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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银子一点一点在如筝面前堆了起来,不多时她身后便站满了围观的人,其中有人纷纷将自己手里的银钱跟着如筝押了上去。

        “公子可瞧好了。”

        “大。”

        买定离手,开,点数为大,周围一片哄闹,连赢十几把,人人都知道面前这个面容稚嫩的少年郎精通赌术。

        摇骰子的汉子摇摇头,额上浮起冷汗,朝着一旁的黑衣男子招招手,耳语几句,没一会一位身着锦衣的老者从后门而出,笑容慈祥和善,缓缓走到众人面前,“接下来几局,我来做庄。”

        如筝抬眼,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时辰不早了,我该家去了。”

        只见那老者抚了抚胡须,微微一笑,伸手拿过竹筒,手腕轻转,落下,“公子不愿赌?”

        一派从容,赵长欢环顾四周,皆有黑衣侍卫把守,门外更是有人看守,二楼微微亮着灯,这种地方进来容易,只怕赢了这么多银子怕是不好走。

        她扬扬手将腰间暖玉押在了小上,笑得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就是,兄弟,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这位兄弟好技艺,我学了一晚上,正小有所获想同你一教高下,兄弟你可要给这个面子才是。”

        众人望去,玉色温润,光泽透亮,是块罕见的好玉,连做庄的老者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吉祥赌坊开门这些年,未曾出过这样的物件,瞧着不像是假,可这样的物件怎么偏偏会在一个这样的少年手里。

        “我与兄弟赌一把,若兄弟赢,家传之宝归你,若在下赢,兄弟刚刚赢的银子尽数归于我,再教我赌术,若兄弟不愿赌”说着,她动了动肩膀,背上的长剑露出一小截。

        后面的话不用说,有心人自然能明白,那把长剑便是意思。

        长须老人看着赵长欢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浮起笑容,目光落在那块玉上,贪婪而精明,没想到今天碰上的傻子竟然不少,既有人肯出头还押上了这样的宝物,他们倒不急着去做那捕蝉的螳螂,有人做螳螂,他们便做黄雀。

        如筝眨眨眼,见好就收的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东湾城的赌坊竟如此小气,不过十几把便已经沉不住气了,周围人纷纷起哄,庄家话中有话,又岂是她想不赌就能不赌的,不过,如今的局面,倒是正中了十三下怀。

        在进赌坊前,她曾向十三提起过庄家为恶一事,她们要银子翻倍势必会引人注目,眼前的局面倒与她所想一般无二。

        “小兄弟跟他赌,那块玉成色上佳,绝对是件宝物,比你现在赢得银子可多多了。”

        “就是,小兄弟今晚手气好,借着这运势可得好好赢上一把。”

        如筝抬手,将面前银两尽数退了过去,目光迎向摇骰子的老人,“辛苦老人家,买大。”

        白须老者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赵长欢,竹筒缓缓抬起。

        “开。”

        竹筒掀开,露出洁白骰子,一枚朝上红点为一,一枚为五点,另一枚……

        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一片惊呼,另一枚骰子一点,三点为七,小。

        “原来赌博是这样,没意思。”少年声音很轻,略略垂着头,不紧不慢将桌子上的银两揣进自己怀里,握着那枚暖玉轻轻在手里掂了掂,周围的喧闹慢慢静了下来,不少人在望着他,赵长欢随手抓出几个银裸子,丢了出去,挑眉轻笑,昏暗的灯光平添几分魅惑,“多谢各位捧场了,请诸位喝茶。”

        长须老者眉头微蹙,心中暗道不好,只怕是扮猪吃老虎,他张了张嘴,只见那少年没等他开口竟借着周围喧哗之势遍撒银钱,不声不响消失在了人群中。

        竹筒倒在赌桌上,骰子随意滚落,老人自后门消失,刚刚摇骰子的中年汉子重新回到了位子上,身后骰子声不绝,如筝有些沮丧的低下头,旁边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刚刚得了十三打赏的中年人,黝黑的面容上浮着笑,颇有几分凶灾乐祸的意味:“小兄弟,总能赢回来的,一夜暴富一夜潦倒,习惯就好。”

        如筝点头,面带愁苦,眸中似有泪光闪过,一路摇摇晃晃出了赌坊。

        赌坊二楼微弱的烛火下,白须老者横眉冷眼,狠声吩咐道:“去找刚刚那小子,手脚做干净点,将玉跟银子都给我拿回来。”

        一个异乡来的年轻人也妄想在他的地盘上拿走那么多银子,痴人说梦,既然露了富,那就别想囫囵个的走出去。

        夜色无边,一弯凉月冷冷挂在天边,少年似鬼魅一般身形轻飘,游走在东湾城的街巷里。

        拿了银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了富,按照吉祥赌坊刚刚的做派来看,断没有让她好好走出东湾城的肚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赵长欢揣着银子翻身上了旁边酒楼的房顶,目睹吉祥赌坊的人一路沿着主街远去,她揣着银两,似猫儿一般轻俏的从房檐上走过,直奔东边码头。

        夜晚降临,码头上停泊的船都点起了灯火,远远望去一片幽蓝的水面上竟似点点星子,满船通明,水域辽阔,一眼望不到头,水色与夜色相融,漫无边际。

        “十三。”

        风吹起如筝的衣袍,显得格外单薄。

        “船呢?”

