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五十八章
在船长“爱的拳头教育”之下，瓦耶尔总算清醒了过来，有幸成为了船上第四个看过禁书的人。
接踵而来的，就是作为厨师，他要完成的任务。
莉奈特，基德，拉菲安，还有被船长暴力弄醒的厨师四人忙了一晚上，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日出了。
莉奈特站在甲板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挡在额头边，隔绝了刺眼的日光，只透过指缝看向远处的云海。
霞光逐渐漫过山川，漫过街道三三两两的人，漫过海边汹涌的浪花，漫过她视线前方男人火红色的头发。
“红头发会……交噩运的……”
不知不觉间，她再次重复了记忆里令她分外痛苦的那句话。
“你个混/蛋说什么鬼话呢？”再抬头视线里是男人放大的脸，基德毫不留情的给她头上来了一拳。
“诶诶诶诶船长！”莉奈特瞪大眼睛，捂住被打疼的脑袋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去，顿时没有了刚才伤春悲秋的模样。
“好疼啊船长！您打我怎么比打敌人还疼！”
她夸张地抽抽鼻子，委屈巴巴地抱怨，恢复了平日里的正常模样。
“再说这种没用的话，我就用果实能力对付你。”基德低头瞥了她一眼，语气有点凶，不过莉奈特已经习惯了。
“哦—”莉奈特拉长音应了一声，“船长，如果真的是我们猜测的那样，怎么办？那就是恐怖故事了吧？”
“我们是一个唯物主义的海贼团吧？为什么总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灵异玄学事？这不正常啊……”
她自顾自地念叨了半天，没有听到基德接话，于是就仰起脑袋，目光落在了站在她前方的人影上。
阳光明媚，照射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暖色。
有那么一瞬间莉奈特看他的目光莫名的有些着迷了，她忽然意识到了面前的男人已经是她真正生活中再也拖离不开的一部分，再也不是透过薄薄的纸张所看到的漫画形象了。
紧接着，他开口了。
“那就杀了。”
“无论遇到什么鬼东西，从未见过的也好，超脱认知的也好，只要都杀了不就好了。”
莉奈特眨眨眼，将近一夜未眠，她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大脑没有及时对这句话做出回应，只好答应一声，跟着基德来到海岸上。
厨师被强迫醒了酒，此时把腰间一柄菜刀取下来又挂好，努力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船长，“船长，一会儿我打头？”
“我可以帮你一把。”莉奈特瞄了一眼船长，看他没什么表情就插了句嘴。
“我不奉陪。”船医在一旁又灌了口酒，他是四人中唯一一个睡了觉的，用他的话说就是“上了年纪的人必须睡一觉才能起来好好工作。”
红毛船长当时听到这话时认同的点点头，随后揪起打算原地躺下补个觉的莉奈特，“你年纪小。”
“所以呢？”莉奈特一脸懵逼。
“你不用睡了。”
“！”莉奈特内心疯狂弹幕。
于是悲惨的莉奈特就这样研究禁书研究了整夜。
说是整夜其实也不太严谨，毕竟他们一行人再回到船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再想睡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非要说的话，从他们回船上休息，等到天亮，到现在他们下了船往城镇里走，其实也没过多久。
伴随着晨光，伊卡洛斯也渐渐开始复苏。这个掩藏着太多谜团的城市此时向这群外来人展露出它的冰山一角。
有些秘密是不能被深挖的。
基拉昨晚留在酒馆守着那群喝醉了的船员们，他们四人首先要去一趟昨晚的酒馆，把醉鬼们接回来。
四人一同走上街道的时候，莉奈特又察觉到了昨天那种奇怪的目光。
在他们走过街道的时候，每一个路人都会下意识的回头看她。
有的还会看看基德。
“好奇怪。”莉奈特大着胆子伸手戳戳基德的后背，“船长你发现了吗？他们看我们的目光好怪哦！”
“尤其是你。”船医已经领略过昨天这个城市的路人们看莉奈特的眼光，“好奇怪啊，虽然船工小姐确实看起来不太像海贼，但也不至于用这种视线吧？”
“不是因为我们是海贼。”基德回头看了一眼莉奈特，目光扫过她头顶，随后侧了侧身把她护在身后，“是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什么原因？”莉奈特问。
“我怎么知道！”红毛船长恼羞成怒。
“哦。”莉奈特敷衍的回答。
基德一脚踹开酒馆门时果不其然看到昨晚喝醉的船员们还在东倒西歪的打着鼾，基拉坐在桌边，脚下踩着毛里斯的肩膀，正在吃一碗意大利面。
莉奈特十分怀疑那还是他昨天没吃饭的那一碗，但是她不敢开口问，害怕被副船长的镰刀暗杀掉。
“喂！混/蛋们！”基德放大音量吼了一声，基拉则配合的冲着醉倒的众人踹了一脚。
“都起来！今天有你们忙的！”
而莉奈特则站在酒馆门口，背对着他们。
她视线的终点，是广场尽头的小教堂。
