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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终遇故人


“师父!”

        白浅做了个好长的梦,梦中的她在跳落诛仙台后并未昏睡,只是一味地沉浸在遭人背叛抛弃的沉痛之中。

        白浅反应半晌意识到,那确实是自己当年在刚恢复上神记忆时的样子,慌乱,狼狈,脆弱不堪。

        好像自打那七百年里将做素素时的记忆敲碎了揉在一起又平铺开来摆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过之后,心中的不安与恐惧都随着时间湮灭了。

        以至于看见梦中失魂落魄的自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梦中那人确确实实是一千年前刚历过上神劫数的自己,白浅不得如此不承认,但这并不耽误自己不想重温,亦或是怕内心深处那熟悉的声音一次次传来,好叫自己乱了分寸。

        这梦太长,无论白浅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梦境的桎梏。

        在梦中,自己喝了折颜的忘情药,可忘掉的,好像不止夜华。

        那结魄灯塑的,是素素的记忆,可昆仑墟那两万年中的春风十里,又该如何寻回?

        东皇……又是东皇,若我不是青丘白浅,可还会同那祭世之物搭上许多关系?

        会的,不论我是谁,想来都会去为这四海八荒谋些太平,不仅是为亲人师友,也是为了桃林更深处的溪流,为曾无数次被烈日炙烤的砂砾,为沧海桑田,为天下苍生。

        喧闹有喧闹的温馨,寂静有寂静的恬淡。

        只是如今的自己实在说不出为谁而牺牲掉天下大义,牺牲天上地下任何一个本应和乐生存的生命,若真要牺牲,也应该是自己。

        人人都想成仙,都想到天上去,远远逃离世间繁琐。

        可为什么不想想,也许那战火纷飞后零落四散的废池乔木,那若水河畔残留下的血雨腥风,那些在比沉寂更深处的泥沼中的一潭,都更需要阳光的存在。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白浅看着梦中的自己,那个过分执念于所谓的存在与否的自己,那个如行尸般百无聊赖只为求得一人归的自己。

        可真的得到之后,又要想得到什么呢?

        得到,可不应该是目的啊。

        白浅看的心酸,只觉得那梦中女子除了同自己样貌一般无二,旁的便再无联系了。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不是。

        当下,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看得到这梦境,我知道我并不喜欢梦中的自己,可那个白浅没有经历七百年的冥思苦想,没有思考过自己为何而活,那便不是真正的自己。

        就像我吹过漠北的风,见过瀛洲的水,触过昆仑墟的炼丹炉,也知道,原来修为大减真的会叫人一睡不醒。

        这些都是我,就像正在思考如何走出梦境,好好感受一番余下人生中酸甜苦辣的白浅,才是真正的我。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往者不可谏,来者可追不可念。

        所以能不能快点醒啊,我只是渡了一半修为而已,又不是刚在瀛洲打完一场恶仗,就巴巴跑到炼丹炉里把自己整个炼了。

        那墨渊醒过来要是知道我为了让他早些醒来,将自己毕生修为散尽以至于身归混沌,心中不会有愧?

        若只想着自己,就不算为别人好。

        就不能寻一个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法子吗?

        白浅正想着能不能同梦中的自己讲讲道理,譬如过犹不及啦,譬如珍惜当下什么的。

        就在这时,便听到轰隆隆一声巨响,将自己整个震了起来。

        是真的震了起来。

        白浅用手将自己支起来,看着周围景象……不错,是十里桃林处的布置。

        她看了看不远处半开的门,却发现太阳高悬,只是方才……

        轰隆隆……

        白浅只觉自己快要聋了,青天白日的打什么雷!天族的日子不过了?活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白浅看到门外一身影虚飘飘迎入屋中,只三两步便行至白浅榻前,可自己看了半天才意识到根本看不清那人面庞。

        不过见那人直接将自己手腕拿过去便开始把脉,便知道,这是老凤凰。

        “老凤凰,我瞎了,怎么办啊……”

        白浅这话说的本身没什么感情,可刚欲开口却被口中唾液呛了一下,以至于整句话都带着哭腔。

        “能怎么办,好生休养几日,少做些作死的行当,就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太多。”

        白浅自知理亏,可仍保留些做好事要留名更要威风凛凛的气势来,不愿直接低下头,先将头转到一个看不到折颜的角度,才肯缓缓垂下头去。

        “这是……睡落枕了?”

        白浅虽看不清折颜,但翻白眼还是会的。

        “我师父怎么样了?”

