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穷寇须追一往无前

且说五千大军一路金鼓，长驱直入。又行了数十里，前路被浩浩烟波阻住。登高望时，蒸蒸水气后黑影隐现。探马回报，过了这片水域，便已到了陈塘国的主城。&1t;/p>

        陈塘国周围百里乃一片平湖，其中遍生水草芦蒿，环绕中间一大块6地，几乎完全与外地隔绝。也正因其地理极是特殊，陈塘国人得以在此安居了近百年。&1t;/p>

        范虎看看已到午时，乃命军队在湖边休整。由于此次轻装出行，个人便拿出所携干粮草草吃毕。&1t;/p>

        范虎招来李靖问道：“敌军还剩下多少人马？”&1t;/p>

        李靖看了看帐面，在范大将军的奋勇追击下，这时候入侵的敌人已不足五百。&1t;/p>

        范虎赞道：“李师爷果然不错，这剩下的兵马再加上平民百姓，刚好与陈塘国的人口总数吻合。”&1t;/p>

        李靖忙道：“回将军，小的若写得一人不剩，日后再看到陈塘国人，咱们岂不成了谎报军情？”&1t;/p>

        范虎道：“不错。”乃回身站在水边，凝望片刻，命十几个军士跳入其中，探视湖水深浅。&1t;/p>

        不一时得到回报说，这水最深之处只及颈项。范虎大喜道：“当初本将军拟于旱路堵截入侵之敌，于水战毫无准备，本无舟楫可用。幸而这水不是很深，我军正可弃马步行，直接淌过湖去。”&1t;/p>

        一旁的胡大彻听了，不解道：“范将军，我军既已取得大胜，何必非要冒着危险，渡过湖去？”&1t;/p>

        范虎将手一摆，道：“区区一个陈塘国，数十载封我海路，扰我边民。可恨历任守卫皆昏庸软弱，任其作乱却不闻不问。今敌军五万，已破九成九。不借此百年难遇之机，毕其功于一役，更待何时。你等就瞧好吧，大家升官财的日子就在眼前，哈哈哈哈。”&1t;/p>

        其实范虎到来定远城之前，早将此地的情形摸得一清二楚。知那所谓的陈塘国，不过就是个不足千人的小小渔村。范虎为了尽快往上升迁，急需做几件象模象样的大事。胡大彻探明了他的意图，便命侦监营四处搜罗虚假情报。于是，在两人的一唱一和下，便有了五千雄兵破敌四万九千五的这场大捷。&1t;/p>

        胡大彻本以为，这场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该回去等着领赏升官了。却不料范老二得寸进尺，竟当真要渡过湖去，将陈塘国给铲除。&1t;/p>

        军令既下，胡大彻不敢不听。只得弃了马匹，带领侦监营五十余人，当先跃入水中。身后五千军士下饺子般随后跟上。&1t;/p>

        范二高声鼓气道：“我等渡过此湖，便可兵临城下，只需一个冲锋，这小小的陈塘国顿成齑粉。众儿郎毋须犹豫，给我冲！”说罢，跳入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淌去。&1t;/p>

        眼看着湖对岸只剩一里，半里，数百步……穿过一片密匝的芦苇丛就可踏上前方平地。猛地里，探路的十几个兵卒惨叫声接连响起，转眼间便失去踪迹。&1t;/p>

        范虎见变生突起，忙问道：“胡统带，前方出了何事？”&1t;/p>

        胡大彻惊呼道：“回将军，大事不好，有敌人偷袭！”双手拍打着水面，掉头便往回跑。可还未跑上几步，就见他身子一矮，沉了下去，水面上咕嘟咕嘟翻起一堆带血的气泡，整个人就再没了动静。&1t;/p>

        范二大惊失色，忙高举战刀，命道：“停止，停止前进。”&1t;/p>

        话音刚落，就听苇丛中弓弦声不绝于耳，众军兵毫无准备，加上个个身子泡在水中，动作迟缓。一阵扑天盖地的箭雨过后，走在前面的两千士卒已是伤亡过半。&1t;/p>

        范二环视周遭地形，眼见无一处可藏身之地。大喝一声：“众儿郎休要惊慌。他们想仅凭着几丛芦苇挡住去路，为时晚矣。吾等只需再向前数百步便可登上湖岸，建不世之奇功。哈哈哈哈……”&1t;/p>

        笑声未止，突见水面上现出数不清的芦苇杆，苇杆带一条条尖形水纹，急向前逼近。&1t;/p>

        李靖惊呼道：“将军，敌人身藏水面之下，靠着伸出来的苇管呼吸。每根苇管下定有一个敌方偷袭之人。”&1t;/p>

        范二如梦方醒，大吼一声：“还击，还击！”&1t;/p>

        众官兵齐声应命，蜂拥而上，举起长矛大刀向水中狂戮乱跺。&1t;/p>

        范二由李靖搀扶着找了处水下高地，淌过去站定，查看周遭形势。&1t;/p>

        敌人甚是狡猾，在水面之下靠上前来，放倒一名士兵。便将嘴里叼的芦苇杆插在原地，本人却潜回到芦苇丛中换气，返身再战。如此周而复始，对方几百人的兵力，却犹如数千人在同时作战。&1t;/p>

        范二观望半晌，断定对方的主力必隐藏在芦苇丛中，乃调集三百名弓弩手。一声令下，向对方还以乱箭。不料对方早有防备，箭支飞蝗身射向芦苇丛里，敌方在水面上龟壳般布起防箭的盾牌。盏茶时分，大军所携的箭支告罄，收效却微乎其微。箭势稍缓，一根根空心苇杆儿再次带着尖形水纹，自四面八方向大军逼上来。&1t;/p>

        陈塘国人世代生长在平湖之中，早练成了一套独特的水下战法。每人嘴上换气的苇杆或长或短，而且弯曲着伸出水面。极难认定水中的位置。就在水面上的人愣神之际，对方的兵器早已在水面下偷袭过来。众士兵围上去一通乱砍，却往往十扑九空。&1t;/p>

        陈塘国的攻击就象食人鱼群。一口口咬向猎物，每口虽小，却凶狠冷酷，无尽无休。他们只要得手，立即返身退回。养足力气后，调整苇杆的方向，再次潜水过来施实攻击。&1t;/p>

        范二眼见眼见士兵如刈麦般一根根，一片片的倒将下去。只饭工夫，五千人已折了大半。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必将全军覆没。&1t;/p>

        范虎急下令：“登岸暂止，队形向内收拢。”&1t;/p>

        可这样一来，外围的士兵拼命往里面挤，里面的紧紧缩成一团，又无法协助外围的士兵作战。敌方看出便宜，一波攻击过后，军团却又被对方削掉了一层。&1t;/p>

        此时夕阳西下，官兵们黑压压挤在一处，外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四周湖水染成深红腥臭的血圈。被砍翻士兵的尸浮出水面，随着暗流缓缓漂向远处。一条长长的血带向远处愈拉愈长。&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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