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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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天边的明月被乌云遮蔽，阴影之下，有人痛哭流涕地求饶。
继国岩胜不为所动，刀刃挥下，叛徒当场毙命。
叛徒身下血迹蔓延，聚成一滩血泊，倒映出继国岩胜将刀插回刀鞘时冷淡的面孔。
童磨摇了摇扇子，脸上挂着微笑：“真是腐臭的血。”
portmafia在横滨势力强大，但并非老大，关东地区的诸多组织纠葛颇深，偶尔也会有被利益诱惑而背叛组织的叛徒存在。
继国岩胜在portmafia的主要任务便是处理鬼舞辻无惨手下的叛徒，他对杀人并无任何反感之处，在为人和为鬼时，他都是清醒的。
“童磨，你不用跟在我身后，回别墅，或者去做你说的有趣的人和事。”继国岩胜说，“你在这里很碍事。”
童磨委屈地皱起眉毛：“可我会寂寞的。”
现在可没有能够讨他欢心的教徒了。
万世极乐教已不复存在，也没有吃人的食欲，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向继国岩胜发出邀请：“黑死牟阁下，既然你已经忙完了，不如和我一起去拜访猗窝座阁下，见到过去的同事他一定会高兴的。”
继国岩胜看他一眼：“你知道他住在哪里？”
“镭钵街嘛，之前你和他打电话时我听见了。”童磨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到时候要麻烦黑死牟阁下带路了。”
“不要。”继国岩胜没有说狛治已经搬出镭钵街的事情，他清楚地知道狛治是有多么厌恶童磨，“你自己去吧。”
童磨苦恼地叹气：“所以说……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啊……。”
继国岩胜不理他，收了刀，示意旁边候着的人收尸，向外走去。
童磨跟着他也向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慢吞吞地走，路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不知道走了多久，继国岩胜骤然间停住脚步，童磨抬头——面前是一家中型超市，灯牌闪着耀眼的光。
与大正时代相比，现代都市更加繁华，比白昼还要刺眼的光芒无时不在。
“黑死牟阁下是准备买晚餐用的食材吗？”童磨和继国岩胜并肩而行，两人走进超市，他笑着说一些玩笑话，“别墅中的冰箱里还有好多呢，可不能浪费啊。”
继国岩胜警告似地看他一眼，童磨的行为已经有些放肆，离他如今所能容忍的底限不远了。
童磨用扇子遮住嘴，神色古怪地看他走向食材区。
转过货架，有人正在货架旁挑选调味品，察觉到视线，偏头向他们看来。
织田作之助：“啊。”
童磨惊喜地瞪大眼睛，略显夸张：“织田君，真巧呢！”
“真巧啊，晚上好。”
织田作之助礼貌地向两人打招呼，手上拿起一瓶酱油。
“织田君是在买做晚饭需要的食材吗？”童磨注意到织田作之助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食材。
“今天的晚饭已经吃了，是平常一日三餐需要的食材。”
织田作之助回答。
太宰去做自己的事了，织田作之助在买食材的同时顺路也把太宰之前提到的“活力清炖鸡”的部分食料买了。
在超市和童磨遇见属于意料之外，尽管连续被三人告诫离童磨远点，但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
织田作之助把酱油塞到购物袋中，继国岩胜越过他，从货架的另一端拿了四枚饭团。
当两人擦肩时，织田作之助眼神闪了闪，他很清楚地闻见了某种新鲜的血腥气味。
尽管见过对方三次，但织田作之助还不知道这位青年的名字，而这回他从童磨口中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黑死牟。
名叫黑死牟的青年沉默寡言，但浑身上下缠绕着难以抹去的肃杀感，和看似跳脱的童磨截然相反，而这样的两人却都是portmafia的成员。
织田作之助回答着时不时发问的童磨的疑问，感到困扰。
不能加入portmafia……但他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和portmafia产生了联系。
最初遇见童磨时并不能料到他就是portmafia的成员，导致如今造成了被缠上的局面。
尽管心中困扰，但织田作之助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在外人看来他一心一意耐心地回应着童磨的各种问题。
“啊，这个芥末酱我好像吃过，很辣呢。”
“是的。”
“织田君织田君，这个是牛肉还是鸡肉呢？我总分不清它们。”
“是鸡肉。分不清的话看上面的字就好。”
“哇——现在竟然已经有西瓜了，现代的科技真是奇妙啊。”
“是的，就是太贵了。”
“织田君有喜欢吃的食物吗？有推荐的饭店吗？”
