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爱初始
街上的小吃摊几乎都留有两人的足记，手中拿着糖葫芦的洛清忍不住俏脸一红，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奴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寇苒一懵：“你怎么会这样想？还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称‘奴’，自称‘我’就好。”
“因为…因为奴…我吃了好多东西了。”说着，还如数家珍地数了起来：“有糕点，有糖画，有面，还有现在的糖葫芦。”
瞧着他一本正经数吃食儿的样子，寇苒笑喷了，忍不住在他头上撸了一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是真的很可爱。
洛清弱弱地哼唧一声，很不满她在大街上对他动手动脚：“你注意些，这么多人看着呢。”
“哈哈哈~~知道啦，我的小管家夫。”
寇苒朗笑开颜，惹得街上的行人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他们妻夫俩。
洛清捂着脸扯着她走，丢人得不想理她。
“好啦没事的，这些人大多我都熟悉，他们不会多想的。对了，还有一家特别好吃的豆腐脑店儿我还没带你去呢，那位老板，在我最初找摊子时，无偿让我摆摊儿，是我的贵人。”
第一次听她说起创业史，对她有帮助的人，也是他的恩人。
“要不要买些东西？空着手去总归有些不太好。”他提议。
这个提议出乎寇苒意料，视线落在他身上，很是温柔。
“李大娘家的孙女儿喜欢吃迎客店的炒榛子，带一包就好。”
“好。现在就过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
李大麻子麻利的收起桌上的碗筷，用干净的抹布擦去脏污，接着又钻进厨房忙活。
寇苒和洛清到的时候店里人声鼎沸，这桌人走了，那桌又来了人，李大麻子忙得不可开交。
把洛清安置在一边，寇苒撸起袖子，熟练地招呼起来。
“呦，寇大夫是你啊。”
寇苒寻声望去，一张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脸映入她眼中。
“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您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那人挠挠头，憨憨一笑，也不计较寇苒的健忘：“时间隔得长了，恩人不记得也不奇怪。那恩人可还记得重家？”
她点点头。
女子接着说：“您为重小姐看完病后，我特请您为我的妹妹诊了一番。多亏您留下的药和药方，我妹妹已经痊愈了，而且也改变了很多。今日有缘再见，恩人您随便吃，我来付。”
妹妹的改变她看在眼里，日子越过越好，就是最好的证据。
寇苒想起来了，当时还是重府的那个门卫介绍的她。
嫣然一笑，寇苒很窝心：“救人治病是大夫的天职，壮女不必如此客气。况且那日我已收过报酬，怎能今日还让你破费。”
见又来了几个人，她忙道：“就这样说好了，有时间再聊，我先去招呼客人。”
她是真的忙，女子——也就是程青，点点头：“不管如何，此恩都要报。过两日我会设宴，到时寇大夫可一定要赏脸。”
寇苒点头答应，招呼那几人坐下，又赶忙到另一桌收钱。
如陀螺般转悠了一下午，寇苒累得脱力，肚子咕噜咕噜唱起了歌。
人终于少了，李大麻子先做了两碗豆腐脑让妻夫俩填了填肚子。
*
到了晚上，李大麻子提前打烊。
在不算宽敞的小店里，三人围着一个小小的炉子打边炉。
将涮好的菜放进洛清的小碟里，还不忘给他盛羊肉汤。
寇苒那齁人的作为辣到了李大麻子的大眼睛，嫌弃的在鼻子前用手一扇：“老娘快被你俩熏死了，可不可以正经些？顾虑下我这个老人家？”
“大娘宝刀未老，老马识途，老骥伏枥…怎么会是老人家？看不起自己吗？”寇苒说的严肃。
“黄毛丫头。”李大麻子笑骂：“耍宝耍到你大娘身上来了？胆儿挺肥。”
“您给的。”她得寸进尺。
好嘛好嘛，老骥不得不承认，用嘴皮子干架，干不过年轻人。