很快，他们就会到达那里。
然后真相大白，一切黑幕都会被揭开。
但是紧接着，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酒馆里嬉笑打闹的船员们身上。
基德正在暴力地把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船员们踹醒，船员们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站起来，没精打采地看着暴跳如雷的船长。
这群家伙很可爱。
从心中突然涌现出的一句话让莉奈特浑身一抖，说不上的复杂情绪哽在喉咙处。
最初，她的确觉得这群家伙糟糕，差劲到极点了，但是到了现在，一同经历了好几座岛屿之后，她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这群家伙了。
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
但是……
如果他们知道了她的过去，会怎么看她呢？
船员们越过她身边，一个个来到了街道上，朝着埃比斯广场前进。
“走吧。”其他人已经向着广场出发，船医回头唤了愣在原地的莉奈特一声，顺手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
“你指的是哪种意义上的没事？”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的莉奈特冷不防回了一句。
船医眯了眯眼，自顾自地点了根雪茄叼在嘴里，跟上队伍。莉奈特回过神来，追到拉菲安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拉菲安先生，我精神有点紧绷了，对你说了无理的话对不起！”
她急忙低下头道歉。
“没事的。”拉菲安反而借着身高优势，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般，摸了摸她的脑袋。
“各种意义上都会没事的，你要相信船长，相信基德海贼团。”
莉奈特紧咬下唇，默默地将突然泛滥的情绪收了回去。
“嗯。”
到了广场，众人站成一排，等待着船长一声令下。
“瓦耶尔你出来。”基德先把厨师叫到身边，“一会儿你先进去，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怎么做。”
“我知道。”瓦耶尔郑重的点点头。
随后基德走到队伍末尾，拎出瑟瑟发抖完全不想去的船工，“你也去。”
“啊？”莉奈特懵了。
“书是你的。”基德简短的解释一句，换来莉奈特惊讶的眼神，船长什么时候善解人意到知道和她解释自己做决定的动机了？
她忽然有种养成系的快乐？
教堂里依旧是那般光景，昨天那个男人依旧在低头吃龙须面，这个教堂仿佛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基德率先出手，几枚小刀向他飞了过去，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也实力不菲，自然镇定的放下碗，躲过了基德的试探。
但这样一来，他吃了一半的面碗就不在他手中了。
莉奈特找了个离他们还算近的地方舒舒服服的靠着墙看他们，猝不及防却对上了那个男人的视线。
她看到那人死死盯着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又露出了那种看起来对她十分了解的神色，最后，对她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人从教堂暗门离开了。
莉奈特愣在那里，忽然感觉脊背发冷。
毫无理由，却感觉毛骨悚然。
他离开之前的口型似乎在说：“我等你。”
明明没有听到声音，可是莉奈特的脑子里却自动给他的这一句话配上了音。
与此同时，当这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再次响起的时候，与她记忆里某个无法遗忘的声线重合在了一起。
莉奈特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她终于知道那家伙是谁了。
再看向瓦耶尔时，莉奈特发现那个人吃了一半的面碗被他毫不留情的扔向空中，紧接着他抽出腰间一把菜刀。
拿着菜刀的时候，他才像是个合格的厨子。
菜刀在虚空中疾速挥舞，刀刃闪着森森寒光。
“啪！”
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所有人都走进教堂里来了，将近二十个人围着地上被完好切开的一碗面，默不作声。
瓦耶尔刀功确实了当，短短时间，面条已经被尽数切开，每一刀都恰好将每根面条从横截面中心半径下刀，切成大小相同的薄薄两片。
这时才能清晰看到，每一根面条里，都裹着一根头发。
这一碗面，就是一碗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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