“喜欢吃的食物有咖喱，推荐的饭店没有。”
……
连继国岩胜都感到讶异，站在一旁盯着神态自然的织田作之助。
童磨是能被活了百年的食人鬼都感到厌烦的存在，而织田作之助态度平静，和童磨过去的同事比堪称耐心和温和——因为他不会无视童磨的话。
三人保持着一种奇怪的相处模式去往结账柜台，走出一排排摆放的货架，织田作之助和四排之外同样走出来的狛治对上眼睛。
狛治表情一缓，他从刚才开始就莫名感觉有熟悉的气息在超市飘荡，几乎以为是他自己的错觉，但看到织田作之后他便明白那不是错觉。
是织田总比是其他人强。
这么想的下一秒，“其他人”从织田作之助身后探出头来，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
“猗窝座阁下，真巧啊——晚上好呀。”
狛治：“……”
他瞪着那张笑眯眯的脸，还没来得及变脸，下一秒，又一个前世同事从货架后冒出来，手里还提着一袋饭团。
黑死牟阁下，竟然连你也……。
狛治的心情很复杂。
人多之后童磨的烦人程度更上一层，狛治不搭理他，童磨也不觉得气恼，瞄见他购物袋里冒出的零食包装，惊讶地展开扇子遮住嘴巴：“猗窝座阁下喜欢吃点心吗？难道说这一袋子都是点心？”
继国岩胜看了一眼，确实满满当当的都是零食。
狛治眉毛一跳，攥紧了拳头。
织田作之助很平淡地插了一句：“那个薯片我吃过，味道不错。”
上一秒就要当场斗殴的严肃氛围因为他这句话变得微妙起来。
童磨：“是吗？既然织田君和猗窝座阁下都喜欢，我也去拿一袋尝一尝。”
趁童磨去拿薯片的机会，狛治飞快向结账柜台走去，织田作之助和继国岩胜动作一致——不管是哪个都没有等童磨的想法。
于是等童磨拿着薯片走出货架区，那三人已经结账往大门口走，头也不回一下。
童磨用扇子点了点下巴，苦恼地皱起眉：“大家真无情啊……。”
超市外狛治问织田作之助：“为什么你会和那家伙一起逛超市？”
“路上偶然碰见的。对吧？”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扭头看向继国岩胜，希望他能为自己证明一下。
继国岩胜对狛治点了点头。
“……嗯。”
童磨的自来熟程度和他的烦人程度成正比，狛治倒能预料但他和织田遇见之后能发生什么事。
就是黑死牟阁下也会一起配合……让人总觉得哪里奇怪。
一个是前世同事，一个是现任同事，狛治站在两人中间浑身不自在。
保持着一种古怪又和谐的氛围，三人同行了一段路，平地出来一声喊。
“织田作！”
发出声音的正是搞完事准备回家的太宰治，猝不及防地在路上看见织田作和两个前食人鬼并肩走着他的心情不可谓不震惊。
在不知不觉间织田作招惹的前食人鬼竟然又多了一个？！
太宰治冲了过来，又叫了一遍友人的名字：“织田作！”
“太宰，你回来了？”织田作之助态度如常，对太宰治有些激动的反应感到不解，“一起回去吧。”
太宰治像只泄了气的气球，心想织田作什么也不知道……不能怪他，背着手站在一边：“既然遇见了当然要和你一起回去了……这两个人是谁？”
“这位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同事，狛治，这位是狛治的朋友……黑死牟。”
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说到黑死牟的名字时停顿了一下——因为黑死牟听起来实在不像个正经名字。
太宰治胡乱地点了点头，心想他对食人鬼的名字可没有兴趣。
继国岩胜淡淡地看了眼太宰治，收回视线，向身边的两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狛治看了眼太宰治，明白了为什么织田作之助会向面试官说“有一位弟弟”，因为对方看起来确实是个小孩。
应该和中也是同龄人。
想到中也，狛治心里迟疑了一下，中也如今和他住在一起，对方听话懂事热情开朗，和他一样来历不明，无法融入普通人的生活。
中也让他想起还是人类时的自己。
失去父亲的他遇见庆藏师父和恋雪，被他们拯救……可他也能成为和庆藏师父一样的人吗？
双方道别，织田作之助目送着心事重重的狛治离开，转头发现太宰以一种带着审视的奇妙目光目送着狛治远去。
我身边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心事。织田作之助心想，包括我自己。
＊
回去路上的一段对话。
太宰：“织田作买了什么？”
织田作：“买了调味品，还有太宰之前提到的的要为安吾做的‘活力清炖鸡’的部分食材，土豆鸡肉什么的，还有什么缺的吗？”
太宰：“缺的还有好多哦，但我会自己去买的，是商业机密哦。没想到织田作这么期待我的料理，真意外啊。”
织田作：“因为是太宰做的料理啊，当然会期待的。”
太宰说不出话了。
织田作一直是直球系选手，但太宰不是，所以有时候太宰会很困扰——如何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过分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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