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纷纷离别

透过窗户纸，可见屋里一阵青一阵红，不时还传出叶星衍沉闷的怒吼声，声音中带着痛苦、悲鸣之色，叶惗青强行按奈住自己的心思。

几个时辰下来，来来回回的仆人不知道进出多少，他们手提着冷水，不停给木桶换水，这些人每次从桶中取出水来，难免心下惊讶，这倒进去的冷水竟然全都烫热得很。

“哗哗”

已是下半夜时分，晚宴散后，半月生带着秦书雁与墨蝶来到了天策府，端自走到了房屋前。

叶惗青行礼道：“月生大哥。”

半月生盯着房屋里的动静，担忧道：“小青，这是怎么回事？你兄长？”

叶惗青回道：“是兄长的旧疾犯了，云哥他们正在房屋里施救，好在旧疾未是深入，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半月生说道：“那你们几个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就行了。”

叶惗青说道：“怎么让你们在这守着，我在这就行了，月生大哥、书雁姐，还有墨蝶姑娘，你们刚从晚宴回来，尽是精疲力竭，还是你们先去休息吧！”

屋外几人这番争论之间，房门忽地打开，若云兮与姬天策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那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气息紊乱。

叶惗青立马上前问道：“云哥，我兄长他……”

若云兮带着安慰的笑容，缓了口气才说道：“我俩已经将二弟体内的气血镇压下来了，现在他还在昏迷之中，明早醒来该是无大碍了。”

叶惗青听完便冲进房间，来到床前，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进来，姬天策说道：“放心好了，今晚我已吩咐下人守候在一侧，一有动静便向我们禀报。”

叶惗青摇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守着。”

若云兮心底有些心疼，安慰道：“青儿你也一晚没休息了，再说二弟已经没了大碍，还是回去休息会儿吧！”

叶惗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若云兮往屋外推了推，说道：“你们回去吧，我在这没事的。”

若云兮拗扭不过，说道：“好吧，这夜里可别着凉了哦！”若云兮取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叶惗青的身上。

叶惗青心中一暖，又是坐回床边，其他人见状陆陆续续出了房间，一一离去。

叶惗青看着昏迷的兄长，心中满是怜惜，自从知道南栖大师姐还活着，自是知道对自家兄长的打击得是多大，曾经海誓山盟的两人，如今已是形同陌路，不然也不会受此刺激之下“疯魔病”复发。

叶惗青轻声念道：“兄长……”

两人这些年孤苦伶仃，叶东阳全心都在门派事物上，对他们兄妹可是甚少关心，若非苏玉烟看待两人如同亲生，怕是心理都会出现不少问题。

不知何时，叶惗青守着守着不觉瞌睡了过去，而在皇宫深处，还是那座宫殿内，凤栖娘娘独自一人站在窗口前，望着天上冰冷的月色，脸颊露出两行泪痕。

凤栖娘娘叶南栖，她就是曾经鬼谷门的大师姐，叶东阳的义女，是和叶星衍许下过山盟海誓的女子，八年前外出任务时，不知何原因，从此没了踪影，外界传她已然尸骨无存，如今八年过去了，竟是突然以妃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

叶南栖声音很是凄凉，一个人喃喃自语道：“师弟，是我对不起你！”

天微微亮光，大多数人还在梦乡之中，叶星衍眼眉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不禁咧了咧嘴，只觉周身骨头一阵酸疼。

叶星衍撇过头来，看见在一旁扶着床沿睡着了的叶惗青，声如蚊呐道：“小青。”

这次“疯魔病”发作还未太深，叶星衍脑海里依稀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来，眼中透着无尽的哀伤，像是死人的瞳孔，难有生气。

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而复生，竟然入了皇家深院，贵为妃子，曾经的誓言已是烟消云散，心中对叶南栖的心念不觉复杂起来，那是活着的欣喜，入宫为妃的不解、怨念。