        白浅见折颜并未将自己的身体诊断出个子丑寅卯,便问起自己始终担心的事来。

        “你也真不怕旁人担心着急,也对,你白浅何时怕过什么事来?

        那日西海二皇子慌乱来桃林寻我,我便知道事情不妙,我在这地上一通勘察,都没能寻到你的气息,只好一处一处的找。

        若你在十里桃林,定逃不出我的眼睛,可并没有,我便同叠风一路寻到狐狸洞,仍是无功而返。

        再后来在昆仑墟找到你时,你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可还是巴巴的将那半生修为递给叠风,留下几句嘱托,那场面,啧啧啧,要是能留下来叫你看看就更好了。

        再后来你便在我这桃林躺了两天。”

        白浅起初听时还觉得贴点铺陈,可最后一句实在出人意料。

        “就两天?”

        “就两天。”

        白浅侧身躺下,虽觉身上仍有些酸痛,但好在瀛洲的那些伤已经都转化为灵力消耗,被淡化了。

        “叠雍那边,前天便服下了你那修为,那结魄灯一阵异动,想来墨渊归来就在这些时日,估摸着也就两三个月,就能回来了。”

        白浅一颗心始终提着,其实不敢相信折颜的话。

        “老凤凰,既如此,我有些事不得不同你说说。

        我上神的劫数,对外怎么说,对我师父便怎么说,莫要有任何偏差,你可一定要答应我。

        还有凡间一事做的实在隐秘,天上地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我自然不会漏出端倪,只是麻烦你多打些妄语,善意谎言而已,天道不会怪罪的,说出来也不算在因果中……

        东海就更别提,多一句不如少一句,能不说就千万别说……”

        白浅将这一千年来的事说了个遍,也嘱咐了个遍,直到看着折颜将头倚在桌上,险些昏睡过去的时候才肯住嘴。

        “小五,我真的没遇到过比你还要啰嗦的上神了,我记得墨渊不是爱唠叨的神仙,怎么就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白浅垂目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衣袖,像在凡间一般将袖口揉捏在一团,不管折颜如何玩笑。

        “折颜,你说要是……”

        噌——

        “折颜!这……小五,你终于醒了,墨渊回来了……”

        “师父……”

        白浅看着门口飘忽忽走进来的身影,久久难以回神,那声音是四哥,他刚才说师父回来了……

        白浅一骨碌爬起身来,就要朝门口奔去,只觉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还好折颜眼疾手快,将其一把扶住站稳,才叫白浅不至于刚醒过来就又将自己摔个好歹。

        是昆仑墟的钟声……

        “都知道你盼了多年,可若是在这关节将自己摔个好歹,到叫我二人不好同墨渊交代。”

        白浅看着折颜的轮廓,知道自己实在不应该如此着急,便勉强站稳在地,待心神稳了许多之后,才迈出走向炎华洞的第一步。

        白真扶着白浅一路行至炎华洞,路上白浅想了好多,比如师父沉睡如此之久此番刚醒会不会同自己当年一般不习惯,比如师父看见自己如今一身女装的行头会不会不适应,比如师父第一句会说些什么,是多谢还是抱歉。

        白浅虽被白真扶着,可却有些架着白真走的意思,但直到炎华洞近前,却有些踟蹰,不敢近前。

        “别怕,快去看看你师父。”

        白真轻轻拍了拍白浅的背,顺势将白浅朝炎华洞轻推一把,若是往日这一下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白浅刚丢了半生修为,这一下子的威力不言而喻。

        白浅知道自己这一下肯定刹不住,若真的磕磕绊绊走入洞中,又怕叫墨渊发觉不对,只好将计就计,落在炎华洞中后变作马不停蹄状直愣愣扑向石榻上端坐着的身影。

        白浅踉跄几步扑跪在墨渊身前,一双眼睛虽并未往日的光泽,可大抵是折颜头些时日那一番灵力的缘故,竟真的流出些眼泪来。

        七万年了,四海之内,六合之间,我看着青丘大泽,旱了七百八十二回。

        七万年,是我白浅人生的一半,我用这一半的时间,做了这唯一一件事,就是等着墨渊醒过来。

        白浅扑朔这眼睛看向墨渊,眼泪一再滑落,却不能叫她看清墨渊的样子。

        以至于墨渊那格外柔和的神色,微微发红的眼眶,和略有暗淡且布满血丝的双眼只能尽数落在折颜眼中。

        “师父……”

        白浅声音夹杂着颤抖,虽已无洞外是的近乡情怯,可仍不大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她怕,怕这又是一场春秋大梦,怕等过段时日自己又要醒过来,如果真的是梦,请一直继续下去吧。