“老娘不和你吵，吃吃吃。”堵住你的嘴。
“汤底很好吃啊，没想到大娘您深藏不露。”寇苒夸赞。
也不是吹牛，汤底是真心好喝，涮出来的菜也很可口。
李大麻子嘚瑟地挑挑眉：“大娘祖上可出过御厨，每一分味道，都是经过了时间的沉淀才这么好吃的。其他人想吃我还不给她们吃呢。”
言外之意就是寇苒有口福。
回想起白天店里的生意，寇苒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店里这么忙，您就没想过招工吗？”
李大麻子摆了摆手：“嗨，没那必要。大娘我还是忙得过来的。”
“您确定？”寇苒的怀疑刻在了脸上。
李大麻子沉默了一瞬，咧嘴笑笑：“不确定，但我不想有人沾染后厨那方天地。”
他会不高兴。
“招女的啊。”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男的。
李大麻子却不耐烦的打断她话：“行了行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桌下，洛清不轻不重地在她腰上拧了一下，在她望过去时，做了个嘴型：“少说些。”
两人的动作可逃不过李大麻子的眼睛，但她就是不点明。
那耍小动作自以为瞒过她的样子，还怪有趣的。
这顿饭吃到了很晚，妻夫俩干脆没回家，歇在了药铺。
药铺后带着一处院落，设备齐全，寇苒还添了很多东西，可惜主人并没住过几次。
此时，沉寂了许久的院落，有了生气。
一夜无话。
——
因担心家里的鸡还有地里的菜，第二日，寇苒将执意要回去的洛清送回了家。
来时和去时好似没有变化，他腰间迎风飞舞的穗子又静静地昭示着它的存在。
看医书的寇苒很久才翻一篇，且伴随着阵阵叹息。
世人都道情关最难过，果真没欺她。
洛清不过昨日来了半日，今天她就有了诸多不习惯。
没人陪，真的好孤单……
嚎了没一阵，她便孤单不起来了。
一伙子小乞丐冲进她的药铺，着急忙慌地大喊：“大夫大夫，求你跟我们去一趟，有个人受了很重的伤，流的血把小六子的衣服和草席都湿透了。求您了，救救她。”
几个孩子快急哭了，她们找了好几个药铺，还没进去门就被药童轰了出来。
整个拂溪乡现在就只剩这位寇大夫的店她们没求过了，若是她也不答应……
小乞丐心里一凉，清澈的双眼中有了水汽。
就在她发呆的一瞬，寇苒拿上药箱，利落地说了声：“带路。”
小乞丐被同伴推了推才惊醒，忙带着寇苒赶往城外。
——破庙
小六子笨拙的替双眼紧闭生死未卜的女子擦去血，大颗大颗的泪珠划过脸颊，留下两道可笑的痕迹，最终消失在稻草中。
“大姐姐，六子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六子再也不生病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求你，不要丢下六子好不好…”
哀求声中带着哽咽，六子蜷缩在身形高大的女子身边，低泣声在空旷的破庙中格外的明显。
她哭啊哭，眼睛肿得只留一道缝，脸上白一片黑一片，落魄成了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
可不管她掉多少眼泪，女子依旧没动静。
六子渐渐绝望，她没法想象没有了大姐姐陪伴的日子。
“大姐姐…”
悲恸过度，六子昏了过去。
——
等一帮子小乞丐携着寇苒马不停蹄的赶到时，里面的场景差点儿没把她们吓死。
“六子！！！！”
过于惨烈的哭嚎吓得寇苒一激灵。
救人可耽误不得，她快速走到昏迷的六子身边，替她把了把脉。
紧皱的眉头微松，她道：“这位小姑娘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昏过去了而已，一会儿就会醒来。带她去休息会儿吧。”
小乞丐头子点点头，搀扶着六子去了另一处稻草堆。
小麻烦处理过了，现在就剩大麻烦。
先是简单打量了一下女子，寇苒眉头微皱，心中一沉。
黑色的劲装，虎口的茧子，手背上的刀伤，无一不说明眼前女子的身份。
或杀.手，或死士。
不管是哪种身份，她都是一桩大麻烦。
有心不救，小乞丐头却蹲到她身边，小声问：“寇大夫，大姐姐还有救吗？”
语气中的希冀藏都藏不住。
寇苒将涌到喉中的拒绝吞了下去，温和一笑：“自然能。”
