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飞贼
月上三竿夜方静，剑阁外却有一个身影忙忙碌碌，不敢停歇。
叶轻舟将最后一块青砖小心翼翼地嵌进地面，这才抬手抹了把汗，松了一口气，“呼，这下终于完了。”
回头扫视了一番，中庭干净平整，光滑如新，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抬头望向天边的皓月，只觉月光如洗，甚是明媚。
见月色正好，光华可鉴，叶轻舟干脆席地而坐，掏出“注剑疏”研习起来。
翻看不久，叶轻舟忽然遇到一处疑惑，心里暗暗记下，准备见到葛卢时慢慢讨教，却猛然想起白天的闹剧，顿时感慨万千，“真怀念有葛师叔指教的日子，这么一闹，恐怕葛师叔不会再来了吧。”
说完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苦读。
“咔嚓！”
突然，叶轻舟仿佛听见林间传来一阵响动，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有人么？
叶轻舟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夜色渐浓，林间枝繁叶茂，影影绰绰，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眯起眼睛盯视了半晌，仍是一无所获，最后耸了耸肩继续攻克手中的手记，慢慢就入了神，把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后。
只见叶轻舟眉头微蹙，嘴里念念有声，右手并指如剑在空气里不断比划。
“夺命连环剑，三剑讲究一气呵成。起始当头直劈。”说着，叶轻舟运指向下一劈，指尖触地时悄无声息地捏住了一枚石子，“若对方斜身闪开，则圈转长剑，拦腰横削！”说到这时，叶轻舟抡臂横扫，剑指如青锋，将眼前想敌拦腰斩断，然而叶轻舟却手上不停，身随臂转，一下子转向了身后，大喝一声，“着！”
石子嗖的一声电射而出，直击剑阁二层的屋檐！
“叮！”
石子被一剑挑落，只见皎洁的月辉下，一个人影匍匐在房檐之上，黑衣黑剑，老练的夜行装扮。
“什么人！”叶轻舟大声质问，手中长剑出鞘，腾身而起，也跃上了剑阁二层。
对方却一声不吭，对叶轻舟视若无睹，脚下力，又跃上了三层。
“哪里走！”叶轻舟大喝一声，提剑直刺那人后心。
却见那人头也不回，长剑在身后一挥，将叶轻舟来剑架开，接着身子一转，三根银针自掌心射出，直指叶轻舟面门。
“叮！叮！叮！”
叶轻舟挽了个剑花把银针轻松挑飞，却见那人如惊猿脱兔，几个起落已爬到了剑阁七层，挑开窗户钻了进去。
“不好！”
七楼乃是剑阁禁地，专门收纳本门秘法，此贼定是为此而来！
叶轻舟纵身一跃，如鹰击长空，瞬间来到七层窗前，扒着窗口望去，贼人已不知所踪。
叶轻舟想也不想，便越窗而入，待得站定，才现这七层之上居然别有洞天！
借着月光，叶轻舟看见，一座座书架不再整齐排列，似是随意摆放，却又仿佛错落有致，将这七层分割成了一个个似独立又完整的空间。
书架形制也不尽相同，有的长逾一丈，有的却又只有五尺，放眼望去层层叠叠，不知所终，简直是一座巨大的迷宫！
叶轻舟沿着身前的过道慢慢前行，耳朵竖起，小心探听着周遭的动静，但四下寂静，落针可闻，贼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么小心翼翼地行着，叶轻舟很快碰到了第一道岔口。
天可怜见，这左右两条过道除了方向不一致，其他全是一模一样，细心现就连摆放的书目都是一样！
但是叶轻舟慧眼如炬，仍是现了一丝端倪，只见从下往上第三层书架上一本剑谱比旁边略微突出了那么一些，似是行人匆忙掠过时不小心挂到了。
叶轻舟嘴角一扬，提一口真气，足下生风向前急追。
忽然黑暗中劲风袭来，叶轻舟身形后仰，沉腕立剑，力达剑尖，一记崩剑随心而动。
“锵！”
火星四射间，叶轻舟借着这微弱的光芒，看清了贼人的眼睛。
只见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怒非怒桃花目。
这贼人竟是一女子！
吃惊之余，叶轻舟恍然现对方身形娇小玲珑，果不似男儿之身。
一击不中，女子即刻远遁，叶轻舟拔腿欲追，可眼前一空，哪里还有那女子半点影子？
叶轻舟四下扫视一番，屏息凝神继续前行，手中长剑跃跃欲试，蓄势待。
未行几步，又到一处岔口，叶轻舟正思索该往何处，忽觉脑后风起，女子长剑又至！
只见他将头一低，让过来剑，脚上一蹬，向后猛退，一记“铁山靠”实实的击在那女子的腰腹之间。
“吓！”
只听一声娇呼，女子已然受伤。
可叶轻舟此时却不想怜香惜玉，他举剑后刺，乘胜追击。