        墨渊抬手轻抚过白浅的脸颊,将那女孩眼中的雾气冲散了些,可只是那一瞬的减淡,过后,迎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暴雨倾盆。

        “果然是我的小十七……”

        白浅觉着脸上略显僵硬的触感,只觉好像走下瑶池时不小心多跨了一个台阶一般,一颗心扑朔朔就要跌落下来一路坠入凡间,在瀛洲时没来得及好好欣赏的浪花一朵朵拍打在心尖上,一下又一下,沉稳却不失热烈。

        “师父……”

        白浅想拼命将心中那只蠢蠢欲动的兔子按回去,可那兔子同凡间那只一般无二,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不听话的,它四处乱撞,一下下撞击使得白浅心中那层厚障壁在扑通声中尽数击碎,连渣滓都要驱逐出境。

        白浅扑到墨渊身上,眼眶中翻涌的泪好像要将这一千年来没能流出来的辛酸悲苦尽数倾斜在墨渊的背上,染湿了一片又一片,似山水图画,也似人生无常。

        白浅环在墨渊颈上的手臂不断缩紧,一只手一下下抚在墨渊背上,似乎在安慰墨渊,可哭的却是自己。

        她就那样抱了好久好久,久到折颜忍不住要走上前来将这气氛打破,久到在墨渊起身后,自己看到他背后蜿蜒的一道道长河。

        “别怕,师父回来了……”

        白浅在折颜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气氛中刚刚筑好的防备,就被这一句别怕瞬间击倒,溃不成军。

        “怎么又哭上了,小五,不是我说你,不知道的还以为墨渊彻底回不来了呢,照你这般再哭下去,怕是炎华洞都要让你淹了。”

        白浅被折颜开了玩笑,一时间有些窘迫,想要瞪回去,权当是扳回一局,对面的墨渊只是笑着,为她默默地,一点一点拭去脸上的泪痕。

        可白浅也看不清折颜是何表情,只好转过来看向墨渊。

        “我的小十七,做这幅打扮,也是好看的。”

        折颜对着二人的一番交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只朝着墨渊淡淡道

        “此处太过阴寒,我们先出去吧。”

        白浅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移到洞外的天地,尽管哪个她都看不清。

        墨渊白浅一行四人一路缓缓走出炎华洞,白浅是沉睡过的,自然知道初醒时身体如何不受使唤,可看墨渊……

        白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心中暗叹

        ‘师父不愧是师父’。

        “睡了七万年,终于醒了,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折颜看着墨渊许久不见天日的眼眸许是有些不适应,只将双眼轻闭,可又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墨渊闭眼,是因为不愿流出清泪,许是怕白浅看到,伤心更甚。

        折颜想说,白浅是看不清的,你大可哭个痛快,她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的泪花映在师父周围,可他还是没说,因为小五叫他能不说就别说。

        “当初元神被震成碎片,拼凑元神,花费了不少时间。”

        七万年……

        七万年来的苦苦寻觅,七万年来的日夜拼凑,七万年来通宵达旦夙兴夜寐,只为当初那一句,那一人,岂是一句不少时间能概括完全的?

        白浅心里清楚,可若再哭下去叫人看了难免难受,只好忍着眼泪,跟着墨渊的背影,一路款款走向狐狸洞。

        折颜将一众人引入狐狸洞中小憩,迷谷见到墨渊心中一直赞叹,不愧是叫姑姑等了半辈子的人,仪态端方行止不俗,在这无甚规矩的狐狸洞中也能将洞内映得规整了好些。

        墨渊一行四人坐在一处,倒也算分工明确。

        折颜负责问东问西,墨渊和白真负责来回应答,而白浅,最应聒噪些的司音神君,竟是这四人中最安静的。

        她只是倚在软垫上,就那般看着墨渊,看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应答的每一句疑问,每一次举杯,又将茶杯放下。

        可有关白浅的一切沉寂都在墨渊问出‘我睡下这七万年里可有出现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句后灰飞烟灭。

        有吗?

