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誓言
秦怀宁双手交叠置于头顶，头伏低，“怀朗起誓…”
“秦怀宁。”秦渊出声打断，“这种小聪明你也敢在我面前耍？”
他确实是让她谨言慎行，记住自己的身份，那也不是这般用的吧。
秦怀宁噎住，低沉着嗓子道，“怀宁起誓，不因私仇而弃天下。”
秦渊压下怒意，冷哼一声，“你要将今日的誓言谨记于心。”
秦怀宁头伏得很低，看不清神色。
“起来吧。”秦渊开口，音色不再如刚才那般沉冷。
他之所以冒险让暗卫将她护送回将军府便是因为这个件事。
秦家几代人的名声不能毁在他手里，让宁儿成为秦家继承人，到底是他同意了的。
“说到兵法，不得不提的便是……”秦渊行至一旁的椅子坐下，开始娓娓道来。
秦怀宁站得笔直，听得认真。
时间过得很快，秦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今晚先到这。”
秦怀宁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腿，“伯父早些歇息，怀朗告退。”
“先等等。”秦渊叫停。
秦怀宁停住动作，疑惑的看向秦渊。
秦渊拍拍手，“进来。”
咯吱一响，房门被推开。
秦怀宁扭头。
男子一身黑衣，浑身冒着肃杀气息，当秦怀宁看清他的面容后，瞳孔倏然缩紧。
“他叫霍玄，以后就是你的暗卫。”秦渊介绍道。
听到这话，秦怀宁全身僵硬。
仅是一眼，秦怀宁就认出了这人，她见过他，准确的来说是前世见过。
那是在她完婚后的第三天，新婚后的第三天她才见到了自己的夫君，同时也是那天见到了霍玄。
新婚后一直未现身的顾六来了，并且是浩浩荡荡的来了，他身后带了许多人，最显眼的是被两个仆人拖着的人，那就是霍玄。
霍玄四肢无力，双手以诡异的角度垂落着，身上有密密麻麻的鞭痕。
霍玄见到她，情绪异常激动，下巴应是被卸了，说不出话。
她固然长在边境，可也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见到那一幕她的脸吓得惨白。
而顾六脸上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县主可知他是谁？”
秦怀宁脸煞白，她吓得发不了声，只是摇头。
“他是刺客。”顾六笑着说道。
霍玄听到顾六那句话，变得更加激动，他在试图挣扎，只是那两个仆人死死按着他。
秦怀宁不忍直视，扭头看向一旁。
顾六叹了口气，“县主可是觉得我残忍？”
秦怀宁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即使是刺客，一剑杀了便是，何必把人折磨成这样，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一回事。
“没…没有。”
她已是顾家妇，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夫君的不是。
“没有就好。”顾六勾起唇角，“县主可知我为何这么对他？”
秦怀宁还是摇头。
“因为他想刺杀我。”
秦怀宁一听，顾不得害怕，扭头看向顾六，“那夫…你可有受伤？”
她叫不出夫君，毕竟她跟顾六有名无实，嫁进顾家三天了，顾六却连面没露，她自是不满的。
顾家的下人踩高捧低，即使她身为县主也无法避免，新婚夜哪有夫君连新房都不入的，下人见此情形可不就对她不理不睬。
可就算有再多的不满，她已经是顾家妇了，关心夫君是应该的，她对顾六还留有幻想，想着他可能是有公务在身，这才多日未出现。
“多谢县主关心，小伤而已。”
“你受伤了？可看过大夫了？”秦怀宁担忧的看着顾六。
“已经无碍，县主如此关心，我很高兴。顾六声音顿了顿，眼中含笑，“既然县主如此关怀，可愿帮我一个忙？”
秦怀宁哪里会拒绝，直接点头答应，“什么忙？”
他轻轻一笑，“帮我把这个刺客杀了。”
秦怀宁摇头，后退两步，两片眉毛皱着在一起。
“县主不愿？”
“我…这个忙，我帮不了。”
顾六看着秦怀宁震惊惧怕的表情，反而露了笑，“县主刚才还说要帮我的，现在怎么反悔了。”
秦怀宁满脸惊恐，她不明白顾六为什么会提这种要求。
顾六容不得她拒绝，闪身将秦怀宁揽在怀里，手伸向一旁，仆人立即递上剑，顾六把剑放进了她的手里，随后握住了她的手。
“杀了他。”顾六犹如恶魔，俯身在她耳边对她说道。
秦怀宁全身都透着抗拒，她的手在颤抖，止不住的颤抖，顾六自然是感受到了的，他却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更加兴奋。
原本情绪激动的霍玄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他眼睛紧紧盯着秦怀宁，仿佛有什么话想说。
顾六饶有兴趣的看着霍玄，看着霍玄一副有话要说却说不出来的模样，他显得更兴奋。
“县主可要为我排忧解难。”顾六的声音高兴得险些破了音。
秦怀宁极力想挣脱顾六的束缚，想把手里的剑丢了，可终究是徒劳，顾六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再多说，手上施力将剑狠狠刺入了霍玄的心口。
秦怀宁吓得尖叫出声，双眼紧闭。
她闻到了血的味道，那血应当是喷溅到了她身上，甚至脸上，她感觉到了湿润。
结束后，顾六倏然撤去了覆在她手上的手，手上的剑落在地上发出脆响，没了支撑的秦怀宁瘫软在地。
顾六面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镇北大将军的嫡女也不过如此。”
说完顾六带着人离去了，来得快去得也快，院子里只剩瘫软在地的秦怀宁和那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当晚秦怀宁便高烧不退，一病便是数月，夜夜梦中惊醒。
她的悲剧似乎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那以后她在宁国候府过得更加艰难，被切断了一切外界的消息，宁国候府对外宣称她病了。
之后的数年，每当她想起这件事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顾六要强迫她杀人，那个刺客看起来有话对她说，他到底是想对她说什么呢？
前世直到身死，她都没能寻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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