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意气展英豪

“身上背负太多，竟不知该如何迈腿，但，没有熊天放，岂有今日之龍少野。无论生死，亦或其他，吾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故对于所做之承诺，这唯一能够选择的事，纵使拼尽性命亦要将其完成。”

“很好，你若是比武胜出，记得先去趟黄沙古道，而后再回剑盟，这既是剑龙的意思，更是我的意思。”“吾若不去呢?”“不去，计划亦可照常进行。”“果真算无遗策。”“没这两下能同天意斗这么多年?”

“无论做与不做，皆在计划之列，看来是没得选了。”“倒也未必，有个地方乃整个计划的转折点，若是成功，你的路就只能你自己走了。”

但也意味着，多年来的付出与努力将全部付之东流。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因为一旦说出，对方必会动摇内心，未来何种走向应该由他自己选择。

“对了，还有件事忘提醒你，外界因羽龙现已天翻地覆，而主导这一切的……”

霎时狂风突起，尘土飞扬，空中传出阵阵兽吼；待平静下来，熊天放早已不见去向，至于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恐怕就只有余剩那位才知晓。

清脆的钟鸣，伴随龙吟悠悠传来，远处擂台搭建的庄严肃穆，十数少年意气风发站立上方，满怀激动等待着典礼的开始。

此刻，有一身影正在人群中穿梭，当行至台前时，未有飞身起跃，居然用双手撑住台面艰难攀爬，见几次都未成功，摇头苦笑，预备再来一次。

忽察前方有手递将过来，对方笑容满面，谦逊温和，给人一种清风拂面的错觉，使得内心深处，对他莫名生出股没来由的信任感：“典礼即将开始，快些上来吧。”

少野点点头，借助手上的劲力，轻轻一跃便来到了擂台上，紧接着后退一步抱拳道：“刚才，多谢苏兄。”

“客气，大家身为同族，比武过后若能外出游历，还要相互照顾，即便没有这层关系，也是共同在此生活十数载之兄弟，于情于理，吾均该帮上一把。”

见少野没有答话，拍了拍其肩膀就走开了。

他之所以这般难堪出场，实乃体内伤势过重缘故，连走路都略显艰难，更休说妄想纵身飞跃，暗自吐了口气，便眉头深锁朝前缓慢行进。

阵阵清香，自远而近传至众人鼻中，引得纷纷朝气味来源望去，就见乌袍加身，冷俊刚毅似六旬的老者，气宇轩昂，劲履生风，凌空踏行至擂台。

漠然的神情，彷如看透了生死，沧桑的脸庞，又是沉积了多少的岁月，强者的威压，有意无意释放而出，叫人只可远观不敢近触，虽不明身份为何，却也能透过衣装服饰及举止神态，推测出其地位绝对是德高望重的存在。

扫视前方站立着的儿郎，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少野身上，眸中杀意闪现，转头便开始宣读着，高亢激昂之言词：

【生而為龙，戰死為魂;汝輩需當謹記，錚錚傲骨不能屈!醒世龙魂不能滅!徳博而化戰天下!

持三事遊走天地者，方能不負生育者父母，教育者師長，以及得庇佑，養生息，戰盡亡魂必誓死守護者——家國龙族!!】

有观擂台诸郎，体内热血无尽流淌，个个眸光坚毅，昂首阔步迈进朝前，俨然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唯有前者，虽道是同步上前，但透过脸上那蓝纹面罩，窥得黑白双色瞳孔，不难发现，眸中并无丝毫波动，且，抱手见礼时，独他语音低沉似有极大隐忍：

“吾辈龙族，遵当祖训!古传三纲五常，为立身之本，凡承天道开启灵智者，务必，通晓天理，明阴阳，积学识，仗剑护道卫苍生!唯此方能，龙魂醒世战不灭!傲骨铮铮膝不屈!龙德正中行天地!”

