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过去，这次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怎么了？是不是困，还是让我来开吧。”林旭阳看着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尤鲁鲁摇头，脚下刹车一松车就慢慢地滑了出去。
自动挡的操作并不难，像她这样的新手只要把握好方向盘的幅度，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考驾照难的是规则，现在社会秩序不存在了，也更没有交警来管束她。
林旭阳在副驾位置坐得战战兢兢。
现在每经过一个交叉路口，就难免会出现几辆横七竖八的汽车，这些都是末世爆发最初人们逃窜时引发的混乱。
尤鲁鲁向右拐了一个弯。刚巧车身擦着交通护栏险险地蹭过，拉出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他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坐在这辆车上简直睡意全无！
“我要出市中心，去我二姨妈家看看。”
她二姨妈家住在南滨路，那里是新区开发，地铁什么的都不方便，人烟也很稀少。如今电话w信联系不上，她始终都在吊着一颗心。
“行。”林旭阳此时哪敢说什么反对意见，他就怕自己一开口便被扔下车。
但尤鲁鲁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头也不转地道，“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就先帮你在路边找个能发动的车，反正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
听到这话的林旭阳反而很惊讶，“不用了，先走着看吧，如果需要下车我再提前跟你说。”他讲完，嘴中突然嘶了一声往后座看，“对了。这女人还没醒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车库里的那位女士被横放在车后座，如今头发把整张脸盖住了，仍旧紧闭着眼，只有随着车辆前进时身体才会时不时被带着动一下。
“没事。”尤鲁鲁解释，“应该是一天多不吃不喝在车里闷着，身体脱水，晕过去了。”
她扶人的时候看了一下，这人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嘴唇有点发白干裂。
“真不知道那个大哥会不会有事。”林旭阳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二人沉默了。
尤鲁鲁垂下眼，心情有些波动…
如果说那个中年男人是最先到车库的，那么后来的女士很可能并不知道在停车场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的人。
想想看，一个人忍耐着饥饿和恐惧在车中躲藏，最后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她和林旭阳的忽然到访，那个拥有食物和水的男人究竟会不会在最后关头帮帮她呢？
尤鲁鲁不能再想了。
同时她心中感到了有些自嘲：灾难来临后，她也一样对林旭阳这样的陌生人保持了警惕。如果她身处在那个中年男子的境地，她又能做得更好吗？
恐怕很难说。
………
……
出高速路后，几乎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新区。
尤鲁鲁行驶在滨江大道，心情有点忐忑，一方面她害怕姨妈夫妻出事，另一方面又担心到了姨妈家却又见不着人。
但在要开进住宅区时，他们竟发现了商业街的一家大型超市亮得灯火通明。
周围都是黑乎乎的建筑，在如此反衬下，场面显得有一丝诡异。
“…这？”林旭阳用疑惑的目光示意她。
怪物们晚上不夜行，反过来讲，里面是幸存者的可能性就直线上升了。
尤鲁鲁盯着思考了半晌，最终拍板决定进去看看。
因为第一，就算姨妈家里食物什么的储备充足，但去超市多储备一些绝不是坏事。第二，他们也需要跟更多的人交流，进而打探一下外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林旭阳率先推门下了车。她拔完钥匙准备也出去，但这时候眼睛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她喊住林旭阳，两人说了一阵话。
十分钟后。
他们走到超市的入口时，第一眼就看见了旁边整整两面墙的储物柜，左边是入口，旁边放着小推车和篮子。
林旭阳推着一个推车跟在尤鲁鲁后面，这片区域是卖锅碗瓢盆和洗漱用品的，她拿了一根擀面杖防身，插在裤兜后面。
此外，两人没有过多停留，直接便朝儿童专区走了过去。
作业本、铅笔、游戏卡牌、玩具…
尤鲁鲁在货架上拿起两只布偶端详，一只是兔子，而另一只则是麋鹿，形状比手掌要大一些。
“这两个行不行？”她问。
林旭阳点头。
一分钟。
两人走到生鲜区，但就在快要拐过货物架的时候，一只鱼脸猛地就怼到了二人脸上！鱼嘴撑得极大，有股恶臭，黏糊糊的液体从里面直接吐了出来。
这时，
一道锋利的冰锥突然从前面直直地刺穿鱼身！
怪鱼发出嘶叫，接着砸到地板上，疯狂地扑棱起来。它口中的粘液在地板上到处喷溅，发出强烈的臭味，但没过多久，伴随着血液的流失…慢慢失去了动静。
而那道冰锥穿过后打到墙上，很快就化成了一滩水。
“诶，竟然还有活人？”
依声而出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衫，她的声音很清脆，像只俏皮的黄鹂一般。
