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学师李大娘
诊治完洛草，趁时间还早，寇苒顺道去了拂溪。
刚开门，紫薇仙横冲直撞地冲了进来，门‘砰’地一声撞在墙上，还随着惯性弹了弹。
寇苒惊讶地看着他，问：“怎么了这是？”
没人知道紫薇仙面纱下的脸色是多么苍白，他的左手紧紧捏着胸口的衣服，沉声说：“拿些堕.胎的药材！”
他要把肚子里这个孽障处置掉！
寇苒蹙了蹙眉，温馨提示道：“紫公子，堕胎对身体伤害很大的。且狼性药物药性猛，轻则需两三年修养，重则终身不孕。所以，在下劝你三思而行。”
言罢，寇苒只见紫薇仙双眼弯了弯，没有看到他眼中的苦涩与面上的惨淡，“修养能如何，不孕又能如何。在踏上这条不归路时，奴就已经料到了结果。不孕也好啊，免得奴的孩儿降生到世上依然为奴，还有个做妓的爹亲，平白丢了他的脸面。”
寇苒望着他的目光变得怔然：是啊，就算孩子出生又如何，依旧会受尽冷眼，尝遍苦难。
既如此，还不如让他不要出生。
沉默片刻，作为医者，寇苒还是想再劝劝他，“要不你再想想？这个孩子生下后可以帮他找个寄养家庭啊。如此，你以后还可以常常去看他，多好。”
紫薇仙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地摇了摇头，“拿药吧，若是寇大夫你不开，奴便去别的药铺。”
说着，他作势就要走。
紫薇仙没走几步，寇苒无奈投降，“行行行，我给你开，给你开还不行吗？”
听到她的妥协，紫薇仙脚步一顿，转身走到柜台前，寻了个椅子坐下等待。
寇苒没有立马开药，而是拿出脉诊替他诊了一脉。
紫薇仙纳闷不已，“就打个胎而已，至于如此谨慎么？”
收起脉诊，寇苒老神在在地瞟了他一眼，高深莫测地说：“这你就不懂了。什么锅配什么盖，这开药也差不离。我若随随便便开些堕胎的药让你回去喝，要是喝出毛病来怎么办？本来你身体就不好，到时出了人命，谁负责去？”
紫薇仙第一次听寇苒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呆呆地看着她失了神。
她还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紫薇仙突然发问：“寇大夫，如果有一日你忽然碰到了一个卖身葬母的小男孩，你会怎么做？”
寇苒先是愣了愣，接着认真思考了一番，才回答：“嗯…我会给他一笔银两让他葬母，再给他另一笔银两建议他做些小买卖，或者拿这笔钱去投奔其他亲人也可。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紫薇仙摇了摇头，泪水终于止不住倾泻而下。他吸吸鼻子，轻轻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就问了。”
寇苒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不想说，问太多没意义。
痴痴的望着她忙碌的身影，紫薇仙心口刺痛。
如果当初，遇到的是你该多好。
兜兜转转，世事难料，呵——
也就一会儿时间，寇苒抓好了药，还额外赠了一瓶补身体的药丸。
“既然选择要流掉他，就流的干干净净。堕完胎切记一定要静养，也不要吃太补的东西与寒性食物。还有，一定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接过药，紫薇仙垂眸点了点头，放下一锭银两转身就走。
寇苒叫住他，“紫公子，你急什么呢？我钱都没给你找呢。”
“不必，剩下的，就当是赏你的。”
寇苒：……
这大佬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站住！”
寇苒那个暴脾气，尼玛看不起谁呢？
不让她找零是吧，她还偏找！
寇苒眯着眼找好零钱，大步走到紫薇仙面前，拽开他的手将铜板拍在他手心，放开手扬起下巴不屑地说：“我还没穷到靠打赏过活。知道你生存不易，是你的你就拿着吧。贿赂人什么的，还不得用？”
紫薇仙张张嘴还要说，寇苒不耐地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走吧你。多余的话都不要说，差不多就行了。”
回到柜台后继续她的事情，紫薇仙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转身离去。
人一走，寇苒不知为何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堕.胎……
多么沉痛又冷漠的字眼。
可她没有立场去劝紫薇仙留下那个孩子。
纵使，那是他最后一个孩子。
是的，紫薇仙身体很虚，且有很重的宫寒。有这个孩子，算是上苍垂怜。
可惜他并不接受这个垂怜。
长长的叹了口气，寇苒不知为何想到了洛清。
洛清的身体也不好，宫寒严重，身体亏空虚弱，怀上孩子的几率也很小。
可这又如何呢？
如果他能怀上孩子，她会保他父子平安，护他们父子两一生平安顺遂。如果他怀不上，更不是问题，她依然会陪着他，想尽办法过好只属于他们夫妻俩的二人世界。
一旦想通某些事情，一切看起来很重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
又诊了几个病患，寇苒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李大麻子那里转一转。
关上门，她驾着马车前往闹市。
李大麻子的店依旧红火，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和以往一样，寇苒熟练地招呼起了客人。
这桌要点菜，那桌要结账，她再次忙成了陀螺。
不过今日歇的还算早些——因为店里的豆腐脑卖完了。
嗦了两碗杂面条，寇苒将碗放下，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唔，大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不知大娘可收徒，晚辈愿付费用来学。”
她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出。
上次带洛清来此处，虽然那时吃的是火锅，但可以看出他是喜欢的。
尤其下到锅里的面条，他可吃了不少。
好不容易遇到个他喜欢吃的东西，寇苒觉得不能放过。
说这番话除了真心想学，其实也带着试探在里面。
李大麻子上次都说了，这一手是祖上传下来的，可以称得上是传家宝，教不教外人还另说呢。
但出乎寇苒意料的是，李大麻子竟然答应了，还是免费的那种。
寇苒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李大麻子含笑回答：“真的啊，骗你作甚。”
一时间，寇苒激动地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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