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回忆结束时，华时迁已经泪流满面。当天灾来临时，他们这些普通人哪有能力保全自己，只是顺着命运随波逐流罢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华时迁来不想陷入悲伤，一头沉浸在模拟厨房尝试提升菜团子和粉汤羊血的熟练度。

        也许是韩大夫的故事后劲太大，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进展。

        年三十很快就到了，街上一派喜气洋洋，路人纷纷往家走，华时迁也赶回了家里。

        将军府的年气也足，里里外外挂的都是红绸子红灯笼。就算有再多的不合，在过年总是要和和气气的，华夫人与柳姨娘还是相互敬了杯酒，和和睦睦的吃了顿年夜饭。

        柳姨娘多喝了几杯，离席时步伐也有些飘了。华时迁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扶她回院子。

        “我儿，在外面辛苦了。”柳姨娘轻抚华时迁的脸，在他耳边喃喃自语。

        华时迁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的傻儿子，再陪娘喝两杯吧。”说罢就端起了桌上的茶盏，一人倒了一杯茶。

        见柳姨娘糊涂的不成样，华时迁想夺下茶盏扶她去睡，却被她拦下了，“你为什么跟娘不亲呢？娘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这个问题压在柳姨娘心里多年，今天终于是趁着酒劲爆发了出来。

        儿子当然跟娘亲，但他是重生来的，芯子是一个成熟独立的男性，怎么会跟一个想强制塑造他的母亲亲呢？

        还没等华时迁回答，柳姨娘就说：“我知道为什么，你们嫌我是个妾，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

        说完便大哭起来，“可我有什么办法，我遇到你父亲的时候他已经娶妻了，你们要我怎么办？”

        华时迁虽然手足无措，但还是坚定的说：“我从未嫌弃过你是姨娘，你生了我，就是我亲娘。我只是不喜欢你支配我，我不想做我不喜欢的事，只能跟您疏远了。”

        “可我是为你……”

        “您若是真为我好，就按我高兴的来，别逼我。”看着柳姨娘眼里的泪花，华时迁忍不住温声道：“娘，我知道您不甘心，但外公已经去了，我想他更愿意让您活的舒心，活的潇洒，而不是把孩子塑造成他的模样。”

        提起了父亲，柳姨娘更是忍不住低头呜咽，混这酒意，哭着哭着就睡去了。

        华时迁轻轻将柳姨娘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华时迁从小就知道，柳姨娘是前朝大官的嫡女，更是一个才女，房里挂的诗书字画皆是出自她的手。

        外公在危难之际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华将军，为华将军谋得了一线生机，故而华将军和华夫人不论柳姨娘如何闹腾，都愿意包容她。

        但空有一身才气的她在将军府无人赏识，只盼儿子能出人头地为她争一口气。

        自己这个儿子不仅没有为她争气，反而成了她的心病，华时迁叹气。

        大年初一长安落了雪，一切都重回最初的模样。

        柳姨娘扶着宿醉的脑袋缓缓坐起身来，侍女赶快上前搀扶，递了一碗醒酒汤来。

        几口醒酒汤下肚，醉意渐渐褪去，饿意又缓缓起来了。

        “三少爷呢？”

        “三少爷回客栈去了。”侍女慢慢将她扶起，又道：“三少爷怕您宿醉不舒服，一大早就去熬了醒酒汤，临走前还给您熬了粥。”

        柳姨娘看着手里的碗，缓缓露出了笑容。

        大年初一答应了连先生要给孩子们包饺子的，华时迁怕耽误，一大早就回了客栈。

        欣婶子已经和面准备上了，侯健和李伍也不得闲，都坐在大堂忙着摘韭菜。

        李伍看着华时迁手里的大包小包，赶忙伸手接去。

        “蓝布包袱里面是冬衣，前些日子让成衣店赶制的。油纸包里面是芸豆糕，我从家里带的，一会儿给连先生送一挂去。”华时迁将东西递给李伍，自己跑后厨帮忙去了。

        只听身后传来了李伍的惊呼声，华时迁笑了笑，到底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儿，过年得有新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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