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程野柠神清气爽地来到训练场，今天她破天荒没有最后一个，班上的人都纷纷打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是齐文山离开联邦军校的日子，她高兴得睡不着觉。
天知道她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被练得像一条死狗，得坐在滑板上才能回寝室。明明其他学生都是体能加技巧，她却纯体能训练，一个月下来都精瘦了不少。
用苏玖的话来说：“本来是仙女，现在变成仙女的打手。”
陆行风说：“以前能锤我十遍，现在能锤我三十遍不带喘气儿。”
行吧，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结果还不错。
齐文山的飞船停在半空，下边站了密密麻麻的学生，有单兵系的，也有其他系很崇拜他的。客观来说，齐文山对他们的教导都十分费心费力，尽他所能给所有学生量身定制训练计划，让大家都极感动。
于是离开之时，便自发出现了人山人海为他送行的场面。
程野柠站在最外边，抬头看着他踩上云梯，慢慢被飞船收进去。
齐文山在人堆里看了半天，老眼都要看昏花了，才找到她。他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挥了挥。
程野柠虽然训练时恨他，但心底更多还是感激，于是也奋力举起手挥动。
也不知道他看不看的见，看不见就算了。
飞船升上一定的高度，超前加速一段距离后跃入通道不见，蔚蓝的天空只剩下一条雾白的痕迹和顶端一团火红。
陆行风随着人群退去时发现她还呆呆站在那，便伸手拉了一把：“醒醒，看什么呢？”
“哦。”程野柠回过神来。
“陆学弟！”
两人同时回头，发现众人簇拥着一个男生朝他们走来。正是不管在哪，都显得鹤立鸡群的喻景明。
两人也跟小鸡崽似的缀在队伍后面，一起到了学生会办公室，其他人都拿东西打完招呼离开，喻景明单独把他们俩留下了。
“学长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喻景明打量一番。
不管怎样，女孩子听到自己瘦了都会开心：“真的吗？”
陆行风插话：“嗯嗯，真的。”一拳能把我硌死。
喻景明无奈地笑：“太瘦也不好，当然，没有说你瘦了不好看的意思。”
程野柠微微点头：“嗯，学长找我们有事吗？”
喻景明拿出两个盒子递给他们：“送你们的。”
陆行风打开一看，惊喜地叫出了声：“我的天！这是巧克力绷带！”
程野柠：？？？
“什么东西？”
喻景明拿过她手里的盒子，指着那一块蜜棕色的晶体：“这是机甲修护晶体，不管是关节还是外壳都可以用，只要放在破损的地方，它会自动融化成浓稠巧克力一样的液体，几秒后就修复如初了。”
“哇！听上去好厉害！”
陆行风很激动：“学长，这个不是很贵的吗……”
喻景明挑眉：“是啊，所以我只拿到两块。”
“不过你们别觉得有负担，这是我用当年的校际联赛奖金买的，希望你们能拿到今年的奖，就当报答我、报答联邦了。”
程野柠激动地跳到他面前：“谢谢学长！！”
喻景明差点伸手接她，不过程野柠只是跳了一圈就回到原来的位置。他收回手，笑道：“你们马上就要进行封闭式管理了，应该要直接封到比赛开始。”
“怕到时候直接送去比赛，就提前给你们。”
“不会吧！！五个月啊！”
喻景明看着程野柠垂头丧气的样子，向她的方向抬起手，愣了一瞬，又放下了。
“本来只有三个月，不过今年是特殊情况。”
两人唉声叹气了一阵，突然被孔繁的通讯视频催命：“跑哪儿去了？赶紧回来！有通知！”
“学长，谢谢啦，我们先走了！”程野柠朝他挥挥手，跟陆行风一起离开。
喻景明注视着门口，笑容随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转身朝机甲训练场走去。
正如学长所说，他们从明天开始就要进行封闭管理，整个一年级都要上交光脑和一切通讯工具、娱乐器械。不过校长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们一天假期，今天就不用上课，甚至可以出校。
程野柠第一次逛军校星，有些兴奋，租了一辆敞篷悬浮车，直接开到了校门口。
“嘿，美女，上车。”她一手搭在窗边，一手扶在方向盘上，侧脸朝苏玖wink一下。
苏玖的脸瞬间变成红苹果，周围路过的女孩子也都低声惊呼。
陆行风刚和文昭一起走出校门，就看到她撩妹的场面：“带我们带我们！”
陆行风非要坐前面，于是文昭和苏玖便相视点头，沉默而尴尬地一起坐在后座。
程野柠十分无语：“你能不能绅士一点？”
陆行风回头，不好意思地点头哈腰：“抱歉抱歉！”
文昭翻了个白眼，人家女孩子难不成还能让他滚到后座来？
宽阔而笔直的大道，直通向远处的商业区，路边秀挺高大的阔叶乔木，正被忽而刮过的风吹落千万片新绿的颜色。
程野柠打开音响，男人热烈而随性的嗓音伴随电乐器的强节奏，如激流的河水，将血液里澎湃的热情都调动起来。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
我只为你歌唱”
“飘零的心向你坠落……”
“伤口绽放以你为名的花……”