对现在的叶星衍来说，还有甚么是值得回忆的呢，现在想起以往的种种，只会是在伤口上撒着盐巴，钻心得疼。

叶星衍刚欲伸手叫醒叶惗青，又止住了手，深深叹了口气，而后悄悄起身，走到书桌前，在雪白的纸上写了些话，将其轻轻放在叶惗青身旁，最后身轻如云，离开了天策府，不知去向。

一缕眼光透过窗户的间隙照射在了叶惗青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一双惺忪的眼睛缓缓睁开。叶惗青手上一动，却是一空，当即慌乱之间起身一看，眼前哪是甚么影子，只见床上空空如也，立是起身，不想手臂下押着的一张纸条掉在了地上。

叶惗青停下脚步，急忙捡了起来，看着纸条上的字迹，缓缓看了下去，神色一变又一变，立马跑出了屋外，朝着前厅飞奔而去。

若云兮、姬天策与半月生、秦书雁一同行走在走廊之上，正是一同前往叶星衍居住之处，不想看着满头急汗的叶惗青，若云兮连忙扶着她，问道：“青儿，出了甚么事这么着急的？还是二弟他的旧疾还未完全好？”

叶惗青急忙回道：“不是，是……是兄长他……他独自离开了！”

姬天策惊呼道：“甚么？二哥他离开了？”

叶惗青拿出叶星衍留下的纸条，说道：“今早我醒来时，兄长他已是没了身影，只留下了这封纸条。”

若云兮接过纸条，看了上去：

“大哥，三弟，小妹，昨夜之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未敢想到师姐她竟然出现在宫里，如今我心中已经难是保持平静，只想着一人去走走，还请你们放心，待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回来，你们也别来找我，我连自己去哪儿也不知晓。叶星衍留笔！”

叶惗青心念兄长，忧心忡忡，便欲动身道：“兄长他状态堪忧，我得去把他找回来，不然难是让人放心得下。”

若云兮一把拉住叶惗青的手，安慰道：“二弟他只是一时心里接受不了，这出去散散心也好，青儿你放心好了，二弟也不是一般人，行走天下出不得甚么问题，再说我们又不知道他走的哪条路，你这去哪找？”

叶惗青犹豫道：“可是……”

若云兮说道：“好啦！我们应当相信星衍，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一旁的半月生经过这晚事来，暗下也是一阵唏嘘，没是料到当年的鬼谷门亡故的弟子竟然出现在皇宫里，好在他知道轻重，也不会出去乱说，向着昨晚对方就在陛下身旁，定是受宠得很，要是自己出去乱说一通，那是整个半月家都会遭遇打击。

秦书雁也是开口道：“是啊，小青，你就放心好了，星衍不会有事的，说起他来，还是你容易惹祸呢，嘻嘻。”

叶惗青见此只得停下身形，想来也是，自家兄长又非三岁娃娃，遂将挂念藏在了心里。

半月生徒然说道：“云兮，天策，这我与书雁来翌阳也有几日了，今天我们便是打算回衡阳，云兮你俩要不要与我们一同？”

若云兮想了下，朗声道：“我差点是忘了，还有一事得和书雁姐你商量一下。”

秦书雁意外道：“哦？甚么事情？”

若云兮说道：“我当年的师傅有一本琴音之法叫‘天涪幻音’，和你们秦家当年的玉琴侯所擅长之法有几分相似之处，最是适合擅长琴音之人修行，以书雁姐你的琴法造诣，定能将此功法学得大成。”

秦书雁惊讶道：“‘天涪幻音’？据我祖母所说，那不是当年的武林盟主孔昀前辈的独门秘籍吗？”

若云兮回道：“嗯，正是我在去鬼谷门前的师傅，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仙去。”

众人闻言不觉有些感慨，秦书雁摇头推脱道：“我听家中长辈说过，当年祖母的琴音之法便是根据孔前辈的‘天涪幻音’所创，可惜资质有限，这门法诀瑕疵颇多，比起‘天涪幻音’来说相差甚远，这些年来，我家族人难有练成，也渐渐没人愿意花费在这心思上。”

