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血梅记忆

刚才一掌劲力伤了黑纱女子肩膀处的经脉，无力气起身，瘫坐在草地上，虽然她面上戴着黑纱，看不清甚么表情，可从那双铜铃瞪目中可以看出心中的恨意。

黑纱女子大骂道：“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恶人，迟早被人收拾，看着吧，要不了多久了。”

黑色斗笠男子沉声道：“找死！”被对方一句激语，他已经按耐不住性子，一掌大力拍出，正是黑纱女子的面门。

黑纱女子见着一掌拍来，绝望得紧，双眼一闭，形如待死柔兔。

“轰”

千钧一发之际，若云兮一个身影便到了院中，抬手一掌便将黑色斗笠男子的大力掌格挡下来。

黑色斗笠男子勃然大怒，今晚这般隐事竟有两外人在场，要是被家主知晓可是得受严厉惩罚，刚想呵斥一顿，借着月光看着站在面前的若云兮，那是三魂倒转，七魄飞散。

黑色斗笠男子指着若云兮瞠目结舌道：“你……你怎会在这里？”

这下轮到若云兮惊讶了，听着对方的意思好像认识自己？连忙问道：“你认识我？”

黑色斗笠男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惊讶之间说了不该说的话，回道：“不认识。”

地上的黑纱女子听见耳边的话语声，其中一人甚是耳熟，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身影，想起了神武山的一幕，松了口气，又神色警惕许多。

若云兮冷笑一声，可是不相信对方的话来，说道：“既然你说不出实话，那我只好将你的斗笠摘下来看看到底是哪方神圣了。”

黑色斗笠男子倒未畏惧，回头对着远处的狄商喊道：“你快点走，记住不要忘了正事。”

狄商问道：“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黑色斗笠男子显然认识若云兮，自是知道其武功如何，正是因为没了把握，这才让狄商早早离去，要是自己败了下来，狄商被人抓住可是大为不妙。

黑色斗笠男子喊道：“放心吧，我这自保的本领还是有些的。”

狄商闻言不再推辞，转身便消失在黑夜中，若云兮看着那狄商离去却是未有阻难，如今心思全在眼前的黑色斗笠男子身上，誓要看清眼前之人的面貌，弄清身份。

那日被黑衣人闯门后，若云兮回到房间，发现自己的行李包裹有被人翻动的痕迹，当即便想到了那人，可为何会翻动自己的行李包裹，若云兮想了很久，难道是发现自己的身份了？若云兮看着眼前的黑色斗笠男子与那人颇为相似，若当年那黑衣人真是发现自己身份，那定是与自己父母杀身之祸有关，只要捉下眼前之人，说不定能知晓其中缘由去向。

黑色斗笠男子回过头来，战意骤起，往日听人说若云兮功夫如何了得，自己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交手，此时有这机会，摩拳擦掌来，倒要看看人言虚实。

黑色斗笠男子聚了一口真气，大喝一声，如旱雷惊木，右掌一使，抓向若云兮的手臂，先前对战黑纱女子时，他心有成算，留了不少余气，此时一发使出来，猛上许多。

若云兮右手伸出，食指、中指一戳，点在了黑色斗笠男子的掌心，一阵拼搏下，指尖劲力冲破了对方的掌力，当是麻痹几分。若云兮立马手臂前倾，拇指下滑到手腕处，又是一点，然后趁着对方手臂乏力之际，顺着一掌攻向腰肋。

若云兮这月来观了不少人的武功，心中明堂得很，出手之间指法、掌法灵活圆润，这一转手之下，若是拍在腰肋上，这肋骨少说也得断上个十根八根的。

黑色斗笠男子募地挥出左手，一把抓住的若云兮的手腕，左臂鞭笞，竟是将手臂当作绳子般，想将若云兮挥甩起来。

若云兮未是料到，整个身体便要被对方一个挥臂翻摔在地，可此时脚下不稳，难有抵抗之力，只得借着臂力跃身转了两圈，险而险之站在了半丈外。

黑色斗笠男子心中不甘心，右脚移了半尺，想着再来一挥，若云兮可不打算这般下去，刚才那一下已是有些晕头转向，要是再来几次，说不得前几日的饭菜都给吐了出来。

“太玄无极功”前六层，“手少阳三焦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大部分穴位都是位于手臂之上，若云兮内力运了上来，右臂蓬勃大力一起，猛地震在了黑色斗笠男子的手爪上。