苏玖说：“好伤感的歌词啊，搭配这么激烈的伴奏。”
“挺好，有种奋不顾身的感觉。”程野柠把着方向盘，直视前方。
光芒穿过叶片间的缝隙，斑斓而变幻地洒在她身上。
其他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怎么觉得有点帅？
商业区和军校本部完全是两个世界，星历两千多年的科技在这里才显现出自己的威风。
高楼间穿梭着线条极简的小型飞船，霓虹的五彩斑斓颜色错落有致地勾勒着建筑的边缘，幻光般的显示屏随着人的视角移动现出不同的内容。
程野柠听着同样来自小星球的三人都惊叹出声，竟然奇迹般地忍住了，虽然她也很想“哇”一声。
几个“乡下人”，开着租来的实际上已经并不流行的四人座大车，在贴近地面的地方缓慢行驶。
商业区最中心的巨大商场，占地20平方千米，据说几天几夜也逛不完里面所有的店铺。正门口就有三百米长，几十条通道门都有机器在检验入场人身份。
下了车，程野柠伸手在车窗上拍了拍，整辆车瞬间收缩成一个手长一半大小的方块，被她凭空握住，塞进了口袋里。
商场内当然不用自己走路，有单人、双人、四人悬浮座位，本来程野柠想跟苏玖一起，但陆行风非要拉着文昭，跟她们俩挤四人位：“一起热闹。”
悬浮座位像一辆没有外壳的车，程野柠手边一个手柄一样的东西可以操控方向，于是几人便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这无垠的科幻世界里。
果然陆行风不会老实呆着，他看到“游戏区”的标志，当即就拉着文昭去了。
程野柠看他们傻乎乎地用腿走过去，也没喊，在座位边缘叩了两下，瞬间就变成了两人座位。
苏玖看着他俩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笑：“你怎么知道这个可以变形的？”
“刚进门就有个简介牌，他没看。”
程野柠操控小车往二楼上去，她无意间提起：“对了，你知道巧克力绷带吗？”
苏玖看向她：“知道啊，一种机甲修护材料。”
“很贵吗？”
“贵倒是还好，只不过挺难买到的。只有特定星系的矿脉才能产出，而且一年只卖两次。”
程野柠点点头：“那大概多少星币买拳头大的一块？”
“拳头大？！”苏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那几乎可以用来修一整个机甲了！”
“三百万是要有的吧。”
程野柠差点喷出来，三百万星币的东西，没见几次面的学长竟然就这么送给他们俩一人一个，真是太……无以为报了。
她看了看自己账户里的几万星币，默默地跳过这个话题。
商场中的各个店铺都呈正方形，外表由一个简洁的图标显示自己主要的业务。只有靠近后，外壳才会由各种颜色转为透明，显示出其中各有特色的商铺面目。
苏玖找到了缩放地图，发现二楼有一片区域是机甲手环专区，便激动地戳戳程野柠：“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可以。”程野柠点了一下地图上的标记，座位进入自动驾驶模式，伸出两条安全带把两个人扣住，飞速向前驶去。
手坏专区基本是外壳设计展示，苏玖穿过了几间主打科技感和简约感的店铺，最后停在一家店前。
紧凑的古式园林，从入口的拱桥穿过一条小溪，到达竹林掩藏的重檐小楼。
红木架上摆放着各式瓷器，其中间隔处才悬浮着几样机甲手环。
程野柠对于机甲设计是个外行，只是看个热闹。苏玖双眼放光地一个个欣赏，是的，可以称她那赞叹的目光为“欣赏”。
“野柠，这个设计师简直是天才……”她踮起脚努力凑近，却小心翼翼地，不敢让自己的呼吸惊扰到堪称艺术品的手环。
程野柠在角落里发现一支翡翠手环，高冰飘绿，晴空一般的颜色。
她小声唤苏玖：“玖，你看这个。”
苏玖顺着她的指向看去，低声惊呼：“真好看！虽然没有特殊装饰，不过这个材质很稀有，再做设计就多余了。”
她们轻轻晃动门檐的风铃，里面走出一个穿素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男子大概三十不到的年龄，一张亲切柔和的笑脸，眼角略带鱼尾纹，却只是给他添了一分沉稳慈爱的气质。右眼戴了片金丝圆框的垂链眼镜，目光从镜片后柔柔地透过来。
程野柠问他那个手环的设计怎么定价。
男子好像愣了一瞬，不过转眼便摆上一幅笑脸：“这个，不卖设计，只卖正品。”
苏玖皱皱眉：“老板，难道这是真翡翠？”
男子但笑不语。
真翡翠除了古蓝星，别的星球上是根本开采不出来的，正品除了当某些贵族的传家宝，就是在黑市中当做超高价货币。
程野柠挑了挑眉：“那没事了，我就是问问。”
男子看她们转身就要走，挽留道：“这位……小同学，从来没有人看到这个手环，你是第一个想要买它的，看来你们很有缘。”
“如果你真的想要它，我可以为你留着。”
多善解人意，没当面戳穿她没钱的事实，还给了她一个心动的理由。
程野柠礼貌微笑：“好，那就麻烦您帮我留一段时间吧。”
虽然她这辈子都可能买不起一个真翡翠。
看着她们上车离开，男子低头用光脑给一个人发去信息。
‘破茧’顺利。
【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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