秦书雁接着道：“这‘天涪幻音’如此珍贵，我可万万不能受此恩惠。”

若云兮笑道：“说来惭愧，当年我也曾练习过‘天涪幻音’，可惜愚钝得紧，常是惹得师傅他老人家斥责，将这门功法发扬光大，也是师傅的心愿，不然这门功法只得长埋地下了。”

秦书雁说道：“听说小青的琴技也是不错，那将这门功法传给她也好啊。”

若云兮说道：“青儿想学，我自当传授，不过青儿是青儿，你是你，你们俩谁学都不影响对方学啊，还望书雁姐不要再推迟，不然我可是以后无颜面对师傅了。”

“这……”秦书雁面露迟疑之色。

叶惗青上前道：“书雁姐，你就不要再推脱了，我这琴技可比你差得远呢，练不练得成还未一定，再说大家也不是外人，两个人都练不是更好么。”

半月生在一旁爽口道：“书雁，既然云兮他有此心意，你就应下吧！”

秦书雁见此回道：“好吧，那我就不再推脱了，书雁万分感谢。”

若云兮连忙道：“书雁姐勿要多礼，此本功法还在别处，此行远去拿回来得是花费些时间，到时云兮再到衡阳府拜见。”

半月生说道：“好，那我与书雁便在衡阳府沏茶静待。”

半月生与秦书雁走后，若云兮对着姬天策说道：“三弟，既然此间事了，那我与青儿也得是离开了。”

姬天策不舍道：“大哥你这昨晚耗费功力颇多，要不再留上一晚，等到恢复过来离去也是不迟啊。”

若云兮说道：“此行路程不短，我们还是早早起程也好，再说这内力恢复之事，便是赶路也可以，到时骑马而行，岂不乐哉快哉！”

姬天策低声叹道：“可惜我这还有诸多事情，这陪不得大哥一行了。”

若云兮右手拍了拍姬天策的肩膀，振奋道：“你现在做的可是天下安平之事，功在社稷，当是以此为重，大哥虽然帮不上你的忙，但是大哥以你为荣。其实以我看，那太子殿下骄奢淫逸，将来实非明君，若是他继承皇位，整个天下不知会走向何等地步，要我说，这太子就该是你来当才是。”

天下之主，九五之尊，谁没点心思，还是这些皇子，姬天策也不例外，可也只是心底暗想一丝丝，未是敢有太多想法，如今听见若云兮的话语，也是吓了一跳，这话要是传入皇宫内，怕是得引来无尽麻烦。

姬天策连忙嘘声道：“大哥这话可是说不得，虽然我也看不惯太子他，可毕竟是太子，这以后的皇位定是他的，我哪有太多心思呢。”

若云兮虽然身处江湖之中，可所经所闻，再加上进来一些事情，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以说是令人担忧，总觉得会出甚么大事。

若云兮笑呵呵道：“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明天的事谁会知道怎样呢，你自小深出江湖之中，深知民间疾苦，为人有情有义，可比太子强上太多，不管怎样，你现在只管做好自己就行，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希望你将来勿忘初心，终始一度。”

姬天策拱手道：“三弟谨听大哥教诲。”

若云兮说道：“那我与青儿这就走了哈。”

姬天策连忙道：“我府上刚好有两匹好马，平日里也用不上，就让它们载着你俩吧！”

若云兮想着此行前往西南，此行千山万水，几千里之遥，若是步行却是艰难，而且还有青儿一同，只是不想对方跟着自己吃这般苦，当即点头道：“如此也好。”

姬天策急忙吩咐吴管家牵出了那两匹马来，这两匹毛发乌黑亮丽，眼睛光亮有神，一看便是好马。

若云兮立是赞了几声，他与叶惗青一同翻身上马，随后与姬天策分别后，两人两马，往着西南重明谷仗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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