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往事回首
半月生笑道：“甚么礼物啊？这我得是好生看看，以云兮小兄弟的手段，今日定能让我等大开眼界，哈哈。”
周围一些人闻言皆是瞅了过来，看着叶惗青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物，而那些仆从也是好奇得紧。
朗风吹拂，空中忽地飘来一朵蒲公英，摇摇曳曳，轻轻落在了半月生的发髻上。若云兮见大家期待、好奇的样子，也不好推脱，将手中的盒子轻轻递到半月生面前，缓缓打开，朗口道：“今日月生大哥大喜之日，我鬼谷门一行特奉上‘观音果’一颗，祝月生大哥与书雁姐天飞比翼鸟，地挽连理枝。三生九世缘，百子千孙堂。”
“‘观音果’？这怎么可能，天龙寺会将这东西拿出来给其他人？不会是假的吧？”
“看着好像不假呢，这众目睽睽之下，难不成拿个假的来取人笑柄。”
“这人是鬼谷门的吧，看着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本事，厉害！”
“这人我知道，当日神武大会上见过，好像叫若云兮甚么的，可是打赢过天龙寺本性师傅的，能不厉害吗！”
“即便如此，天龙寺也不该拿出一颗来啊，不会是偷的吧？”
“这怎么可能，天龙寺高手众多，想要偷取谈何容易，再说若是真的偷来的，那帮秃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群体耸动，谁能料到竟有人能取出“观音果”来当礼品，虽然此物对大家而言珍贵不了多少，却也稀罕无比。
古堂海叹道：“云兮师弟的贺礼当真让我等大开眼界，想来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的‘白月参’无人可媲美，哪想这么快就打脸了。”
若云兮说道：“堂海师兄的‘白月参’可胜我太多了，这可是号称‘人间长生果’，论珍贵程度，天下难有相抵的。”
古堂海笑道：“我这‘白月参’虽然大名在外，可只要花些钱财还是能得到一二，你这‘观音果’可就可遇而不可求了，说来还是你的更加珍贵。”
半月生行礼道：“好啦，好啦，再这么争下去，我这大喜之日就成你俩的比宝大会了，你俩的礼物都是贵重无比，月生记在心里了。”
古堂海哈哈笑道：“好，不争了，不然就抢了你这个新郎的风头了。”
若云兮说道：“也是，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必在意这些虚名。”
此间，又有陆陆续续的名仕豪侠前来，半月生一一上前恭迎。
叶惗青在若云兮耳边轻声道：“云哥，要不我们先退下吧，这月生大哥在这迎接宾客，我们在也不太方便，而且，后院可是已经有人在等你了哦！”
若云兮回道：“谁会等我啊？”
叶惗青神秘兮兮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嘿嘿。”
若云兮摇了摇头，颇感无奈，转而对着半月生道：“月生大哥，那我们就不在这打扰你了哈。”
半月生笑道：“好，那你们就先到后院歇息歇息，等会晚上可要不醉不归哦。”
叶惗青笑嘻嘻道：“这酒可不得多喝，不然岂不是打扰了你和书雁姐的洞房花烛夜了啊，那到时姐姐她非得收拾我们不可。”
半月生笑骂道：“你这小丫头，就你几个的酒量，便是喝个几回合也全然不在话下。”
若云兮说道：“青儿就知道胡闹，我们怎可抵得过月生大哥的酒量呢，那月生大哥，我们就先告辞了。”
半月生说道：“好。”
若云兮走了两步，叶星衍说道：“大哥、小青，你们先去吧，我一个人转转。”
叶惗青说道：“兄长你这一个人有啥好转的，还不如随我们回去呢，难不成你也想看看这人来人往的热闹？”
叶星衍勉强笑道：“好啦，我一个人走走也好，你们不用管我。”
若云兮说道：“既然二弟想一个人单独处处，那我与青儿就先去后院了。”
“嗯。”