黑色斗笠男子左手五指一颤，只感觉刚才抓住的手腕好似一条翻滚的巨龙，欲要乘风而起，他输了些内力到指间，却是相形见绌，那五指指甲间甚至渗透出些血迹，一道龙吟而出，黑色斗笠男子不得已之下收回左手。

若云兮挣脱开来后，双手齐出，一掌击向对方左臂，一掌击向对方右胸，手掌未到，掌风已是吹到了黑色斗笠男子的斗笠上，差点掀翻来。

黑色斗笠男子稳了下斗笠，一手为阴，一手为阳，双手环抱游回推出，左掌相对，右掌相击，立马急忙收了回来，抬手一看，双手红如烙铁。

这下黑色斗笠男子再难沉着下来，惊呼道：“你武功怎会进步如此之多？”

若云兮说道：“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现在怎知我武功前后？”

黑色斗笠男子未是回应，自个正在暗叹一番，五年前对方在他手中不过几个回合的敌手，如今几掌之下，掌中劲力刚猛如火，震得体内气息阻塞，难是硬扛对手。

若云兮左足一踮，掌风如剑，横劈而出，黑色斗笠男子刚回过神来，仓促举手格挡，不想若云兮意不在此，右足转了一身，劈空掌迎面而上，倏地劈在了斗笠上。

四周一片寂静，蛐蛐的鸣叫声都细耳可闻，若云兮站在原地，双眼紧紧盯着黑色斗笠男子，生怕错过甚么，地上的黑纱女子也瞪着老大的眼睛看着，两人无不想弄清眼前人的身份。

“咔嚓”

黑色斗笠男子的斗笠四分五裂开来，若云兮两人仔细看了过去，又是失望，更是好奇，只见男子的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上面印着一朵血红色的梅花，煞是凄凉。

若云兮看着对方的血梅面具，眉心紧蹙，心中生出一些影子来，想要抓住这些影子，却又只能扑了个空。

反而地上的黑纱女子甚是激动，她眼眸中恨意极大，大骂道：“果然是你们这帮天杀的，我要杀了你！”黑纱女子手臂使了些力气，终是因为受了伤站不起来，只能抓起地上的草，朝着黑色斗笠男子扔了过去。

黑色斗笠男子紧盯着对面的若云兮，对黑纱女子毫不在意，今日想要安然退去，若云兮便是唯一的阻碍。他右手伸入后背，往下一拉，手中赫然多出一把半月铁钩来，这半月铁钩长有一尺，看着边缘锋刃得厉害。

黑色斗笠男子说道：“现在看来我不得不拿出武器来对付你了。”

若云兮本在屋顶饮酒观月，随身长剑还放在房中，黑纱女子一看两手空空，右手一挥，已将自己的长剑抛向了若云兮，说道：“你就先用我的剑吧，这人怪异得很，要是有甚么诡计吃了亏可不好。”

若云兮随手一伸，已将黑纱女子扔出的长剑握在手中，这掌法自己都不惧对方，剑法自然更有信心。

黑色斗笠男子起身跳了丈多高，右手持着半月铁钩向下劈来，若云兮横剑欲要格挡，黑色斗笠男子却将半月铁钩偏了一角。这半月铁钩光滑无比，如同镜子，这下月光照射在上面，又被黑色斗笠男子动了角度，发出一阵刺眼的光亮。这招“月照九州”逼得若云兮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可眼睛还未缓过劲来，一股寒冷凛冽的锋利气息刺骨而来。

若云兮哪敢半分迟疑，半闭着眼睛，向上猛挥了几剑剑气，接着退了两三丈。若云兮刚退开来，黑色斗笠男子便落在了若云兮刚才站着的地方，半月铁钩挥了挥，右脚猛用上几分力气，整个人飞速窜过来。

