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师承何处
莉莉丝拖着沉重的步伐从电梯里出来，鬓发被干掉的血糊在脸上，狼狈极了。
数小时前，她还未来得及再次和禅院直哉交手，就听见内院里穿来打斗的声音和繁杂的人声。
玉藻前只说了句：「你还是来迟了。」
「……是那边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了吗？」
莉莉丝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那边，出现了他们嘴里说的，叫天与咒缚那样的咒力真空。」
「啊，那至少真希应该没事……」
「不是那个小丫头之前那种“咒术稀少”的咒力真空——我说的是，你之前交过手的那个叫伏黑甚尔的男人身上那样的咒力真空。」
莉莉丝暗道不妙。
天与咒缚纯粹到咒力玉藻前都无法感知的程度的她至今只遇到过伏黑甚尔一人——如果是那人不知又被哪个半吊子的死灵召唤者用降神术降下来了，那首当其冲可能就奔着她这个在场最强的首级来了。
虽然她上次和他交手之后有了不少进益，但要真让莉莉丝在和他打，估计也只首先能以保命和逃跑为目标——而要再像涩谷之战那样给他打伤了，可能就要再次经历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想保护的人血溅三尺的绝望了。
禅院家正在混乱之中，对于家主变动导致的内忧，远比对莉莉丝这个外患要重视许多。
禅院直哉的一声令下，周围原本围攻莉莉丝的所有兵力全都往喧闹的来源赶去。
莉莉丝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也还是绝对跟上。
而从地库里出来的零咒力真空的源头，并不是伏黑甚尔。
“真希！”
莉莉丝远远地大声喊她的名字，提醒她禅院直哉冲着她过去了。
“你这个女人……你是想和这些叛徒一起被御三家作为敌人通缉吗？”
禅院直哉皱着眉头怒斥道。
莉莉丝嗤笑出声，再也不掩饰自己眼里的轻蔑。
“御三家？你还真以为这个虚名对我和花山院家有任何价值吗？”
禅院直哉气得咬牙切齿：“你……等我清理干净自家的垃圾，再把你现在说的话一字一句转述给御三家的高层们。”
“说啊，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哭诉啊。”
莉莉丝冷笑。
她完全不顾周围的环境可能产生因为剧变产生坍缩，直接开「黑洞」，吞噬掉自己和真希间的空间。
不少禅院家的人被她粗暴的缩短空间距离的举动夹在中间，处在她的术式有效范围内的肢体直接被吞噬掉。
断手残肢掉落下来，哀嚎遍地，流血漂橹。
真希闻声看过来，交战中对着她微微扬起下巴，表示问候。
“把后背交给我，你注意前方就好。”
莉莉丝站到她身后。
“我要杀光禅院家的人，这样对你的立场真的不要紧吗？”
禅院真希微微侧过脸。
莉莉丝点点头：“不要紧。只要斩草除根，我们口风一致，就说都是你杀的就行。”
真希：“……”
思绪回到现在。
电梯门打开，直接就通到哥哥的住所的门口。两个铁塔似的保镖站在门两侧，对着她颔首示意。
莉莉丝拍拍他们的肩膀，夸了句goodjob。
门上装着指纹锁，里面存着她的指纹作为钥匙之一，因此不需要带传统的钥匙或者fob之类的东西。
门缓缓打开，露出其中男生宿舍般的景象。
莉莉丝手里的机车包，“啪嗒”掉到地上。
立体声音响里大音量播放着lol雄伟壮丽的背景音乐。
哥哥原本用来工作的书桌旁摆着另外三张桌子，而他工作用的几个巨型屏幕也都拆了下来，各自连上了新的主机放在新桌子上。
所有的电脑桌前，都摆着看起来就很贵很专业的游戏椅——而从左至右，每个椅子的椅背上分别露出长毛白毛，短毛白毛，卷毛黑毛，油头黑毛的脑袋。
“五条悟，注意对方打野的偷袭，刚刚他们在下路。”
“好的欧尼酱。”
