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年
天都飘缈浮云际，莲蕊迷蒙隐雾中。
眼前丽人俏立，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然而叶轻舟此时却无暇欣赏，他攥紧了手中的火箭，心念电转，思考的无非是如何才能将信号尽快出去。
“你居然能过了玉剑良那关？”女子既然能够来到这里，那么玉剑良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可玉剑良的剑法比自己只高不低，她又是使了什么手段才破了玉剑良的穿云剑法。
“原来他叫玉剑良啊，剑使的不错，就是嘴太臭了些。”女子眉毛一挑，从容地说道。
“他还活着吗？”叶轻舟淡淡地问道。
“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把火箭给我，我就放你过去找他，兴许还有得救。”说着，女子皓腕翻转，向叶轻舟伸出了素手。
“是这个吗？”叶轻舟举起手中的火箭。
“没错，留下它你就可以走了。”女子点了点头。
“行，你拿去吧。”话音未落，只见叶轻舟大手一挥，火箭已被他高高抛起，而他的人也像支离弦的利箭，电射而出。
火箭脱手的刹那，女子也动了，她飞身而起，素手向前探出，眼中只有凌空的火箭，就连二人擦肩而过也目不斜视。
眼看手指就要搭上火箭，女子忽觉背心一凉，汗毛倒竖，连忙拔剑回拨，就听“锵”的一声，重山剑被堪堪格开，然而汹涌的剑气依然滑破了她的胳膊，带起了一丝血剑。
一击不中，叶轻舟手腕翻转，便刺为削，拦腰横切，女子连忙提剑去挡。
“铛！”
女子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硬接了叶轻舟这全力的一击，身子瞬间如断线的纸鸢倒飞出去。
叶轻舟伸手一招，将火箭稳稳接住，不作停留，甫一落地便向着迷雾外飞奔而去。
可没等行出几步，他就现一个人影已早早的拦在了他的去路之上。
叶轻舟停下了脚步，小心的打量着对方，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方才与灵钧师叔对峙的其中一人。
“没想到名门正派，也会使这般下作的把戏。”那边女子已从地上爬起，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慢慢悠悠地向这边走来。
“非常时间，非常办法。”叶轻舟撇了撇嘴，眼睛却始终紧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不用担心，没有我的命令，他是不会出手的，你的对手是我。”看着叶轻舟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女子心中不由一阵恼怒，她冲着黑衣人摆了摆手，手中长剑一振，出一声轻吟。
叶轻舟面露苦笑，他并不会将女子的说话当真，不难看出女子是黑衣人的头，但纵使她下达了命令，这黑衣人也绝不会放任自己离开，更不可能允许自己伤害女子。
他看了看黑衣人，又看了看女子，摇了摇头，“真是麻烦。”脚下突然力，猛的冲向黑衣人，长剑一分，直刺对方咽喉。
黑衣人似是早就料到叶轻舟有此一着，只见他不慌不忙，手中长剑提起，不闪不避，也向着叶轻舟咽喉刺去！
什么？！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使出了这样以命博命、两败俱伤的打法，叶轻舟暗叹一声，手中剑锋一转，改为刺向黑衣人手腕神门穴。
然而叶轻舟变招，黑衣人也变招，他手腕翻转，变刺为劈，径直砍向叶轻舟脖颈。
面对黑衣人狠辣的剑招，叶轻舟无奈收剑，转而上挑。
“锵！”
二人一触即分，只是一合，叶轻舟便对黑衣人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我说了，你的对手是我！”女子言语间已带上了怒气，手中长剑感应，出了剧烈的铮鸣。
叶轻舟看着薄怒的女子，眉头深陷，这可如何才好……
他小心观察了左右，确定除了自己三人，再无其他，叶轻舟紧了紧握着长剑的右手，神情一下凝重起来。
看来只能用那招了，师傅，我也是被逼无奈，您会理解吧……
他向着女子踏出一步，星目开合，剑意四射。
女子感受到叶轻舟的目光，心中一紧，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怯意，他究竟怎么了？怎么一下跟变了个人似的。
只见叶轻舟振臂一挥，长剑脱手而出，径直飞向女子。
一名剑客居然会脱离自己的佩剑，女子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招数？心中想着，女子提剑上挑，欲将此剑架开。
忽然，女子瞥见叶轻舟并指如剑，嘴唇嗡动，面前的重山剑瞬间光华大放，剑气喷涌席卷天地。
又见叶轻舟剑指一引，向自己的方向轻轻一点，重山剑霎时化作一道流光，划破长空飞刺而来！
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剑，女子肝胆俱破，一时竟是没了反抗的念头。
