣了一下，嘴里喃喃的说道：“小白眼狼，终究还是要走。”马大哈没有听清老板娘说什么，抬起头偷偷瞧了一眼老板娘。&1t;/p>
“那就走吧。”&1t;/p>
老板娘的话让马大哈有些愣住了，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也做好了争吵的准备，但是老板娘的话让马大哈始料未及。&1t;/p>
老板娘没有说别的，最后只是说了“别忘了这里就行。”&1t;/p>
马大哈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带上房门，老板娘屋里的灯灭了，马大哈感觉就像在梦里一样，没有争吵，没有打闹，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马大哈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确信这不是在做梦。&1t;/p>
马大哈回房收拾行李，收拾完行李，马大哈环顾了一下昏暗的房间，又坐在床上用手抚摸着冰冷的铺盖，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切又显得那么的陌生。&1t;/p>
马大哈背起包袱轻轻关上房门，来到老板娘的门口，跪在地上，轻轻磕了三个头。房间里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马大哈想要说话，但是又没能说出口，而是站起身来走出了客栈。&1t;/p>
黎明之前的山村显得格外冷清，星星点点的炮竹之声就像漫天繁星闪进人的脑海，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东方的白驱散了山里的夜，寒冷的风夹杂着马大哈心里的那份不舍。&1t;/p>
马大哈敲了敲小丫头的门，小丫头正准备起床熬药，听见敲门声，以为是病人，马上穿上衣服匆匆来到院中：“谁啊？”&1t;/p>
“我。”&1t;/p>
小丫头准备开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二哈哥？有事吗？”&1t;/p>
“我要走了。”&1t;/p>
小丫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还会回来么？”&1t;/p>
“一定会的。”马大哈停了一下。&1t;/p>
马大哈之前问过小丫头是不是要跟自己走，但是小丫头拒绝了，她想要留在这里，为了山村里的这些穷苦百姓，也为了师父。&1t;/p>
马大哈知道师父临死之前告诉过小丫头一些事，这些事马大哈并不知道是什么，小丫头也没说，马大哈只知道小丫头的留下跟师父的话有关。&1t;/p>
马大哈知道再怎么逼问，小丫头都不会告诉自己真相，“你真的不跟我走？”&1t;/p>
小丫头嘿嘿笑了两声：“你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回来的时候估计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到时候你也许就是神仙了，就会给山村带来不一样的东西，到时候你就是山村的英雄了。”&1t;/p>
小丫头故作玩笑的话在马大哈听来更加心痛，所有该说的话之前都已经说过，现在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门，这道门今天终究是无法打开了，马大哈转身准备离去。&1t;/p>
“终有一天，你会驾着五彩祥云来接我，我等你。”&1t;/p>
马大哈停住了脚步，嘴里露出俩字：“等我。”然后毅然离开了马家镇，小丫头开门看了看，院外一阵寒风吹过，几片落叶伴随着黎明前最后一抹黑暗飘向天空。&1t;/p>
“师父，今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您当初说过，时候到了，我就可以打开这本书，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时候？”马大哈跪在师父的坟前，手里拿着那本书。&1t;/p>
马大哈磕了三个响头，轻轻打开书的第一页，马大哈脸上露出奇怪的面色。马大哈继续翻看第二页、第三页，马大哈愣住了，书上的内容竟然是自己这些年自己在马家镇的点点滴滴。&1t;/p>
马大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嘲的笑了几声，“这算什么？”马大哈站起身来对着坟墓问到，把书扔在了地上，“耍我啊？！”&1t;/p>
马大哈心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感觉自己的宏图大志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他不服气，但是又不生气，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多了一点乐趣而已，“生活嘛，就是个玩笑而已，只不过是别人给你开的还是自己开的而已。”&1t;/p>
马大哈刚想离开，一阵山风吹来，翻开了书后面的内容，马大哈自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让马大哈僵住的并不是后面空白的白纸，而是书皮上那行醒目的大字。&1t;/p>
马大哈清楚的记得，书皮是空着的，那个白色的框里明明是没有字的，马大哈疑惑的捡起书，“马大哈修仙记”六个大字赫然映入自己眼帘，马大哈脑袋一阵眩晕，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白胡子老头的面容。&1t;/p>
“这是我看过的最烂的名字！”&1t;/p>
这句话循环在眼前闪过，马大哈蹲在地上，看着冰冷的坟墓，“你到底是谁啊？耍人很好玩吗？”马大哈又来回翻看了书，确定这就是自己多次在梦了见到的那本书。&1t;/p>
只是书后面多了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提醒着马大哈这不是在梦里。&1t;/p>
“求人不如求己啊！”马大哈朝天长笑，重新将书放进包裹，背起包裹下山去了。&1t;/p>
马大哈从未出过盆地，只能按照别人的指示沿着北面山谷中的一条崎岖的山路一直向北走，山路由于年久失修，损毁严重，而且十分陡峭，幸好马大哈这半年多来练就一身力气，连爬带跑，并不费多少力气。&1t;/p>
马大哈原以为走出盆地就是一片平原，原来想象的宽广大道策马奔腾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横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更大的山，马大哈不知道这叫什么山，只知道这座山比身后的山高上好多倍，以至于自己抬头竟然看不到头。&1t;/p>
马大哈心里有些气馁，难道这世上只有山吗？马大哈看了看身后的盆地，回去是不可能了，大丈夫其有回头之理，于是背起行囊，朝大山方向走去。&1t;/p>
大山之外的大山毕竟还是不一样的，这里的风光要比盆地里的景色美多了。马大哈坐在一条小溪边的大石头上，啃着从包裹里取出的大饼，四处张望，欣赏着大山之外的美景。&1t;/p>
“这是盐吗？怎么没有咸味？”马大哈从一块石头上刮下来一抔白色的粉末，“好凉啊。”马大哈将粉末放进嘴里，“啊！是雪！应该是了，小时候听老人说过！”马大哈兴奋的从石头上挂下一大捧雪敷在自己的脸上。&1t;/p>
马大哈没有见过雪，盆地里是没有下过雪的，盆地里的冬季属于旱季，一连几个月都是滴雨不下，因此马大哈只是从老人的嘴里听到过“雪”这个字。&1t;/p>
虽然这只是一片残雪，但是在马大哈眼里这就是上天对自己走出大山的恩赐。大山外面的阳光都显得比盆地里的阳光更加明亮，耀眼的阳光照在一片片残雪上面，反射出一道道白色的光芒，马大哈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仙境。&1t;/p>
“如果小丫头能够看到这一切就好了。”马大哈看着盆地的方向，随后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水壶，将雪塞满水壶，“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让小丫头看看。”马大哈满意的将水壶放进包裹，继续赶路。&1t;/p>
“这里的山路都要比马家镇的大马路宽阔。”马大哈走在半山腰的山路上，回头看向盆地的方向，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山雾，盆地早已消失在云雾中。&1t;/p>
马大哈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坚定的说道：“我会回来的。”转身继续向山上走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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