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虎崖饿狼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杨柳的枝条曼长披拂，嫩绿的新叶丝丝垂下，在春风的吹拂中，腰身婀娜，婷婷嫋嫋。

若云兮站在院落的柳树前，手握着一根细长的柳条，上面光秃亮泽，一步一眼，舞剑成风，招式连绵不绝。

一番比划下来，若云兮便感觉四肢力匮，端自停下身手，坐在了一旁的小凳上，呆呆看着手中的柳条，不免有些失落。

从冬天到了春天，若云兮每日坚持练武，可体内的内力依旧见不得起色，只是挥舞柳条，便已累得不少，比起以往的神武英姿，不可同日而语，此番落差下，若云兮心底端是失落。

公孙芃早就一旁默默看在眼里，此时见若云兮停了下来，立是跑上前去，伸出玉枝，拿着绣帕，轻轻擦拭着若云兮额头上的汗水。

若云兮身子闪躲了一下，很是难为情，连忙说道：“小芃，还是我自己来吧。”

公孙芃轻轻擦了几下，笑道：“擦个汗水而已，云兮大哥还这么客气。”

若云兮说道：“这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让人见着可是误会了。”

公孙芃顿了一下，只得无奈将手中的绣帕放到了若云兮的手中，嘟嘴道：“好吧！给你！”

若云兮笑道：“你这小丫头啊，这就不高兴了？”

公孙芃鼓气道：“哪有呢，我才没不高兴呢。”

若云兮心底明白得很，自是知道公孙芃的意思，可他心底只存得一人，哪还容得下别人呢，再说若云兮一直只是将对方当做妹妹般看待，更无可能。

若云兮不愿公孙芃这般耽误自己，喃喃道：“小芃啊，你是知道的，我这心里啊，只有青儿一人，即便现在各持一方，终究不会忘却。”

这话一说出来，公孙芃顿时倍感失落，又是不愿放弃心中的幻想，勉强笑道：“云兮大哥你说甚话呢，小芃知道你念着惗青姐姐啊，惗青姐姐也定是像云兮大哥你这般念着你。”

若云兮见着公孙芃的表情，心底一疼，咬牙道：“你知道吗？在大哥眼里，小芃你就像妹妹一样，以后若有甚么事，给大哥说，大哥帮你解决。”

公孙芃瞬间失了神，呆呆道：“妹妹……妹妹么？”

若云兮说道：“嗯呢，你在云兮大哥眼里可是最乖的妹妹了。”这时千里之外的山海门，若雨兮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公孙芃沉默了半会儿，抬头道：“我本来就是云兮大哥最乖的妹妹，嘻嘻。”

公孙芃随即挽起若云兮的手臂，一副俏皮的模样，接着道：“那妹妹挽着哥哥的手，这下该不会有啥问题了吧。”

若云兮也是无奈得很，边起身边拿着柳条说道：“你说的都在理可以了晒，云兮大哥还得练武，就不陪你闹了。”

公孙芃手臂还挽着若云兮，摇道：“云兮大哥你再休息一会儿呗，这刚才已经练了大半天了，也不占一时吧，再说你的身体还差……”

公孙芃说到这，立是捂住了嘴，最后一些话当场咽了下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用着眼角余光扫了若云兮一眼，生怕着对方记在心上。

若云兮叹了口气，自己也是知道自个的情况，几月下来吃了不少药材，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得把这仙医渡给吃穿了不可，而一身状况，内力还是难有练回。

公孙芃瞧着若云兮神色失落，连忙道：“是小芃说错话了，云兮大哥不要生气了嘛！”

若云兮笑道：“傻丫头，我哪生你气呢。”

公孙芃摇晃着手臂道：“那你刚才的表情，要是生小芃的气，那就打我骂我好了，切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若云兮解释道：“好了，云兮大哥真没生你的气，再是摇晃下去，我这手臂都快被你扯下来了。哎！这事也只能怪我自己不争气罢了，这还浪费了你爷爷那么多药材，却是有去无回。”