叶星衍独自一人走在廊庭，看着过往形形色色的人群，有宾客，有仆从，尽是皆大欢喜，心中徒自生起丝丝落寞。如今小妹也与大哥有了情丝，半月生与秦书雁大喜之日，叶星衍心中感触生情，脑海中那道倩影渐渐浮现出来，那身影风华绝代，那身影温柔动情，那身影刻骨铭心，便是转世轮回也难忘却。
“星衍师弟，你这招使得差了些火候，应该是这样，对就是这样，此剑招重意不重形，来师姐给你使出来看看。”
“南栖师姐，你这剑招使得比父亲他们还好，要不以后你就教我武功吧？”
“我忙着呢，哪有时间教你啊。”
“师姐若是不答应，那我天天都来缠着你。”
“你这小崽子，别逼我动粗手哦。”
“我不怕，反正我就是赖上你了。”
那一年，叶星衍性格还很活泼，性子也温和调皮；那一年，叶南栖身为鬼谷门大师姐，比起武风的武功胜上不少，可是各殿弟子心中尊崇的大师姐；那一年，两人偶然相遇，叶南栖随意指点一招，叶星衍像是着了魔，常常纠缠在叶南栖左右，为的就是能得到大师姐的指点。
忆往昔：
天微微发亮，叶星衍便早早来到叶南栖的房屋前，使劲敲着房门，喊道：“师姐起床啦，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师姐快起来啊！”
叶南栖睡眼惺忪，打开房门，见着叶星衍使着劲敲门，骂道：“你这小子，这天还麻着呢，叫鬼啊！”
叶星衍笑嘻嘻道：“这不太阳都快出来了嘛，师姐还不起床，跟个猪一样，别到时嫁不出去哦！”
叶南栖脸色一变，抬脚便是一腿，将叶星衍狠狠踢出了三四丈，来了一个狗吃屎，骂道：“找死，快给本师姐滚得远远的，要是再有下次，打得你屁股开花。”随即关上了房门。
叶星衍看着隐入房门的背影，坚毅道：“南栖师姐，我不会放弃的，一定要让你教我武功，哼。”
第二天，叶星衍又是一大早便来到叶南栖的房屋前，连敲了一阵房门，未见任何动静，竟从包里拿出一串炮竹来，放到了门口，忽地点燃。
“噼噼啪啪”
房门猛然推开，叶南栖满头凌发，一脸黑色，又是一脚，将叶星衍踢出了六七丈远，骂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怒了我，即便你是我的义弟，也要让你长些记性。”说完便碰上了房门。
第三天，叶星衍全无害怕之心，拿着一袋水，悄悄爬上了叶南栖的屋顶，慢慢取开瓦片，将水袋里的水顺着口子倒了进去，全是洒在了叶南栖的床上。
“啊……”
一身怒吼，叶南栖身法一闪，穿好了衣裳，直接便冲破了屋顶，将叶星衍逮在了手里，怒道：“小子，一而再，再而三，我可是给过你两次机会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了。”
“啊……”惨叫连连，叶南栖扒开叶星衍的裤子，拿着藤条便打在上面，一会儿青一块，肿一块，疼得叶星衍心泪直流。
叶南栖边打边骂道：“小子，快说你以后不敢再来了。”
叶星衍咬着牙，坚定道：“不说，我就不说。”
叶南栖又使上了几分力气，喊道：“你要再不说，一会儿屁股可就开花了。”
叶星衍说道：“就是打死我也不说。”
叶南栖看着面前小家伙坚毅的眼神，心一软，手中藤条停了下来，丢到了一旁，说道：“你这家伙为甚么就这么倔强呢！”
叶星衍说道：“我只要师姐教我武功。”
叶南栖说道：“门派那么多的长辈，还有义父，为啥就偏偏非得我教你啊。”
叶星衍鼓气道：“他们，他们没有南栖师姐你厉害，我要学武功，自然得跟着厉害的人学啊！”
叶南栖意外道：“义父他们比我厉害多了，是你这个小娃没眼力。”
叶星衍大声道：“我不管，在我眼里就是师姐你最厉害了。”
叶南栖笑骂道：“你这小子，我可告诉你，要想跟着我学武功，可得受不少苦哦，我劝你还是找别人为好，别到时哭鼻子呢。”
叶星衍挺胸道：“再苦我也不怕，就怕师姐你教不下我。”
叶南栖说道：“哦，还给我激将法了，既然你想要跟着我学，我就答应你，不过有言在先，若是你偷懒，或者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可不会轻饶哦！”
叶星衍抬头道：“若是有负师姐期望，我自行离去，绝不会再打扰师姐你。”
