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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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如果是复习，你没必要带着炭和铜锅，”谢·福尔摩斯·满星手比八字撑在下巴，谨慎地打量了一番堆在陆明庚家客厅的东西，“如果是聚餐，你们也没必要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吧！怎么还带了拖鞋！”
笑面虎正呼哧嗨哉地卸装备。书包里不是书，是麻酱韭花豆腐乳；铅笔盒里不是笔，是吸管和一次性筷子。他把东西分门别类归纳好，这才直起身，“累死我了！是裴说陆明庚家连个拖鞋都没有，喊我们自己买鞋套。鞋套那玩意太费事了，我们干脆直接买的拖鞋……喂，大狗，喊你背饮料背了吗？”
一个叫大狗的男生正在往冰箱里疯狂塞饮料，“带了带了！我都快把我家小卖部搬空了。可乐、雪碧、加多宝。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带了五瓶歪嘴！哈哈哈。”
谢满星走过去把他脸拍冰箱上，“歪个屁，你们真当自己聚餐来了？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知不知道。”
“我成年了！”大狗无辜眼，“我留级生！”
“你还挺骄傲啊。”
客厅里聚满了人，几个女生正在分发拖鞋，男生们换了鞋把从早市买的菜放进厨房，场面活像餐厅后厨，鸡飞狗跳闹哄哄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楼下投诉。但这么乱却不见房子的主人——陆明庚早已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躲进了卧室里假装自己死了。
“别吵了啊。我去请班宝。”谢满星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自己找地方坐，就在客厅！”
“好。”大家又是一阵吼。
“安静。”谢满星最后一次警告，“不然陆明庚会在三秒内把各位扔出去。”
推开门，陆明庚的卧室就像世外桃源，房间里流淌着小提琴的声响。他坐在窗边，拉琴不像拉琴，像在修行。
“施主，”谢满星双手合十鞠了个躬，“外面都好了，请您登基吧。”
琴声依旧不绝如缕。
直到一首曲子尾音结束，陆明庚才放下弓弦，“谢满星，你最好想想他们走后你要怎么办。”
“你别吓我啊，我可是不怕吓！”谢满星摆出御敌的姿势，“给你打扫卫生呗，你还想干嘛！”
“你最好这次分班考考到前五班，不然以后你就是家里的扫地机器人。”陆明庚绕过她绷着脸走了出去。
就……她这辈子投胎为什么投成了背锅侠tt
早知道不让他们来了tt
有陆明庚这只神兽镇宅，客厅里安静多了。客厅里只有四把椅子，二十多个人里不得不有十几个人席地而坐，抱着书包看着他。
扫地机器人和拖地机器人比陆明庚还要不适应，疯狂出动想要打扫卫生。但垃圾太多，一机难敌四手，终于原地崩溃，被陆明庚设置休眠送回了充电桩里。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临时抱佛脚有用，所以很多人没来，但客厅里看起来还是人山人海很壮观。
既然来了，就没有怠慢客人的道理。
“书房可以坐四个，楼下杂物间还有几把凳子和方桌，过来三个人帮我去搬。”陆明庚从鞋柜的抽屉里拿出许久不用的钥匙，也没关心身后跟着谁，自己开门下了楼。
杂物间的门古老陈旧，锁上泛着黄，锈迹斑斑，一看就是许久没有打开过。陆明庚站在门前，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
来了三个男同学跟在身后，谢满星拦住他们，把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
“我来吧。”谢满星拍拍陆明庚的胳膊，却没有直接拿钥匙，摊着手等着他自己给。
他好像忽然晃过神，才发现自己还在尘世间，喉咙里有一种穿梭时空后的干哑，“不用，我……我自己开。”