待话语落下，忽观天空东北角，有云气似旗，车马奔行，彷如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朝着南方开驶而来；

后又传出震天吼声，从城东北方渐至城南，同时有特大火球在空中滚动，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大而黑的灵芝状云，像柱子那样直竖于城南，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

怎奈片刻不到，闻听音乐之声四起，粗乐过后，紧接着又是一番细乐，如此三叠，在场除却婴幼孩童惊怪咋舌，其余皆是镇定自若。

再看擂台，虽道九月初旬日，但远远不到飘雪时候，然此刻竟霜寒大降，不时还有数道雷霆，裹着霜雪猛然劈落，诸位少年郎，不避不闪，生生扛住此万钧之势，身体、双目皆残存着丝丝雷电。

仅是如此倒也罢了，未曾想，地心之火奋然涌现，将他们全数覆盖于烈焰内，进行反复煅烧，霜寒雷霆尚未停息，三者相互角力，折磨的前者痛苦万分，生不如死。

尽管承受着，锥心蚀骨之痛，愣是未见有谁喊叫出声来；紧握双拳，咬牙坚持，惹得底下亲朋，无不投来欣慰赞赏神情，抚育十七载，到底盼得自家儿郎：〖海蛟蓄力冲霄外，金鳞披挂化真龙!〗

位于前方，正浅笑盈盈之老者，花白的头发已稀疏不少，眼周满是风霜刻画的痕迹，看向他们时，眸中微含几分宠溺，却令置身火海众人，背感发凉，体内修为不受控的化作屏障，其并不能隔绝霜、雷、火，只是本能的遇敌反应被激发，待意识清醒，方才将之去掉。

“天雷惶惶，地火熊熊，霜寒凛冽，乃天道对尔等之考验!平安度过，诸郎便不再是少年，今后，持剑身扛天下事，双肩挑尽众生愁。

这条道，自出生起便早已注定，任谁，皆不得存任何逃避之心，作为含光子弟，更要轻生死，重家国，浴血奋战护苍生!

但有出现违抗不遵者，佐某必代天刑罚，驱以：地火绝其魂，狂风碎其骨，骤雨剥其皮，天雷毁其神，刀兵断其筋，山石崩其体，泽林散其气!”

历经所谓天道洗礼，他们衣装尽数碎毁，仅靠着修为凝聚之雾气，暂且遮掩身躯，方避免呈躶体显于人前。

正当众人怀揣喜悦，准备迎接下一进程时，另一边，面罩藏己的俊郎，衣物仅轻微破损，深蓝之龙纹罩，竟连半点划痕都没有。

然，就这般足矣引发外界惊呼的事件，含光众人却视若无睹，置若罔闻，非是他们远强于外界，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发现此事。

想他自己也很清楚，故，在少年郎们回应着老者话语时，干脆就闭口不言，并以食中两指，轻轻敲击左腿外侧，和着风吹林动之声，意达九霄无极之外。

“谆谆教诲，铭刻在心!真若有违戒令，勿需佐老亲临，吾自抽筋碎骨，以谢其罪!”

抚摸颌下胡须，微微点头，足见他对此番言词颇为满意：“诸郎有此憬悟，老夫幸甚至哉，望尔等能牢记今日所言，他朝若有违背，天涯海角，吾必杀之!”

侧耳听风的局外人，感应到内中杀机，嘴角渐渐上扬，露出平常轻易不得见之左侧虎牙。因为他知晓，对方最后这番话，根本就是道予自己听的。

幸而其并不在意，仅是抬起握有龙纹卷轴的右手，虽不知内容为何，却也正好，自己无需遵循上述所言行事。这或许便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话说这龙纹卷轴，世人唤之〖天地命卷〗，唯龙族称谓——生死间!