“……再喊「哥哥」就让你去地狱走一遭哦。”
“好的欧尼酱。”
莉莉丝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体会，山顶洞人男性出外打猎，经历生死浩劫，感慨人生无常……然后拖着猎物回到穴居，看见自己的一大家子在家里玩得忘所以的辛酸感受了。
她倒也没急着发火，上去就把网线拔了，而是拉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来。
游戏在结束之前对方就投降了。
这几个家伙虽然都不是全职竞技选手，但在非专业的排位赛里，他们的反应神经之类的完全是可以吊打普通人的。
五条悟很久没被放出来打游戏了，本想转过去跟一树击掌什么的庆祝victory，结果一树理都不理他——他倒也心态好，转过去对着玛门举起手，和同是白毛的玛门击了个掌。
莉莉丝注意到他手上还带着镣铐，镣铐上有着那种很熟悉的哥哥的咒力的气息。
她看到他能从狱门疆出来其实并不很诧异。
哥哥的「楔子」本身就是为了适应死灵召唤术而出现的咒术术式，且不说狱门疆这类结界了，但凡付得起那个代价，就连生死的界限都可以穿过。从咒术轨迹的角度讲，如果说哥哥是「起点」，那么「楔子」标记的物品就是「终点」，能通过这样的一个类似通路的东西让莉莉丝进到狱门疆内部，那就意味着「起点」和「终点」之间有较为稳定的，咒力构成的通路。
而据她所掌握的情报，五条悟很擅长反转术式，研究出来如果通过这个路径从「终点」到「起点」，不足为奇。
但花山院一树能这么多年屹立于不败之地，被玛门称为千年最强死灵召唤法师的缘故远不止他在技术上的革新。
哥哥和狂妄的五条悟不同，不仅有极强的实力，而且性格稳重，做事滴水不漏——如果五条悟能通过反转术式越狱这件事哥哥都预料不到，那花山院家主的位置不如还是早点拱手让人比较好。
哥哥从来都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出错」。
虽然说他还是给五条悟买了点人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冒着和其他势力闹翻的风险，不给「楔子」打通的道路上保险。
短时间“出狱”的五条悟，手上和身上缠着的银色锁链上刻满了咒文，其上传来的古老而凶恶的气息远比比狱门疆的束缚更为强大。
“咳咳。”
莉莉丝清清嗓子，咳嗽一声，提醒大家她回来了。
四个椅子几乎同时转过来。
果不其然，长白毛黄眼睛的是玛门，旁边短白毛蓝眼睛的是五条悟。两个黑毛的脑袋的主人，则是花山院一树和那伽。
“莉莉丝回来了。”
一树笑着。
玛门和她的关系没那么熟，但因为和哥哥的业务往来，他倒还是挺主动的想和她搞好关系的。
“要来一局吗莉莉丝，我们刚好缺个打野。”
莉莉丝笑眯眯的，正想说“好”，花山院一树和五条悟几乎是同时开口了。
“宝贝你要不还是先去洗个澡什么的，好好休息一下？你看起来很累了。”
“不要喊她来啊。她打得可烂了。”
说完，花山院一树和五条悟交换了一下眼神——
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兄弟，你也懂啊」的表情。
……那一天，人类想起了，花山院莉莉丝打lol的技术的恐怖。
数月前，对莉莉丝的游戏水平还一无所知的五条悟，边吃着冰淇淋边开了一局lol。
甜甜的小女朋友在旁边问“我想和你一起打游戏”。
“好啊，我带你就好了。”
至少从格斗技的角度看，莉莉丝的肌肉反射速度是不错的——五条悟认为即使她的技术再烂，自己这个最强应该也可以随随便便带妹上分。
小女朋友搬了个小板凳坐过来。
“我们打下路吧，你带我。”
一局之后。
五条悟经历了人生中首次惨败。
以他二十多杀的成绩，居然都还能被莉莉丝坑到。
“那个……莉莉丝，要不你还是换个辅助怎么样？比如那种操作技术比较简单的。”
两局之后。