叶南栖伸手道：“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从那天以后，只要叶南栖在鬼谷门，叶星衍都会和她练上几个时辰的武功，年如一日，日如一时。
春去秋来，叶星衍已经十二岁了，长得人高背长，英俊潇洒，自是引得门内一些女弟子的心喜。而叶南栖更是不得了，二十多岁的她，那是倾国倾城，星光在她面前也会失色，便是天上仙女也难以与她争艳。
一日，庭院中，叶星衍站在一旁舞剑，可此套剑法颇为深奥，他练了半月都未有大的进展。叶南栖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师弟，微微有些出神，一眨眼之间，当年跟着自己学武的小娃都长得比自己还高了几分。本来按着起先的想法，叶星衍此剑法半月还这般进展缓慢，她早该离去了，可不知为何，自己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心甘情愿留下来。
看着叶星衍一招又使偏了不少，叶南栖起身道：“说了多少次了，这一招使出之时，一定要将精气神凝聚成一线，这样才能有它真正的威力。”
叶星衍低下头，失落道：“是的师姐，是师弟太笨了。”
叶南栖想着鼓励一番，上前两步，站到叶星衍身侧，伸出长长的玉手，握在他的手上，说道：“来师姐教教你，只要跟着我的调子即可。”
此时两人距离近可闻息，叶星衍眼神盯着手中的剑尖，眼角却不时瞟向身旁的南栖师姐，心中顿时有些不安、暗喜、期待。
叶南栖还从未与其他男子这般亲近，心头也是“砰砰”地响，脸色娇红，不过她转眼便调整了自己的气息，握着叶星衍的手比划起来。
这一招一式，叶星衍眼在剑上，心却在师姐身上，一番下来，半点招式未曾记着。
忽地，叶星衍没注意脚下暗石，一个踉跄摔下去，整个人跌倒在地，而叶南栖被叶星衍一带，同时掉落下来，叶星衍在下，叶南栖在上，两人可是摔倒在一起。
此时，叶星衍与叶南栖双目不过三寸，彼此心跳如同鼓声，像是心都要跳了出来，两人这般看着对方，也不知过了多久。
叶南栖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叶星衍也跟着起来，彼此脸色慌乱，说不出半点话来。
叶南栖脸色红得如火，丢下一句“师弟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便跑得没了踪影，叶星衍则站在原地，摸了摸刚才师姐握着的手，发呆不觉。
夜晚，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全是白天那二人摔倒在一起的场景。
一连几天，叶南栖好似有意躲着叶星衍，未有前来教他练武，连着面也没碰上一次。
七天后，叶星衍下了决心，夜晚来到了叶南栖的住所，敲门道：“师姐，你在吗？”
叶南栖坐在屋内，听着熟悉的声音，来来回回、犹犹豫豫要不要开门，这般一个时辰，见叶星衍未是离去，缓缓打开了房门。
叶星衍说道：“师姐，你可是好几天没来教我练武了。”
叶南栖低头道：“师姐我这两天恰巧有事耽搁了。”
叶星衍问道：“那明天师姐有空来吗？”
叶南栖小声道：“有可能有吧，也有可能没有吧。”
叶星衍说道：“那我明天就在原来的地方等师姐哦！”
翌日，叶星衍站在院中一动不动，一直盯着大门，期待着佳人出现。叶南栖心底难是犹豫，已是到了傍晚，不知不觉走到了那庭院的大门外，本想着对方应该早就离去，不想叶星衍如同雕像，站在那等到了现在。
接下来，叶星衍与叶南栖像以往那般在院中，一教一练，渐渐地，情丝深种，暗许终身。
可如今，叶南栖身死，叶星衍性子也越来越冰冷，除了叶惗青、若云兮与姬天策几人，其他人可是难引他心中波动。
叶星衍回过神来，走到树下，看着周围的大红灯笼，眼眸中泛起雨露，自语道：“师姐，要是你还活着，说不定我俩也能像这院中的灯笼般喜喜庆庆吧。”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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