“小姐！”黑衣人大喊一声，使出浑身解数扑向女子，欲以自己血肉之躯替她挡下这惊天动地的一剑。
然而叶轻舟剑指一挥，对着黑衣人凌空一点，重山剑竟然在空中猛的一个转折，拖着雪白的剑气飞向了黑衣人的心窝！
“呲！”
裂帛声起，一道血剑自黑衣人身后喷射而出。
“小姐……快跑……”弥留之际，黑衣人竟然还在担心着女子的安危，话未说完，两眼一灰，已是不活。
没空理会呆立当场的女子，叶轻舟召回飞剑，气喘吁吁地奔向迷雾外沿，人还未钻出去，左手已举着火箭递出了迷雾，拉动引信，只听一声哨响，火箭划破夜空，直上九天，“彭！”的一声，留下了绚丽的光彩。
远在剑阁的众人听得信号，纷纷转头望向剑渊的天空，看到云端绚烂的烟花，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再说回剑渊这边，看着天边的烟花慢慢消散，叶轻舟心中终于大石落地。
他转头看向女子，手中长剑提起又放下，心中一时竟犹豫了。
要他杀个男人，只要对方该死，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杀一个女人，这，他这辈子还没遭遇过。
“你在犹豫什么？”在叶轻舟进退维谷之际，女子竟然当先开口了，她已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神色如常的望着叶轻舟。
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叶轻舟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他举起了手中长剑，遥指女子，左手捏诀，嘴巴却始终张不开。
“御剑一出，谁与争锋，爹爹没有猜错，《御剑诀》果然就在砺剑峰……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却没法杀了我吗？”女子戏谑地望着叶轻舟，表情玩味，再也找不到一丝刚才的慌乱。
叶轻舟心知此女绝留不得，然而面对这陌生的女子，他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最终他将手中长剑放下，淡淡地说道，“你走吧，但你得保证不将此事泄漏出去。”
“你让我走？哈哈”女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就不怕我前脚离开砺剑峰，后脚就会带着天下之人来抢夺《御剑诀》吗！”
“怕，但我不想杀你。”叶轻舟深深的注视着女子。
女子被他一望，心中忽然一荡，她顿了顿，说到：“你为什么不杀我？就因为我是个女人吗，真是可笑！”
叶轻舟没有理会女子的轻蔑，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故事，“无量宫宫主萧景天曾像你今日一般夜闯砺剑峰，然而他和你不一样的是，他志在剑谱，而你是为了救人，但他却没有你的运气，被我派掌门月风上人击败，囚于剑渊之下，时光一晃已是十年。”说到这，叶轻舟忽然目光灼灼地望着女子，“你刚才提到了爹爹，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萧景天的女儿吧。”
女子闻言一震，然而不等她做声，叶轻舟又接着说道，“虽然萧景天被囚于剑渊之下，但他还活着，你若现在不走，就没命了。”
“我……”女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望着叶轻舟的美目忽然笼上了一层水雾。
“你又知道什么？你体会过从小便无数次死里逃生，在成人的世界里尔虞我诈，苟且偷生的日子吗？你又能明白一个女子历经腥风血雨，凭一己之力，夺回尊严的艰辛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指挥我的人生！”最后这句，女子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随之而下的还有那珠链似的泪水。
叶轻舟别过头去，不愿看女子的面容，他慢慢朝着剑渊走去，边走边说道，“我也许无法体察你的艰辛，但我却明白那份无依无靠的孤独。你和我不同，你虽然见不到父亲，可他毕竟还活着，只要人在，就能有牵挂，人生也就有了意义。就像你的父亲，虽然不知他现在如何，但为了你，我相信他也一定在努力的活着，因为你是他唯一的牵挂，可如果你死了，你的父亲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叶轻舟已穿过迷雾走到了剑渊边缘，留下女子一人独自哭泣。
抬头看去，只见四师叔灵钧仍持剑傲立，但周身血迹斑斑，已是受了重伤。
而他的对面，只剩下了一名黑衣男子，左臂齐肩而断，伤势更盛。
见叶轻舟返回，灵钧连忙气喘吁吁地问道，“信号出去了吗？”
“出去了，师叔，让我来祝你一臂之力！”叶轻舟将剑一横，汹涌的剑气自袖间喷涌而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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