这闪躲片刻功夫，若云兮眼睛恢复光亮，立马以掌运剑，径直刺了上去，针尖对麦芒，两把兵器相撞而上，各自弯曲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若云兮忽地将剑身一转，向前探了一步，长剑绕着半月铁钩划在黑色斗笠男子的衣袖上，露出手臂来，得了一势，若云兮再进一步，使出“风花雪夜”，连刺十数剑，每一剑剑气了得，掀飞大片草叶。

黑色斗笠男子似乎对“纵横七绝剑”颇为熟悉，若云兮刚一动身，招式还未使出来，他便挥起铁钩，边退边格挡起来。

两人这般站在院子里，相距不过三四丈，剑钩相对。

月光洒下，两人的影子清晰印在地上，若云兮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血梅面具男子，比起开始凝重许多，刚才自己几招都未占得上风，不由忌惮起来。

忽然，夜风轻拂而过，将黑色斗笠男子手上的碎袖吹了一角，若云兮眼神不住地停在了对方的手臂上，借着月光，依稀可见上面正有一枚血梅刺青。

若云兮瞳孔猛缩，那血梅刺青不断打着转变大，仿佛占据了整个世界，要将他吞入其中。

“啊……”

若云兮左手捂着脑袋，脸颊扭曲得不成形，一声惨叫摧心剖肝，甚是吓人。若云兮只觉脑袋胀痛得厉害，一串串影子不停在里面飞跃，好像有一把长剑破空而出，斩断了刺向自己的长剑，又好像有一道剑光飞舞，顷刻间便杀了好几个人。

黑色斗笠男子看着若云兮如此样子，不知所然，暗道：“突然间这般样子，难道是有蹊跷？以若云兮的武功看来，我要真想完全胜他很是不易，反正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还得了一个意外收获，倒也不必继续留在这冒些风险，还是早早回去复命得好。”

黑色斗笠男子心想一番，权衡利弊下来，有了退去之意，而一旁的黑纱女子一直在旁边暗自疗伤，有了行动之力，见若云兮突然间这般痛苦样子，有些艰难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看了看，问道：“你没事吧？”

随着脑中影子渐渐散去，若云兮脸色恢复了些红色，头痛也轻了不少，不像刚才那般像着被人用凿子在头上开洞一样，呲了呲牙齿，回道：“没事。”心底暗想着：“这血梅有古怪，看来它便是一切问题的关键了。”

黑色斗笠男子取出一粒黑色丸子，往地上一扔，顿时升起一片烟雾，黑纱女子急忙上前挥开烟雾，哪还见着对方身影。

黑纱女子骂骂咧咧道：“胆小如鼠。”

若云兮此时头痛已去大半，却只得任由那黑色斗笠男子离去，他将手中长剑递到黑纱女子身前，说道：“谢姑娘刚才助剑之恩。”

黑纱女子冷声道：“我可不用你谢，当然我也不会谢你出手相救，我可没求你出手。”

若云兮说道：“是在下自愿出手，无关姑娘心意。”

黑纱女子说道：“哼，你这人怎会突然出现在这？不会耍甚么花样吧？”说着还故意拉开了些距离。

若云兮回道：“我若是对姑娘不利，刚才便不会出手了。”

黑纱女子依旧心有戒备，说道：“在神武山一样，现在又是一样，难不成每回都是凑巧？还是你在跟踪我？”又将手中长剑直指若云兮。

若云兮拱手回道：“前一日在翌阳偶见姑娘身影，呼你不得便心奇之下跟了过来，没想是遇到这些事来，还望姑娘海涵”

黑纱女子挥了挥长剑，说道：“人心隔肚皮，你这人看着面善，却不知几句真话，几句假话，我可有言在先，你要是再跟着我，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若云兮见对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也是没得办法，无奈道：“既然姑娘不愿相信，在下这就告退。”若云兮说完飞掠而起，眨眼便离开了院子。

黑纱女子自语道：“这鬼谷门弟子倒也有趣，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好人，先前那人怕是从我的招式之间猜出些身份来，以后得谨慎许多了。”

树叶轻轻落下，这院子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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