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生第九天

？所以……顾篁啸高兴就只是因为，她不再那么信任林家了？

        林清涟为自己的这个猜测感到荒谬，可她看着顾篁啸欣慰又诚挚的眼神，觉得自己生出一点怀疑都是对顾篁啸的侮辱。

        视线在空中交汇，林清涟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想了很多，又或许什么都没想，她被这份浓烈的感情冲击得头脑一片混乱，原本预备好的说辞堵在嗓子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你……”

        林清涟张张嘴，逼着自己说点什么，就算是没什么营养的废话，也好过她在这里继续胡思乱想，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顾篁啸就已经告辞。

        对方走的干脆利落，顺带还带走了饭盒，林清涟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倒在沙发上，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遮住其中即将呼之欲出的动摇。

        如果刚才顾篁啸没有走，林清涟想，她可能真的要因为内疚放弃原本的计划了。

        可偏偏对方就是在这样的时刻选择了离开，是因为发现了她的纠结为难了吗？还是只是单纯他们之间注定有缘无分。

        林清涟说不上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遗憾，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怯懦又贪婪，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可没过多久，一通电话让林清涟又一次坚定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林清涟就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眼底瞬间浮现出已经刻入灵魂的怒火－－这个铃声是上辈子她专门给林家设置的，她听了整整十年。

        手机上跳跃出接听的画面，林清涟冷眼看着任由它发出一阵阵尖锐的鸣叫。

        不用想她都知道林家的人为什么会在她没有压榨价值的时候打进来，看来那些股东还真是比她想的还要胆小，她现在不过是小惩大诫了一下，就按耐去找主人告状了。

        漆黑的瞳孔深得看不见底，折射出讥诮的光线，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有些渗人。直到电话即将自动挂断，她才不紧不慢的点下接通。

        果不其然，入耳便是不满的训斥，再接着就是带着洗脑意味的敲打。

        话筒里传来的一字一句都熟悉得让林清涟忍不住想要把手机甩出去，可她没有这样做，她只是平静的听完了对方的洗脑，平静地像往常一样乖巧应话，然后平静的放下手机。

        自始至终她都平静得可怕，就连林清涟自己都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正常。

        她以为，自己再见到林家人，再听到林家人的声音，会愤怒，会仇恨，会声嘶揭底。

        可事实上，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如果不是她仍旧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她真的要怀疑，自己的重生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她的心脏早就被挖了出去，不然她现在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在想为什么上辈子自己连这么拙劣的洗脑都看不穿，傻兮兮地被整个林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办公室寂静得仿佛落针可闻，林清涟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两只手一起捂住自己的脸，过了一秒或者两秒，又或者是更久，她突然笑了一声。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已经扭曲得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她此时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吓人，然而更诡异的是，被手掌遮住的面容却是赫然相反的平静。

        就好像这一具身体里寄宿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弱小的一个在说你这样是不正常的，可另一个真正掌控身体的灵魂却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这种正常人该有的感觉，麻木得令她自己都感到可怕。

        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戛然而止，林清涟放下捂住脸的手掌，露出全然没有变动的表情，她的眼角沾着泪痕，可见刚才她笑的多用力。

        她平静的走到洗手间洗掉脸上的痕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忽的勾起一个弧度。

        镜子忠实地反映出她的动作，镜子里的人分明在笑，可眼里却找不到一丝笑意，就像是一个被输入程序的机器，除了执行命令，什么也做不到。

        恍惚中，镜子里的人渐渐和上辈子手术室里林父的影子重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她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模样。

        该说，她不愧是林家精心培养出的工具吗。

        林清涟自嘲的笑笑，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像就像吧，林清涟无所谓的想，如果这是她拉林家下地狱必须要失去的东西，那么她心甘情愿。

        毕竟，谁让她就是一个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恶鬼呢。

        真不知道，如果林家那些傲慢狂知道，他们最大的麻烦是一个他们曾经最不屑一顾的“器皿”一手操控，谁是多么精彩的表情。

        林清涟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漆黑的瞳孔被迎面的光照亮，显露出其中病态的疯狂。

        午休时间一过去，林清涟就继续开始了工作。

        林家打来的电话固然让她不喜，但也还算给带了点有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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