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轮
抑风香在众弟子的眼皮下被点燃，竞选也意味着就此开始。大家如水坝刚倾泻的水般一起涌向主广场。
许清如在人群中奋力地挤着，眼看座位越来越少，抢座的希望已经逐渐渺茫。
“小师妹！这里！”
不远处的林岱张着手臂朝她示意，只见他坐着一个座位，腿还搁在旁边的座位上。
只要谁上前，他便露出自己的本命武器，别人一见此物，便认出他是清元门下的二师兄，也不敢造次了。
许清如赶紧往他所在的方向跑去，刚好卡进长老放考试结界前。
眼前的林岱还一直笑着。
“呼——二师兄，还好有你，要不然……”
她因为跑了一段路程，大口地喘着气，刚想说些什么，便发现自己的左边居然坐着这世界最不想看见的人。
——原书女主云汐。
“真是倒霉，怎么旁边坐上了你？”
“……”
“你这种一点也不懂绘技的人，待会儿想要乘机偷瞄我的绘图吧？”
“……”
“呵，你要是待会儿敢偷看我的图一眼，我就唤楚琰哥哥来抓你作弊！”
……
许清如只听到一半，就付之一笑。
旁边的女人还在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考试已经开始，她在脑子里先过了一遍五峰的样子。
准备运用画中的仰视构图，从较低的描绘位置仰视描绘视平线以上的景物，从而产生仰视的构图效果。
用于表现被描绘对象高耸巍峨之势，产生强烈的视觉效果。
她把横着发放的纸先竖放了过来。先确定了五峰的位置，便拿起桌上的笔简单地勾勒了一下。
峰下的场景，她准备增添小桥流水人家。
画好简易的草屋之后，现在应该是加入细节。
许清如抬头瞄了一眼抑风香，才烧了四分之一，应该是来得及的。
坐在旁边的云汐和林岱从她把纸改了方向，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
两人都不懂她先标记的那几个点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直接开始画山吗？
云汐对这次竞选十分有把握，因为她早已知道第一轮的题目，已经练习过多遍。
她现在只要把平时练习的画出来即可。
想完，便自信地拈着笔，开始了自己的绘制。
场内各位弟子都低头不语，尽着自己的全力画着。
场外没抢到位置的也激烈地议论着谁能入选。
“听说，这次钟元峰的云汐也参加了这次竞选。我看她应能拔得头筹。”
“那是，我们大师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岂是里面那些普通人能比的。”
“是是是，你们大师姐最厉害，那么关你们什么事？”
“你们古元峰就如此无礼，回头我们就禀告师父，治你们的罪！”
“来啊来啊！怕你们不成！”
“来来来！各位同门，竞猜下注就此开始，最低出手只需要一片金叶子，猜猜最后谁会胜出。”
“我来！”
“我来！哎？这哪个呆子还押了清元峰的许清如一百片金叶子。”
……
杜慈临时搭起的竞猜摊子一瞬间就堆满了人。
大伙都吵吵囔囔，各执己见。还好有这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能瞧见里面，还屏蔽了各种声音的结界在。
参赛的两百人皆能下注，只要在你想下注的名字底下放入金叶子便可。
其中，云汐的呼声最高，压得人也最多，比注直接拉到了1：2。
再就是道白长老其下那几名绘技出众的弟子。
至于许清如的名字底下，那一百金叶子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不知不觉，抑风香已经燃烧过半。
场内的人已经知道自己大概没戏了，便停下笔，开始摆烂了。
归元宗五峰实在难以描绘，因为这些山都高耸入云，基本看不见其形状。
许清如凭借着脑海中的一丝丝记忆，还有积累的一些临摹作品，才勉强画出前四座山峰。
至于第五座岳元峰……
她都没上去过，如何能画的出来。
想到这里，她就陷入了苦闷，刚想靠着背椅，与苟命系统交流一番。
左边的女人身子一侧护住自己的画作，警惕地看了过来，眼中还流露出满满的“你想干嘛”。
一个人要有多自信，才会有这种无语动作。
许清如瞥了瞥嘴，有些无语。
再抬头看到她这张脸，就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许清如正暗暗较劲时，腰间的笔袋猛地一动。
子妄坐在高高地审视席上，刚刚端起一杯清茶，想要抿上一口。
感受到了考场中有神力的迹象，袖中的越扶剑跃跃欲试地想要出来。
他那一贯平和的神色之间，似乎多了一丝不解之色，眼神变得复杂微妙，有种令人难以琢磨的神秘感。
“序……子妄，你没事吧。”钟墨担忧地看着他，小心问道。
之间旁边的男人摆了摆手，才让她安心下来。
许清如赶忙按住那隐隐作动的笔袋，极力控制，神色略显慌张了起来。
“小师妹，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不知林岱什么时候视觉转移了过来。许清如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