“咳咳”

公孙途忽地出现在院落里，见着公孙芃的动作，皱了下眉头，连是咳嗽几声。

若云兮与公孙芃立是站直了身子，一脸尴尬，两人刚才一阵子拉扯，外人看来确实有着那么些不雅。

公孙芃连忙跑到公孙途的身旁，细声道：“爷爷，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去山上采药还得几个时辰嘛！”

公孙途问道：“怎么？不欢迎爷爷回来了？”

公孙芃撒着娇，低声道：“爷爷是哪里话，小芃可不敢呢。”

公孙途将背后的竹兜拿了下来，里面装了不少药材，递到公孙芃的手上，吩咐道：“你去将这些药材晾在簸箕里吧，这几天后还用得着。”

公孙芃拿起竹兜，细声道：“好的爷爷。”继而走到角落，陆陆续续将里面的药材取出来。

若云兮在一旁收起柳条，拱手道：“药王前辈。”

公孙途笑道：“云兮小兄弟，是老朽无能啊，你这内伤我翻遍了古籍，也一时想不出办法来。”

若云兮说道：“前辈不必这么说，晚辈已经很感激了，这或许就是天意吧，云兮想了数日，觉得留在前辈这短时间也解决不得办法，所以晚辈决定去江湖上走走看，说不定找到办法呢。”

公孙途看了眼公孙芃，沉吟道：“老朽一开始便明白小兄弟不甘半生居于此地，若是外出走走，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寻得一丝办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这有点东西倒可应急之用。”

公孙途说着急忙走进茅屋，不多时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他将瓷瓶递给若云兮道：“这里面的药丸叫作‘气运丹’，一颗便能暂保你两个时辰的内伤不发，也就是说你两个时辰内力可恢复往日的半数。可是药三分毒，这药虽能解你一时之急，却也不能过多服用，不然反倒会加重伤势，所以这里面我也就放了十来颗，云兮小兄弟你可千万记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这“气运丹”对于若云兮此时的情况可以说刚好，鬼谷门的剑法大多数皆为以气御剑，若无内力支撑，那自己的剑法施展不得多少出来。

若云兮嘴唇微微颤抖，接过瓷瓶连忙感激道：“药王前辈大恩，云兮没齿不忘。”

公孙途扶着若云兮，说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云兮小兄弟记得万事小心，能不与人争斗便不争斗，要是有甚问题，随时回来。”

若云兮拱手弯腰道：“谨记前辈之言。”

借着东升的光芒，若云兮背负包裹着白布的‘天杀血剑’，在公孙途的注视、以及公孙芃的不舍下，踏上了江湖的漂泊之路。

“玉天醉仙香”，为了配置这秘方，玉秀宫每年都会花上不少力气，这其中除了东蓬山上的花草，还有一份重要的材料，那便是风灵花。

这风灵花其形宛若青莲，共有九瓣花片，其色白紫微赤，其味清雅沁心，只有衡阳城以西三百里的虎崖山才长有，而且只有每年的春分时节才开花。

虎崖山山脚下的大路，玉秀宫三位弟子秀步走在上面，束发玉钗，流彩凤羽裙，紫云白蝶衫，端是好看得实。这群弟子中，卿纭赫然在其中，此番打扮，杨柳垂耳，朱唇红丹，倒是比往日里更加明艳。

人群最前面的高个子弟子忽地停下脚步，用着手掌擦了下香汗，旁边另一位眼眉上方带着黑痣的弟子立马将身上的水壶取了下来，递到高个子弟子面前，恭敬道：“刘师姐请。”

高个子弟子也不客气，接过水壶，咕噜几口，将其摇晃了几下，颇为失望，黑痣弟子见状，立是向着卿纭吼道：“卿纭师妹，快将你的水壶拿来给师姐，这正午时分，太阳正毒，可不能让师姐受了苦。”

卿纭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这虎崖山地势略有险峻，恰巧今日太阳大盛，周围又荒芜，行了百里，便是这些学武之人也极是不好受。