女子的伤在腹部，看着伤口很大，其实没伤到要害。
就是后续会有感染的风险。
“我会治好她的，你先带着其他孩子去休息会儿吧，等我处理好她的伤口，再叫你。”
小乞丐头不想走，但也知道大夫救人不喜她人观看，只能不甘地走开。
清空了身边的人，寇苒先粗略止了止血，接着打开药箱，拿出一把剪刀。
剪掉伤口周围的衣服，她让小乞丐烧了一陶罐热水，给针消毒的同时，稍微在女子伤口边沾了些水。
等结的痂软化，寇苒轻轻撕掉了粘在边上的衣服碎片。
过程自是酸爽，昏迷的女子痛得恢复了一丝神智。
身边陌生的气息让她很不安，很想捏断她的脖子。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动了动手指，她白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女子腹部的伤口实在太大，寇苒只得缝合。
幸亏平时闲得无聊做了几根肠线，时时放在药箱中。
不然，在这破地方能找到一根能用的线算她输。
将伤口缝合好并包扎，寇苒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想喂女子一颗消炎的药丸。
谁知女子的嘴比那钢筋混凝土还紧。
紧就算了，她就试探着再喂了几下，女子竟然咬了她一口！！！！
寇苒差点儿气厥过去。
小乞丐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声又一声地道着抱歉。
寇苒违心地说了声’无碍‘，留下一瓶消炎药丸，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破庙。
喵了个咪的，狗女人最好别让她再见到！
不然……
寇苒阴恻恻地笑了笑，一切坏念头尽在不言中。
*
才到下午，寇苒立的flag就被风吹回了记忆里。
小乞丐头颠颠儿地跑进来，非常小心地从衣带里取出一串铜钱，放在了柜台上：“寇大夫，这是大姐姐的医药费，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去凑。”
寇苒象征性地拿了五个铜板，把剩下的都推了回去：“小孩儿，你给多了。那些制药的材料是我从山里寻来的，不值钱。”
可小乞丐头倔起来像头驴，又把钱推了回来，说的话让寇苒啼笑皆非：“寇大夫，你可别诓我。大姐姐中午的时候发烧，吃了你的药，烧就慢慢降下来了。那么好的药材，怎么可能是山中不值钱的杂草？”
寇苒无奈：“药铺中的药材皆是我自己所采，我自己所制，没花一分钱。而且，那药怎么就不是山里的东西了？别看山的平平无奇，请你了解了解它的内里。太表象不好。”
一番说教，红了小乞丐的脸。
她磕磕巴巴的说：“我…我知道了。但…但是这钱你还是得收。”
寇苒：……
得，废话废了个寂寞。
生怕她又像庙里的那些和尚般唠叨，小乞丐头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寇苒愣是没叫住。
细长的手指拨了拨用麻绳串在一起的铜钱，寇苒下了个决定。
*
得意地回到破庙，维持时间不长的笑容消失：“大姐姐怎么烧成了这样？”
六子稚嫩的脸上刻画着忧虑，手下动作不停：“我也不知道。寇大夫没有给退烧药，我只能用这办法退烧。”
小乞丐头眉头越皱越紧，一甩袖子：“我找她去。”
拿了钱就得办事，况且她还粗心地没留下退烧药。
跟沙和尚似的挑着担的寇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涕喷出老远。
她擦擦鼻子，自恋地想：一定是洛洛想我了，嘿嘿~~
傻笑了两声，她敛起笑容，步子迈地大了起来。
半路，小乞丐头与寇苒相遇。
准备兴师问罪的小乞丐头被大包小包的寇苒整懵了：“你这是…”
“秋高气爽，夜凉风寒，收了你那么多钱，自是要把一切都弄妥当。好啦好啦，前面带路。”
懵逼的小乞丐头机械地转身，顺拐着带路，整个人好似飘在云端。
她们这是，遇到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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