“你们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据我所知…”少女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南湖区应该没几个人敢在外面行动呀？”
没人回答她。
林旭阳站在原地几乎被吓傻了，刚才尖端那足以刺穿人虹膜的锐点就快要抵住他的眼睛了…
如果插进去，不死即残！
幸好当时旁边有尤鲁鲁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少女自顾自地说着，“想想…噢，对了，你们该不会是市中心逃过来的吧？”
尤鲁鲁看向她那双狡黠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少女看样子不过十四岁左右的年纪，还是个初中生的模样，但言语之间却始终透露着一股尽在掌握的自信。
林旭阳这时候反应过来，他捏紧拳头语气很怒，“…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害死人？”
少女耸耸肩并不在意。
“你要记得是我救了你们，不然现在你那张脸早被啃烂了！”她笑呵呵的，但语气却很强势。
她出手杀死那只怪鱼是事实。不过很显然，她并没有料到货架背后还有人，那么就更谈不上“救人”了。
至少从刚才少女说的话来看是如此。
与此同时。
和她一起出现的高个子大叔开腔了，“不好意思两位。我们只看见了怪物，一时间失手了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尤鲁鲁一早就注意到了他，毕竟这个人实在很难忽视…
她以现在的身高仰头，只能看见男人的下巴颏——上面残留杂七杂八的胡髭。他的身高很高，目测已经到达了两米。
“你们是这里的幸存居民？”她问。
“他们俩是，”大叔眼神有点犹豫，“至于我，呃，也算是吧。”
“我叫冯一山，身边的两个孩子一个叫吕湘宁，一个叫吕煜。”
吕湘宁就是那个少女无疑。至于另一个…尤鲁鲁低头看向那个一直跟在旁边不说话的男孩，看样子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他的刘海铺得很长，把一双眼睛结结实实地盖住了。
“我其实是外地过来旅游的游客，动物变异的时候恰好就在南湖区。怪物吃人时我刚走到最热闹的观景区，本来以为要死了，但幸亏当场有吕先生搭救，”说到这儿冯一山似乎很唏嘘，“我如今住在地下酒吧里，今天刚好和大家一起上来采购物资。”
大家？
尤鲁鲁问，“现在超市里还有其他人——”
“喂！！你怎么问题那么多，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吕湘宁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冯叔叔，你先别说话。”
冯一山果然闭口不言了。
尤鲁鲁用目光扫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身份有异。
“我叫壹六六，”尤鲁鲁指了一下林旭阳，“他叫零。”
为了使说的话更真实，接着她又叙述了他俩在公寓楼偶遇、然后组团过来的经历，当然中间省略了一些不能提及的事情。
“哈哈哈…”吕湘宁噗嗤一笑，脸上滑过嘲讽，“怎么？怎么取个名字跟个电话号码似的！”
尤鲁鲁没觉得有什么所谓，她看了吕湘宁一眼反而说，“这是情侣名。”
少女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倏然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林旭阳更是厚脸皮，他正色道，“对啊，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吕湘宁：“哼。”
一阵插曲过后，尤鲁鲁终于问到了她想问的问题。
“只有你们三个人，还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超市里还有其他人？”
“你傻啊，当然还有其他人。”吕湘宁从货架上拿了一根不二家，撕开放进嘴里，甜蜜的橘子味顷刻就包裹住了整个口腔，“他们另外一半人在二楼呢，拿衣物用品什么的。”
“是。”冯一山接过话茬，“我们这个队伍刚组建，任务一般是在一起搜索物资。”他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很无奈，“但其实吕先生组建小队的初心是想搜救南湖区幸存的人，可我们出来以后才发现，不仅现在周围没什么活人，就连自己队伍的人都很难保住。”
“这些动物变异得太快了，”他皱了一下粗黑的眉头，“我总感觉”
正说到这儿。
林旭阳的声音却突然在旁边响了起来，“小朋友，你没事儿吧？”
尤鲁鲁立刻将目光移到了一直不吭声的小男孩身上。
吕煜仍旧没有说话，而是正转头看着后面。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后面的两个货架间是一个消防通道出口，两个门扇一个向里关着，另一个向外打开。顶上“安全通道”四个字正发出荧荧的绿光，后面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谁？”冯一山提高声音，向着黑暗中发问。
等待无疑是屏息的，但大家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隐藏在门后的黑影。
那个人
走了出来。
“尤承敏，原来是你啊。楼上的东西搜完了吗，怎么去那儿站着？”冯一山放松神色说道。
尤鲁鲁地瞳孔不可置信地收缩了一下，她的嘴微张着，无声地翕动了两下。
二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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