“要不，你还是打yummi吧？就是那个长得很可爱的，可以跳到我身上的猫……”
三局之后。
“……你要不就随便选个什么，躲在塔后挂机都可以。”
……
莉莉丝露出天真又可爱的微笑，对着玛门眨巴眨巴眼睛。
“客人都主动邀请我了，我怎么好意思不上呢？”
五条悟试图拍拍花山院一树的肩膀，被对方嫌弃地躲开了。
“那个……狱门疆在呼唤我，好像时间限制到了。我先回去了，大家好好玩儿哈哈哈。”
莉莉丝翻了个白眼：“我可是刚刚去禅院家帮你救真希了哦。你丢着自己的学生在生死关头不管，出来打游戏好吗？”
“如你所见，”五条悟举起手，“你哥哥打开的通路只能支撑大概两小时。而且只能让我在「楔子」的起点出现嘛。再说了，年轻人就应该多锻炼锻炼不是吗？不是有莉莉丝和忧太帮我看管着吗？”
莉莉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那你作为教职人员，就用这两小时打游戏而不是拯救世界吗？还真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啊。
五条悟对着手上的锁链输入了点咒力。
虚空中响起男男女女的声音，低沉而没有感情地唱诵着晦涩难懂的古语。
随着咒力的注入，五条悟手指接触到的铁链微微泛起白光，白光像是活物似的顺着锁链往下移动——所到之处，铁链接触到的他的皮肤都发出有机物被烧焦的那种刺鼻的味道。
他发动反转术式，试着治疗刚被灼伤的伤口，但之前就连伏黑甚尔造成的致命的贯穿伤都可以治好的反转术式对这样细小的伤口却束手无策。
莉莉丝看着他这么不惜命地尝试，叹了口气，走上去，念了句“vulnerasanentur”，伤口依旧毫无反应。
她有些诧异白魔法的治疗咒语无效，意识到那应该并不是单纯的物理性伤口，又试着用精灵语看能不能抹除伤口上的诅咒。
“tul-backnagalad（ebacktolight）”
细小的蛇形伤口依旧没有反应。
莉莉丝往哥哥那边看去。
花山院一树坦然自若地坐着，双手交叉，手肘支在椅子的把手上，似乎也没有阻止自己治疗他的意思。
五条悟疯是有点疯，但他不至于疯到被铁链上的咒语蛰了，还会在明知道反转术式可能无效，还试着对自己发虚式「茈」脱逃那种程度。
而哥哥没插手治疗，也不阻止自己去治疗他，说明伤势本身不至于重到要他的命。这也说明花山院一树很清楚，即使是莉莉丝决定插手，治疗这种伤口也需要至少大于两小时的时间。
莉莉丝沉吟之下。
哥哥背后的屏幕突然跳出视讯通话的提示框。
某个熟悉的白色头发的糟老头打着嗝，流着口水的脸出现在视讯通话的窗口中。
“臭……臭小子，快……快接电话！”
花山院一树按下手表上的接听键。
瑞克·桑切斯那张熟悉糟老头的脸放大了，占满了身后的几个超大显示屏。
“我……来看看……嗝，……我的教女怎么样。莉莉丝！”
莉莉丝看着屏幕上的疯狂科学家，应付地跟他挥了挥手，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冲上去，把五条悟身上的链子拿起来仔细端详——
果然在链子的链环内部，刻着歪歪扭扭的ricksanchez（瑞克·桑切斯）几个字母。
她深吸口气，表面上装出沉痛的表情拍拍五条悟的肩膀，心里都要笑抽风了。
“如果是我教父找到的链条的话，那即使是我也实在爱莫能助了。”
莉莉丝心想，我哥连我的邋遢教父都拜托到了，那你小子还是好自为之吧。
瑞克·桑切斯和高专的老头子可完全是不同品种的老橘子。他和那些沉迷蝇头小利的家伙不同，直到如此高龄还在各个宇宙和行星之间穿梭，燃烧退休人员的余热。
搞不好这个链子看起来那么中世纪高大上，实际上可能是他从某个宇宙魔兽的「哔——」里面「哔——」「哔——」出来的也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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