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四章误会
一回到耿明轩，两人就看到了一束请柬和阁主的留书，原来是沈家千金成年礼的请柬，阁主让姜熠和姜承代为出席。
一想到要去见这位沈家大小姐，姜熠倒是有些踌躇了。姜承沉睡的这几年她虽多次前来，但姜熠不冷不热的态度想必她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姜熠也没明着拒绝，倒让对方还存着点念想，姜熠觉得还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拒绝一下才对。
姜承则是另外一番想法，三千年前姜熠与沈敏之定过婚约，不知道这一次因为自己打乱了时间线，他们又会有怎样的发展，至少他觉得姜熠并不讨厌沈敏之。但姜承几乎能确认姜熠对自己是超出兄弟情的，但是那一晚对饮，姜熠的反应让他倍感失望或者说是对自己的想法又失去了信心。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在意的越会胡思乱想、越会小心翼翼，感情总是会让人不经意间就变得患得患失。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两人来到了沈家。
“姜承，这次可要多玩几天！”沈念之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好。”姜承笑着点了点头。
“美女姜，你哥呢，我有要事和他商量。”虞惊雷也收到了请柬。
“兄长在偏厅与百越的几家仙门议事。”
“哦？那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虞惊雷向偏厅走去。
“姜承，今天我就不陪你了，还得帮家姐打点打点，明日之后我再带你好好逛逛。”
“嗯，你先忙，我一个人就好。”
这是姜承苏醒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平山一事使得百家仙门对他颇多敬意，也开始相信他确实乃神族后裔。当然姜承对这些并不在意，他现在灵力尽失，也不太想与那些受邀而来的宾客客套，一个人倒也落得清闲。
那边厢，姜熠正在询问东海附近的几家仙门关于海溢的事。这半年来东海发生了几次海溢，这几家仙门因为海溢之灾一直在救助当地百姓。最近，他们发现海上突然浮现出一座新的岛屿，本来有新的岛屿出现倒也不足为奇，奇就奇在那岛屿上有奇异的光芒显现。但自海溢以来，东海之上整日巨浪滔天，他们也不敢贸然前往海岛一探。
“绍煜，我得到的消息是有神器再现。”虞惊雷来到了偏厅。
“神器？”姜熠抬头看向虞惊雷道。
“是千光之杖。”虞惊雷说出的这个名字让在座的几家仙门都露出了惊异之色，姜熠也惊诧不已。
千光之杖乃是神族法器且这法器的主人乃是神界天尊。无涯阁的藏书里对于千光之杖的记载也十分得少，大约是因为此杖只有一位主人，而这位主人又身份太高。彼时，六界未定，天尊本亦神亦魔，此杖更是斩神灭魔无数，正所谓“千光一合，万象森罗。”但天尊身归混沌之后，此杖便陷入沉寂再无风采，又因神魔大战之时不知去向，六界之中亲眼见过此杖的人少之又少。
“这神族法器乃是梦寐以求之物，看来魔族已经率先探查过了。那日殷珣特地知会你我，恐怕另有图谋。”姜熠说道。
“先不管殷珣到底是何用意，若千光之杖真的现世，自然不能让它落到居心叵测之徒手里。何况，姜承现在灵力尽失，若真能得此神器或许就可以恢复灵力。”
姜熠心知虞惊雷说得在理，神器既然现世，自己责无旁贷要将其寻回，东海势在必行。只是他担心若姜承同去，以姜承的凡人之躯恐怕难敌困阻。“待明日典礼结束再商议此事。”姜熠心知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沈敏之特意地约了姜熠晚上一见，姜熠想着趁此机会不如明确地拒绝她便答应了。而姜承知道这种场合，姜熠必定有很多应酬，就也不去打扰他。
是夜，姜承想起了玄阴镜的事，便找来虞惊雷去街市闲逛。
“玄阴镜已不在幽都，虚云兄可知缘由？那位姑姑呢？是否安好？”
“原来你已知道了。无须为姑姑担忧，玄阴镜虽然不知所踪，她反而因祸得福，不用遭罪了。”
姜承闻言稍稍放下了心。
“玄阴镜大概是被鬼王拿去跟谁做了什么交易，但是我并没有实证。最近鬼界异动，我和你大哥本已商量好去鬼界一探，但是现在出了东海之事，只能往后推一推了。”
“虚云兄……唔……”姜承有些吞吞吐吐，“如果在玄阴镜前献上的有缘之物若是人会怎样？”
“人？”虞惊雷大为不解姜承何出此问，“那岂不是和献祭一样？玄阴镜虽是神器，但沾染了无数鲜血早已沦为魔物了。向魔物献祭，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什么这么问？”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姜承其实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那时他一心只想再见姜熠一面，根本顾不上考虑那么多。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虚云兄，你可知那位姑姑因何受罚？”
“她……偷看了生死簿，发现她喜欢的凡人命里注定只能活四十年，便用妖力为他续命到七十岁。”
“那至少他们也共度了几十年。”姜承黯然道。
“可是那凡人是她上一世的恋人转世，这一世根本就不认识她，早已另娶他人为妻。”