女子提剑相迎，二人即刻缠斗在了一处。
手下走过百招，叶轻舟现女子实力着实不俗，把柄黑色长剑在她使来，如烟如雾，飘渺难寻，却又时刻散着危险的气味，仿佛隐藏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起致命一击。
却见叶轻舟横剑一扫，女子后仰躲开，玉足高抬，一脚踏在重山剑上，咄的一声，重山剑牢牢钉在了一旁的书架上。
“锵！”只见寒光一闪，女子的足尖忽然弹出一截短刃，随着一记漂亮的弹踢，刺向叶轻舟的右眼。
说时迟那时快，叶轻舟抽剑不及，撒手后跃，避开了这毒辣的一击。
可刚一落地，破空声起，他连忙又是一记空翻。
“咄咄咄！”
几乎是同时，叶轻舟身后的书架上钉上了三根银针。
女子不给叶轻舟喘息之机，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狠狠咬了上来。
叶轻舟偏头闪过，可女子一记勾踢，锋锐带着劲风又已赶到。
叶轻舟此时手无寸铁，只得仓皇逃窜，忽然他身形一顿，竟是退到了墙角，眼见长剑刺来，已是避无可避。
他扭头一看，只见身后是满满一墙的书册，顿时计从心来，他左右手各抓住一本书册，内力自掌心汹涌而出，书册瞬间被击碎为漫天残页，纷纷扬扬，如落英缤纷。
女子手腕转动，手中长剑卷起一道劲风，将书页一扫而光，可再看墙角时，却现哪里还有叶轻舟的身影！
她环视四周，依然一无所获，忽然她转头看向重山剑钉住的书架，书架上空空如也，重山剑早就不见了踪影，然而不见的还有叶轻舟，两人一明一暗忽然对调了位置，女子成了板上鱼肉，而叶轻舟成了伺机的猎人。
女子绷紧了神经，一双杏眼小心的扫视着身前身后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就在她小心提防的时候，叶轻舟正攀在屋顶认真地打量着她。
敢夜闯砺剑峰，且不惊动巡夜弟子，她如果不是对砺剑锋极为熟悉就是有人内应，她是谁？那个内鬼又是谁？
如此想着，叶轻舟忽闻剑阁外传来鼎沸的人声，从窗口投射的月辉里夹杂了攒动的火光。
太好了，定是寻夜弟子觉察到打斗的动静赶到了，叶轻舟心下大定，正欲飞身而下，将女子擒拿，却见女子望着人群的方向轻笑一声，转身往迷宫深处奔去了。
她在笑什么？
叶轻舟心中充满了疑惑，眼看女子就要消失在视线尽头，他连忙跳下，循着女子的身影追了上去。
不知道穿越了多少层书架，叶轻舟眼前忽然一空，层层叠叠的书架到此为止，留出了一个三丈方圆的空地，自己已来到了迷宫的中心。
然而更让叶轻舟惊异的是女子居然再一次消失了，自己明明眼看着她冲进来的，怎么就没了影呢？
大活人绝不可能凭空消失，短暂的吃惊之后，叶轻舟沉下气来，仔细探查着此地的玄虚，在他看来，这里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关。
果然，就在空地正中的屋顶上他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应是被人用硬物冲击所致，不及多想，叶轻舟将重山剑倒抛而起，坚硬的剑镡正中凹陷。
只听“咔啪”一声，天花板竟陷进去了一块，接着机拓声、齿轮声交相响起，叶轻舟刚刚接住落下的重山剑，脚下一空，竟坠入了突然出现的空洞之中！
垂直落下不到三尺，背后触及一道斜坡，身子顺流而下，斜坡方向时有变化，叶轻舟就如波涛中的一叶扁舟，身不由己地越滑越远，这里竟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暗道！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白点，白点迅变大，且越来越亮，原来是到了暗道的尽头！
叶轻舟突然想到，此女性极狡诈，手段阴险，自己从洞口越出，无异于置身虎口，于是多了个心眼，在即将滑出暗道时，双脚猛的往道壁上一蹬，左手向后撑住墙体，生生将自己停在了洞口。
他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洞口，扫视着外面的一切。
只见洞外豁然开朗，怪石嶙峋，流水潺潺，竟然是一个溶洞。
溶洞还有一个通向外面的洞口，月光从洞口洒入，松涛阵阵，如在耳边。
溶洞内一览无余，女子既不在洞中也无处藏身，叶轻舟从暗道一跃而下，“噌”的一声飞到了洞外。
然而他却很快被眼前所见给惊呆了。
因为眼前孤峰傲立，擎手捧月，自己竟是来到了千仞崖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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