        “我与船行的老板说了,小船不能夜行去汾州,客船却要等到明日,不过他说今晚有启程去汾州的货船,可以捎我们一程,只是价格不菲。”

        赵长欢将包裹递给她,沉甸甸的,“够吗?”

        如筝点点头,“够了,到了汾州,只怕不会剩多少。”

        “先到汾州,走一步看一步。”

        江面清风徐来,江面粼粼,月华万千,货船在江面上徐徐前行,已是累极,赵长欢抱着剑倚在船舱门口沉沉睡了过去,昏暗狭小的船舱里,阮如筝浅浅的呼吸声响起,小窗上的帘子随风微动,烛火飘渺,在一片静谧里连日紧绷的神经一点一点慢慢舒缓,然后溺在睡梦里,沉在月光下。

        江水清幽,万籁俱寂。

        睡梦里,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铁器碰在船舱上的声音将赵长欢惊醒,手慢慢摸上长剑,屏气凝神,船舱里一片静谧,不一会一道男声缓缓响起,带着几分小心谨慎,“主上,夜深风大,先进船舱里。”

        她伸手将舱门推开一条细缝,甲板上一前一后站立两男子,前者一身白袍,玉簪束发,垂下来的青丝与夜色一般浓郁,风吹的白衣猎猎,发丝飞扬,身后的男子身佩长刀,一身墨绿色劲装干净利落,静静立于白衣男子一尺之后。

        目光扫过腰间那把刀,赵长欢定睛一看,抬手轻轻合上了舱门。

        今天城中那一行人,为首身形高大的侍卫便是那样的佩刀,刀柄以虎头做装饰,而那位白衣男子就应当今天下午房中那位男子,是缘分巧合还是一路尾随而至,赵长欢垂眸,她一路小心,绝不可能是尾随,应是巧合。

        “怎么了?”

        淡淡的女声响起,赵长欢摇摇头,转头看向她,沉声道:“今天下午我去追的那队人,好像也在船上。”

        “你被看见了吗?”

        赵长欢沉思片刻,她身量轻,轻功当属上佳,而且那人并未追来,“没有。”

        “很可疑吗?”

        脚步声渐远,赵长欢抬手将舱门缓缓推开,甲板上两人已经消失不见,月光如水倾洒在船舱里,夜风灌进船舱,闷热憋闷消失殆尽,凉意阵阵,阮如筝仰面躺在小榻上,双手压在脑后,轻轻闭眼。

        “他们不是明靖人。”

        很有可能是北戎人且地位不低,未免徒添惶恐,赵长欢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贺州地界临近水域有不少胡商来往也是稀松平常,想来是我过于多疑了。”

        阮如筝慢慢睁开眼,盯着黑黢黢的船舱顶发愣,“没有,小心点才对,是我不够惊醒,这一路若是没遇见你,只怕会艰难许多,山高路远,我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其实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你这般的女儿家,男子也未必有你这般才智武功。”

        赵长欢微微一笑,提及家中,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温暖,想来父亲不多日也该向皇上请旨,动身前往北境了。

        她慢慢软了神色,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情,“家中有两位兄长,我为最小,平日里父母也纵着,想学什么便学什么,不成个女儿家的模样。”

        他们都在往前,在边境连天的战火里为赵家谋一条生路,为这天下谋个太平。

        若是前世,父兄大获能全胜归来,北戎战平,皇恩更盛,二哥定能从金麟卫平安归来,奔着赵家滔天的权势,韩煜也会哄她一辈子,骗她一辈子,倒真是讽刺。

        不知过了多久,风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真好。”

        “金麟卫受训极苦,近卫刺杀,刀枪剑戟,以命相搏,十一,可曾想过以何立身?”

        “你呢?”

        赵长欢抿唇,看着手里的浮光剑,手指轻轻拂过,“剑术,以此为谋。”

        阮如筝翻身支起身子,趴在床榻上,笑道:“短刀,你送我的短刀用着很是趁手。”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教你。”

        赵长欢说的真诚,眼睛亮晶晶的,眸色里一片清明,“刀给我。”

        阮如筝不明所以地将刀递了过去,赵长欢接过刀,左手反握随即换到右手,起身拽着阮如筝的手便朝外走,月光清冷,水静江寒,她拽着阮如筝的手绕开底层,悄悄上了装载货物的顶层。

        月色下,少女握刀而立,手中短刀破风而舞,她神采飞扬,目光沉静。

        “手里这一尺刀锋,便是将命交在了上面,握住了就是生,握不住就是死。”

        嘴角淡淡牵起,劈、砍、剁、截、挑、架、拦、扎、刮、刺,手中动作丝毫不慢,月光清冷,刀光隐隐,女子步法极快,身形如影,如筝轻轻挑眉,一时之间竟有些看呆了。

        她不懂刀法,可在赵长欢的刀法里,她看见了刀锋凛冽,杀机重重,有金戈铁马,万里磅礴之气势。

        “十一,你要知道不论什么武功都有破绽,都没有定式,你习得旁人也能习得,刀法之精妙,贵在灵活。”

        赵长欢面容冷冽,衣袍在微凉的夜风里猎猎作响,身影在月色下单薄而又坚毅,如她手里的短刀一般模样。

        “学会了吗?”

        如筝迟疑着点头,那双眼睛比夜色更浓郁,像无边的寒江一般沉寂,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她看着面前少女似笑非笑的握着刀尖将刀塞进她的手里,心里不由泛着寒。

        “十一,当你的短刀迎上我的剑锋,你说,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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