姜承轻叹了一声，又问道：“那虚云兄可有喜欢的人？”
“我？算有吧！”虞惊雷难得露出了忧郁的表情。
“那若是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你怎么办？”姜承抬头看向虞惊雷。
“那就要看看我有多喜欢她了。普通喜欢的话就去表明心意，中等喜欢的话我就再等等看，如果是非常喜欢的话那就只能随缘了。”
“没看出虚云兄竟是如此通透之人！”姜承笑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了远方。
虞惊雷侧过头看了看姜承，姜承仍是一袭白衣，束袖、飞肩，衣上纹饰皆为冰蓝色家纹，看上去十分清爽。他笑着说道：“三年了，躺着没觉得，现在看着长高了也长大了，而且你黑发的样子愈发俊俏呢！的确是美女姜！”
姜承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你不要忘了我兄长可也是姓姜的。”
“绍煜啊，俊俏这两个字不合适。不过绍煜对你的确是尽心尽力。”
“虚云兄为何突然这样说？”姜承的脸蓦地红了起来。
“你沉睡的这几年，你这位大哥对你如何我都看在眼里。”虞惊雷一本正经地说话让姜承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们做了十七年的兄弟，感情自然是很好的。”姜承垂下了眼。
虞惊雷停下了脚步，认真地轻轻说道：“要有多喜欢一个人，才能想着随缘就好？”
“虚云兄……”
“东海之事，绍煜还未来得及和你细说吧，他肯定是担心你以凡人之躯一同前去必多艰难险阻。”
“嗯……到时候恐怕要劳烦虚云兄多担待了。”
“哈哈哈，这世上能劳我大驾的怕是除了你们姜家两兄弟也没谁了。”
“虚云兄……！”姜承轻轻地笑了。
和虞惊雷分开的姜承打算回房歇息了，然而湖边的景色吸引了他。现在虽不是荷花开放的时节，但是鲜翠的荷叶弥望开去如同积满了一湖绿波。夜空中虽是一钩残月，倒也衬得夜色迷人。
他远远地望见了站在湖边的姜熠和沈敏之。沈敏之靠在姜熠的胸前，姜熠正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配着这夜色，真是好一副才子佳人的绝美画作！
姜承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转身离开的，如果心痛是生理上的，那大概就和活生生地剜心一样痛吧！
姜承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只是机械式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原来兄长对我竟真的只有兄弟之情！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自我感动罢了！”
他想痛哭一场可竟连一滴眼泪也没有，“自作多情”——姜承第一次觉得这四个字竟是如此令人痛彻心扉。
第一个发现姜承没有回房的人是虞惊雷，他有些不放心决定出去找他。当他看到失魂落魄的姜承在路上走着，不明白这短短一个时辰发生了什么让他走地几乎快要出城了。
“你……你为何没有回房休息？”
姜承踉踉跄跄地挪着脚步，眼神茫然地看着虞惊雷道：“虚云兄，那位姑姑看着自己的爱人与别人共度一生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虞惊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姜承的头发，说道：“随缘！”
回到沈宅的姜熠发现姜承不在房中也担心地出来寻找，当他看到虞惊雷正抚摸着姜承的头发，姜熠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然而他最终只是咬着牙转身快步离开了，“如果、如果这是承儿的选择，我……我还能怎样？”
这一夜，无眠的人至少有三个。
沈敏之是真的很喜欢姜熠，可是她也明白姜熠对她毫无感觉。明天她就要继承家主之位了，可是她不愿意，她在想：“万一霁泽君接受了我，他又怎肯到我沈家来，如果我不继承家主，不就可以跟随他了吗？”可她也明白，这些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哪怕只是一厢情愿，她也想试一试，只要他没明确地拒绝自己，自己就还有机会。
她想把这些话告诉姜熠，可是还没说出口便被姜熠拒绝了，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姜熠并不是不明白沈敏之是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尽管她并无骄纵之气却也是个骄傲的人，不要说被拒绝，怕是长这么大就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所以当沈敏之杏眼含泪地对他说道：“霁泽君的胸膛可否借我片刻？”姜熠竟无法拒绝。
沈敏之靠在他的胸前抽泣着说：“你对弟弟那么地关切、那么地疼爱，我真的好羡慕他！”
姜熠缓缓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道：“我却羡慕你可以坦然地表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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