她怎么有点惧怕此时二师兄的深邃眼神，仿佛已经将她的秘密看穿。
“没事。可能坐的有点久了，腰有点酸。”许清如故作轻松的样子。
显然对方好似将信将疑地回了句：“嗯，还是抓紧些时间，你的画作还没完吧。”
许清如的注意力又迅速被拉了回来。
她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决定岳元山画作隐山藏在四座山之后。
抑风香即将燃尽，楚琰用灵力敲起那旁边的大鼓来提醒大家。
许清如恰好卡在最后一秒完成了作品。
“哇，小师妹。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林岱夸赞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有很多人看了过来。
特别是左边那位。
仰视构图能够使被描绘物象中垂直的线条和水平的线条，急速地向远方汇聚，使被描绘的景物明显地显示出近大远小的效果。
许清如加强了各个山峰之间远近透视变化，有利于表现空间深度的感觉，用黑白墨色表达了山的光影感，山和山之间画上了惟妙惟肖的仙鹤。还在山下的草舍茅庐之中穿插了少许人正辛勤劳作。使得整幅画动静结合，意远深长。
许清如觉得有一股非常明显不可思议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那人问道。
“苦练。”许清如温婉一笑。
“我才不信，你肯定作弊了。”
“随你怎么想。”
“你……”
许清如懒得和她争辩，特别是根本都不想看见她那张讨人厌的脸。
秉承着公正公开的原则，画官竞选的初试是直接现场公布晋级名额的。
只见古檐掌门大手一挥，所有弟子的纸都腾空跃起，开始互相打乱，稳稳地横浮在空中。
随后便嘱咐结界内弟子排排站好。
场内外的弟子都可以看见。
“古元掌门，归元宗门内果然藏龙卧虎。”巫月派掌门摸着自己的胡须，赞赏有加。
“惭愧，巫月掌门绘技精湛，还是要帮我们参谋参谋。”古檐谦虚对他一礼。
清月十分满意地摸着胡须，走下审视席，开始阅卷。
此番情景，许清如想起了在画室集训的时候，老师走下来拿着长长的棍子，给你指出这里不行哪里不对。
毫无违和感。
结界内大家都紧绷着一根弦，生怕巫月掌门说些什么。
而此时的外面——
“刚刚我看见大师姐的画作了，真是视觉盛宴，比别人好多了。”
“我倒觉得，每个人都画得很好。如果某门不踩众捧一那就更好了。”
“好你个清元门，你居然敢暗讽我们大师姐？”
“歇歇吧，同宗师妹。整日师姐长，师姐短的，累不累啊！耳朵都起茧啦！”
“你们道元峰也帮他们？好!等我们大师姐成了你们大师兄的道侣，有你们好瞧的！”
“拭目以待咯，小师妹。”
……
巫月慢条斯理地走在那两百张画作的下面。
指到哪幅，跟在后面的楚琰便念出那人的名字，此人便要走去晋级等候区。
“嗯，我觉得这幅挺别致的，尤其是这座山峰，画的是钟元峰吧。”巫月摸着胡子，不停地点头肯定道。
“云汐，晋级！”
“哼，我先走一步咯。”云汐得瑟地看了一眼许清如，还朝楚琰甜美羞涩一笑，便昂首挺胸地提起裙子走向等待区。
巫月还在看着，他表面笑得那么慈祥友爱，其实心里早就想骂人了。
这画的是什么入不了眼的东西。
这山还是山吗？河是河吗？这树能叫树吗？
岂有此理，简直辱没……
哎？这幅倒有点意思。
“这幅是谁作的？”
“是我，清月掌门。”许清如连忙上前，从容一礼。
“你这幅作品有何深意？”巫月摸着胡子，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露出好奇的色彩。
“回巫月掌门的话，此幅画作我因采用的俯视构图，所以才把纸竖了过来，可以引观者从上往下感受此画。
这样也能更好地表达山峰跌宕起伏的特点，近大远小的关系，以墨色的深浅来表达日光照射在山上，仙鹤为归元宗五峰上最具盛名的动物之一，山下的流水人家，这些结合到一起能表达归元宗与自然和谐共生，与百姓形影不离。”
许清如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但扶着腰间笔袋的手早就紧张得冒出了汗。
“心思巧妙，倒是一个好苗子。绘技方面，可有师父？”巫月问道。
“已有。”
“哦~”巫月惋惜地叹了口气，但他也不罢休，“请问师父名字是？”
“巫月掌门，还有不少的画作还烦请你看呢。”
从竞选开始到现在，许久未开口的子妄站了起来。
“唐突了，姑娘。”巫月觉得自己过于失礼，向许清如道歉一礼。
许清如赶紧回一礼，不再多言。
她望向高处的审视台，那人挺秀清隽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精致的如霜如雪，好似不染纤尘的谪仙。
只是他的目光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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