卿纭只得取下自己的水壶，将其递了过去，轻声道：“师姐请。”

高个子弟子还未回话，黑痣弟子连忙抢下水壶，恭送到了她的面前，满脸笑容。

高个子弟子满意点了点头，将水壶接了过来，打开盖子，举到嘴前，正是准备这饮下其中的清水。

“咻”

一道人影一闪而逝，已是到了数丈开外，他手里正拿着卿纭的水袋，一脸大笑道：“多谢几位的水了。”说着便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黑痣弟子立是大怒，竟然有人胆敢抢夺她们玉秀宫弟子的东西，骂道：“你这小屁孩，不回家安心吃着奶，敢在此抢夺，是找打不成？”

高个子弟子盯着面前的三尺小童，心底却是紧张起来，刚才对方那般身手，能趁着自己的面将水壶抢去，怕是不好惹。

卿纭看清来人模样，大为震骇，这人的模样，她可万难忘记，这不正是当年在半月府掳去白莲师姐的天妖道人么。

卿纭猛地拔出子母鸳鸯剑，走到高个子弟子的身侧，低声道：“刘师姐，这人是天妖道人，当年就是他掳走过白莲师姐，幸好有人相救，不然后果难是预料。”

高个子弟子与黑痣弟子当即大骇，娇躯都略有害怕，主要还是对方的恶名太甚，尤其是这些女子，对天妖道人那是心底的厌恶、恐惧。

高个子弟子平稳心境，拱手道：“师妹刚才失言，还望阁下不要计较，这一壶水乃是小事，能到阁下手里自是它的荣幸，我等还有要事就不留在此地了。”

高个子暗下给卿纭与黑痣弟子使了一个眼色，三人当是退了几步，欲要离去，以着她们的武功，难是对方敌手，万不敢留在此地。

天妖道人一声大笑，震得四方晃动，吓得玉秀宫三人停了下来，脸色灰如土色。

这天妖道人自当日纪纲的消息后，一路辗转云梦山以东的地界，便是为了寻找到若云兮的踪迹，好为兄长报仇。可数月无功，这心情自是想得到如何，此番路过此地，却也饥渴难耐，见着路上人群的水壶，当是抢了过去。

可见着卿纭的模样时，天妖道人当是大喜，这不正是玉秀宫的弟子么，当年自己欲要掳劫这些女子，却被若云兮中途破坏，此时荒山野岭，恰好可以找找乐子，还不会被人打扰。

天妖道人大笑道：“几位可是玉秀宫的弟子？”

不得不说，三人中的黑痣弟子那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更不用说卿纭与高个子弟子了，尤其是高个子弟子，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小桃红唇，煞是诱人。

高个子弟子见轻易离去不得，暗下握紧武器，说道：“我们正是玉秀宫弟子，本门几位长辈还在前面的山道上等着，阁下要不与我们前去相谈一番？”

天妖道人心底暗自发笑，自己刚从那过来，哪是见过甚么影子，当是以为自己好糊弄！

天妖道人说道：“玉秀宫的几位前辈我心底极是仰慕，可惜刚才我来时早已见不着人影，想来她们已经先走一步了，这虎崖山太过凶险，三位美人又何必多遭受不必要的罪呢，不如就留在这儿等你们的前辈吧！”

高个子弟子回道：“我们身为弟子，怎敢让长辈劳累，阁下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不然本门长辈回来，怕是误会阁下了。”

天妖道人用手摸了下下颚，笑道：“让三位美人就此离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高个子弟子冷声道：“难道阁下真的要强人所难，我玉秀宫弟子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天妖道人嗤笑道：“来来来，让大爷瞧瞧你们这些美人有何手段，上次让那美人被人救走了，这次可不会有人出来救下你们吧！”

三位玉秀宫弟子闻此尽皆拔出长剑，齐齐指着天妖道人，怒骂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阁下的手段是否如江湖上说得那么厉害了。”

三人说着便动身将天妖道人围在了中间，一番争斗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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