        有的。

        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不是不能见,是不愿见。

        只见折颜饶有兴味的看了看白浅,又瞧了几眼墨渊,等一盏茶的工夫仍是没人出声,只好由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来应上一嘴。

        “是有这么一个人,你这小徒弟跟他还很熟呢。”

        折颜这语气中带着好些戏谑,可白浅听到的,却是另一回事了。

        白浅想抬头狠狠剜那老凤凰一眼,可碍于墨渊在身侧,刚抬起一点头却又垂了下去。

        “小十七,你认识啊。”

        墨渊这语气平淡,正因为平淡,才叫白浅不敢应下,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淡便要一去不返了。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同你讲吧,你说的这个人,大约就是小五的未婚夫,天族太子夜华。”

        墨渊举起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好在茶水未满,并未溢出,也不至于叫白浅察觉如此异样。

        “未婚夫……”

        墨渊嘴上重复了句,可心中却念了千遍万遍。

        未婚夫……未婚夫……未婚夫……

        是啊,七万年,就说小十七孩子有半人高也不大是假话,可为何偏偏是……

        墨渊将那茶放在嘴边,仍是将想问的话说了出来。

        “他叫什么名字?何时出生的?”

        “他叫夜华,大概就是这孩子将你带出昆仑墟时,也就是七万年前的时候。”

        墨渊看着白浅将头埋了下去,像一只做错事的小兔子,等着主人的责备,或是惩罚。

        墨渊轻轻抿了口茶,就在这端起的工夫,已是有些凉了,很苦,好久没喝过这么苦的茶了。

        “小十七,为师的同胞亲弟弟,就这么被你拐了。”

        “师父,这……”

        墨渊将茶杯放下,杯中剩余的冷茶终究是待不下去,沿着茶杯底部的裂痕,尽数流淌在桌沿,继而又滴在墨渊的玄衣上。

        墨渊将当年金莲那事同一众人细细解说后,惊讶的不只有折颜。

        只是白浅似乎并不在乎什么劳什子同胞亲弟弟,她只是看着墨渊的衣服好像要被那茶水浸湿,便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墨渊。

        “师父,水……”

        墨渊接过那手帕,眼中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又夹杂些酸涩

        “十七,我想见见我那胞弟,他现在可好?”

        “这……”

        夜华好不好,白浅也不知,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只因自己还没将那婚约退掉,才能在折颜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了面子。

        “师父……嗯……你现在刚刚醒过来,想来……嗯……想来要闭关一些时日,等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去见那孩子?”

        孩子?

        不是未婚夫吗?

        墨渊看着白浅满脸心虚,连话也说的支支吾吾,的确还是以往犯了错就会认怂求饶的小十七。

        “也好,都听你的。”

        白浅听墨渊答应的痛快,也不再深究,将心中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你的师兄们可还好?……十七,你又走神了。”

        墨渊语气中没有半分嗔怪,仍同七万年前一样,拍了拍白浅的头。

        “啊?这……七万年前,师父您仙逝之后,师兄们找了我们将近几千年,后来便被家里人一一带走履行各自的使命去了……如今昆仑虚……”

        白浅声音越来越小,一双眸子埋得更低了。

        墨渊只是将眼中情绪掩去,对白浅轻笑

        “无妨,我们即刻动身回昆仑虚。”

        墨渊起身,也不看折颜二人如何眼神,用仙法换了身略显威严的装束,拉起白浅,就要朝洞外走去。

        “弟……弟子遵命。”

        白浅有些惊讶,如今自己已换回一身女装,这墨渊竟还能同七万年前一般对待自己。

        果然修逍遥道的神仙对凡俗那些弯弯绕绕是极不在乎的,想来天上地下实在没什么规矩能束缚住墨渊了,可惜自己不是墨渊,这逍遥道修的也是一瓶不满。

        墨渊倒不觉得有什么,左右是自己的徒弟,旁人要说,便随他们去,自己从来不是为了他们活着,人生在世,还是随心些好。

        这一路上,折颜二人便看着白浅面壁思过般垂首,也看不清她在忸怩些什么。

        只是白真数了数,回昆仑虚这一路上,白浅闷闷的唤了四十九遍师父,墨渊应了四十六遍我在,只因过程中有几句师父是连在一起的,就一句在便统统应对过去。

        白浅看着紧握在墨渊手中的手腕,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同他哪个更紧张些。

        白浅想不通,明明师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自己一颗心还不能安稳的落在地上,只是突突的跳着,一下又一下。

        只好心里半开玩笑道,墨渊啊墨渊,我虽还恍惚觉得你仍应该躺在炎华洞中,可你若真的起来,便绝没有再度躺下的道理,若今日只是一场梦,也请你叫我将这梦长长久久的做下去,若只是回来几日,引得我开心半晌,其后却又要急忙忙用我七万年来的等待再度封印东皇,就别怪十七偏执……

        只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白浅大抵是说不出来了,其中言语,就留给旁人意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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