生锈的门不好开，拉开门的时候，合页吱呀作响，一股潮气扑面而来。
“有灰，你别进去了。”谢满星依然很耐心地只用语言阻止他，话语很轻，和咬人时判若两星，“你在外面等好吗？”
陆明庚盯着房间里没有说话，好像灵魂被牵走了。
谢满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说是杂物间，其实是一个车库，被陆爸改成了活动室。
小的时候谢满星常来玩。陆爸和谢爸是高中同学，后来一起上军校一起毕业，一起成为警察，一起住在同一个小区，连妻子都是同一个医院的同事。
陆爸打篮球特别好，是他发现谢满星四肢发达是颗运动的好苗子，每天带她跑步打篮球，比对亲儿子还好。
反倒陆明庚喜欢安静，和陆爸在生活上没那么合得来。陆爸为了博儿子一笑，买了个飞镖盘挂在墙上。这种没什么体力耗散的活动陆明庚总算有点兴趣，两人这才有了共同话题。
飞镖盘挂在正对面的墙上，无言地诉说着温柔的过往。
“好。”陆明庚终于回答。
还是……没勇气踏入这个门。
五个人搬着桌椅回来，吵吵闹闹就到了九点。
“我怎么感觉饿了呢？”涂乐摸摸肚子，“哦，没吃早饭。”
“别吃了，”陆明庚把刘老师昨晚给他的卷子拿出来发给大家，“饭后血糖升高人容易困。”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涂乐接过卷子。
“垃圾，这你都不知道！”谢满星靠墙哼了一声。
“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不说。”谢满星释放了一番嘲讽，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vip专座——陆明庚卧室的懒人沙发上。
刘老师的卷子编写的很直截了当，三套卷子把必须掌握的知识点涵盖了大半。虽然他是教物理的，但奇了个大怪，数学和化学他都能帮忙代代课。据说有一次期中考试后他太无聊，用自习课把数理化三门卷子都讲了，让暴脾气的化学老师在办公室骂了一下午。
谢满星咬开笔帽开始做。
身后的门吱呀关上了，陆明庚递给她豪华版煎饼和一杯热牛奶，“先吃饭。”
“你不是说血糖会增高？”谢满星接过来，“我靠你骗人的？”
“没，”他笑笑，“因人而异。”
这个回答基本上等于课后答案里的“略”一样蛮不讲理。
“快一点！”陆明庚催她。
“知道了！”她咬了一大口煎饼，拉开了窗户的纱帘，“嗯？鲁文闪？”
鲁文闪正背着书包在楼下徘徊，似乎想走又折了回来，仰头看向二楼的时候刚好对上了谢满星的视线。
他立刻转身要走。
“喂！”谢满星飞快拉开窗户喊了声，“回来。”
鲁文闪停住了。
“你原谅他了？”陆明庚瞧了一眼。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反正他都还我钱了。”谢满星扒着窗边，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但喊都喊了也不能再叫人家走吧，“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们家状况我也知道点，只能说李夜叉太过分了。”
“裴一舟给你说了？”陆明庚有点意外。之前谢满星被误会的时候他有点窝火，便拜托裴一舟帮忙调查一下为什么鲁文闪会这样做。结果裴一舟调查回来脸色很难看，说鲁文闪真的好惨，他的助学金命脉捏在李老师手里，给不给全凭李老师一句话，所以鲁文闪才不得不给李老师做教室里的眼线，成了那个被全班人排挤的同学。
而且如果这样能顺利拿到助学金也就算了，关键是李老师居然要在发放后从中抽取一半做“劳务费”！
“他妈的，”裴一舟当场就火了，“这他妈怎么当上的老师！”
“我问的，你不是把他拉进群了嘛，裴一舟没踢他我觉得很意外。但裴一舟也没给我说多少，主要是我觉得……鲁叔叔人挺好的，有一次我被门口的小混混提着棍子追，还是他拿着一勺炸油条的热油把人吓走的。”谢满星抿抿嘴，“我觉得有这样的爹生不出太草率的儿子，你说是吧？嗯？你看我干什么？”
“哎！”陆明庚彻底无奈了，长叹一口气，“你真是什么妖都做得出来！”
“啊！”谢满星指指窗外，“鲁文闪要走了。”
估计是谢满星叫住人又不给地址，鲁文闪以为两人出了分歧，便懂事地决定自己走掉不给人添麻烦。
陆明庚只好自己亲自请人。