凡龙族子弟成年时，天道便会降下此物，内中记载着每一位的使命，与职责。

有些不甘受命运摆布者，会将其永久封存，自行踏出未来道路；有些则视若珍宝，毕恭毕敬遵照上方办事。

乌袍老者，见他将〖生死间〗封存起来，眉眼不自觉微微皱起，随后闲谈几句，方下令，让两侧端捧龙冠劲装携玉冠的男女，各自来到每一位少年身前，再由他们父母上场，亲自助自己儿郎加冠换装。

待束发加冠，换装完毕后，看着他们个个神采奕奕喜笑颜开，转身与同龄兄弟抱礼恭贺时，却忘记了最右侧那孤独身影。

他眸中未有半分失意，不知何时已呈双手环臂姿态，自顾于脑海中，将原本的星辰阵型打散重组。

沉醉其中之际，耳边忽传轻快脚步声：“少野成年，为兄竟是晚到，实在该死，幸得及时赶上未有耽误大事，万望兄弟莫要怪罪。”

待众人看清这浑身狼狈，脸部大片都被荆棘划伤之，翩翩执戟郎时，均沉默不语黯然神伤，想来其定是历经诸多磨难痛苦，方才取得手中那崭新龙冠劲装。

然他自身却毫不在意，展露明月般笑颜，予以炽热且饱含温情双目，注视并为眼前少年加冠换装，还不忘用兄长的口吻，又语：“虽已长大，但此处永远是家，外出游历感到乏累，别忘回家看看;切记，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方能厚德载物。”

为其整理好衣襟，退步注视此刻，蓝白相间的沉稳少年，喜不自胜，微笑再语：“这样看起来就精神许多，最重要的是，与这三眼龙纹罩很是搭配，倘若少野能多说些话，想来定惹无数女子为之倾倒。”

黑白双色瞳孔锁定清澈明眸，闭目低首以示感谢，但仍未有言语，不过能让他有此行为，足见这位在其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为兄不能离开太久，擂台比武，还需时刻注意安全，凡事量力而行。”闻远处传来急切呼唤，轻拍对方肩膀，话语虽短，却是带着担忧同不舍执戟离开。

再看那些恭贺亲友，纷纷对自家儿郎，嘱咐着比武应要注意事项，可谁曾料想，远处一股劲风，竟夹杂狂暴之势冲袭杀来。

实力虽仅龙天战将，无奈这离弦之威来得太快太急，以至杀得在场诸君惊慌失措，好在那些少年胆识非凡，另加身手敏锐，几个回合就将猛兽困在擂台中央。

待观瞧仔细，发现此物生得怪异：『头顶独角似团狮，体态飘渺身形云，四脚奔行麒麟尾，双翼背出吼震天。』

“早于成年礼前，殁邪龙阵就已有异象，本想有含光守卫抓紧修复，城内理当不受波及;岂料阵兽突至，故佐某在此颁布饬令，凡战王及以上强者，全部聚集东北方位共同修补结界。

其余诸君则留守此地，倘若再遇阵兽分身，务必一举擒杀，确保成年之礼能照常进行，否则其后果非吾等能够承担。”

言语未毕，强者就已率先离去，徒留余剩龙众，恭敬聆听这最后饬令;随着他们距离逐渐拉开，正欲防备突袭之际，眼前那被困之物就因‘擒杀’二字，瞬间狂暴不安。

突然乍起的气势同威能，又怎是那些少年所能应付，幸好青锋赤炎及时出现，烈火焚其体，利刃破其势，方未酿成不可挽回后果，然不等他们开口道谢，佐姓老者便先行对那施救者言道：

“龍姓少野，尔既有这般实力，不妨前往东北方位相助，至于擂台比武，纵使赶不上也仅仅失去外出资格;反之,眼见无辜伤亡，即便踏出城池，怕也是惶惶不安;具体如何，望请慎重抉择，老夫不予干涉，是去是留全凭君意。”

短短几句，就令自身无半点退路可言，再次嘴角上扬露出锐利虎牙，收剑上前抱手施礼：“吾龍姓少野，天地之弃儿，得含光庇护十数载，现城中有难，野，自万死不辞。”

身化疾风消失无踪，再次出现已是山野之间，原来，在其赶赴救援途中，不幸遇到阵兽本尊，也不知是何缘故，单就奔他杀来，致使这一追一逃间，莫明奇妙的出现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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