“我居然还有邀请别人来我家的一天！”陆明庚关上窗户瞪她。
“其实你挺喜欢同学们的，你不承认罢了。”谢满星歪头看着他，一副我对你了如指掌的样子，“你要是不喜欢大家才不会答应补习呢。就算大家追到你家门口一边砸门一边哭，你也绝不会让他们进。”
“有朋友的感觉其实挺好的吧？”谢满星装模作样地砸着嘴，像看马路边没人要的小狗似的，“小可怜。”
“闭嘴！”陆明庚只想把她打发走，“去开门。”
看到还有人来，大家都挺意外，尤其是看到来人是鲁文闪的时候，就更意外了。
“我靠，谁邀请的他？”林朗当场就不乐意了，“四眼狗，我们补个习你还要来监视我们？”
“我邀请的，”谢满星耸耸肩，“学神的光环普度众生，只要想学都能来。”
“不好意思。”鲁文闪深深鞠了个躬，“我不是来监视的，我就是……也想跟大家一起学习。”
“想学就行，”裴一舟幸运地拥有了餐桌一角，很大方地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刚好多了凳子，你坐我旁边吧。”
鲁文闪做梦都没想到裴一舟居然愿意对他示好，不是放学在校门堵他的时候了，他一时有点摸不准这家伙到底是真心的还是要搞他。
不好意思，被压迫久了突然做回人真的有点不适应。
“你愣着干嘛！快点啊！”裴一舟急了，“我们十一点半就吃饭了，上午要把卷子做完的。”
“好的。”不知怎地，裴一舟生气了才让鲁文闪感觉舒坦一点，他抱着书包小心翼翼地搬着椅子坐好，点头，“谢谢。”
“客气。”裴一舟话说得很兄弟，但其实内心还是有点芥蒂，往旁边又挪了点，对大狗说，“有没有眼力见啊，没看这边挤成夹心软糖了？”
正说着，门铃又响了！
“surprise！”林旭嘉抱着一个硕大的礼物盒站在门外，“各位好啊，longtimenosee。”
谢满星一把拍上了门。
“不要这样对我！”被关在门外的林旭嘉拍门，“谢满星，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你他妈！”谢满星眼冒火星地拉开门，“不想活了吗？”
“唔~”客厅里散发出一片意味深长的吼叫声。
陆明庚觉得头很痛，不过开个门而已谢满星都能给他开出幺蛾子。他黑着脸走出来，“你来干什么。”
“你一个人教这么一群学渣，我怕你扛不住。”林旭嘉刚要踏进门就被扔了一双拖鞋，只好撇撇嘴换好，“呐，第一次拜会贵宅，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香薰灯喜不喜欢？”
林旭嘉这个人，且不说他平时从头到脚的着装都写满了“我很有钱”，就算他果奔，他那个英式蓝灰眼睛就能跟家境不凡挂上钩。
一时间提着铜锅羊肉片的同学们表情十分难看，纷纷表达“你这样不是打我们脸吗”的敌对情绪。
“你可真……做作啊！”谢满星回头问，“老陆，收吗？”
“不要。”陆明庚甚至想直接把人轰出去！
谢满星接过来，“那归我了！涂总，帮我挂咸鱼！”
“哼，财迷。”林旭嘉背着手在沙发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一番折腾加复习之后，中午就到了。涂乐真不愧是饭店少爷，至少搬了他们店里两只羊，女生负责和芝麻酱收拾桌子，男生集体在厨房备菜。
两个铜锅热气腾腾。
谢满星早占好了位置，捧着一张嘴等着吃，身体力行地表达了好吃懒做。
真好。她看着热气翻着跟头冲向天花板，再散开，很快房间里就暖和得像夏天。
即使四月中旬了，陆明庚家也冷清得让人打冷颤，暖气要一直开到五月初才会关。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有人气了。
墙壁里的寒气似乎都被驱散了，温暖一点一点地想要沁入整个房间。
陆明庚打开房门走出来。他刚把被谢满星折腾得一片狼藉的书桌收拾干净，表情有点不好看，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这么个小麻烦。结果刚开门就见她坐在餐椅上笑意盈盈，张开双臂咧嘴冲他笑。
“陆明庚，欢迎光临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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